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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仙君瑕玉（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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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愣愣的看着她，又飞快地低下头。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睛里全都是她的影子，仿佛那就是他的全世界。
玄鸿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心脏突然猛烈地蹦了一下。
“我能……”少年很小声地开口，声音有些嘶哑：“我能先洗个澡吗？我……我一点都不会浪费水的，也不会麻烦您……”
他生怕被对方抛弃，担惊受怕地看向玄鸿，林深处的小鹿似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她。不得不说，玄鸿这个人呐，心软了……
“跟我来。”
准备好房间、换洗衣物和足够的热水，玄鸿看看站在门外不肯进屋的少年，有点无奈：“进来洗澡了。”
少年踟蹰着不敢上前。宋家高等弟子的房间都没有这个房间精致奢华。他很小的时候曾经无意间闯入过一个那样的房间。没等他看清楚桌上摆着什么灵果，就被人拖出去打了个半死。
那些人长什么样子，他已经不记得了，但那种锥心刺骨的疼和无穷无尽的辱骂，铭刻在他的心里。
小小的宋九，记住了那些人嚣张的嘴脸：那些好东西，他不配。
“把自己洗干净了，必须要把水都用完啊，洗的干干净净的，换上这些衣服，然后再来船头找我。”玄鸿见宋九站在原地不动，于是走过来毫不嫌弃地牵住少年指骨分明的手掌，温柔地拉着对方进了房间。
真是个小可怜啊。
玄鸿捏了捏宋九瘦得皮包骨的手指，心疼得不得了。
不由得想伸手去揉对方的发顶。宋九对上玄鸿满是怜惜的目光，下意识躲开了对方伸来的白皙如玉的手。
玄鸿讪讪地收回手：“……”
宋九看她表情僵住，又后悔自己下意识的躲闪。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只能无措地抿着有些干裂的唇角，小心翼翼地咬着唇上的干皮，甚至渗出殷殷的鲜血。
“我……”宋九想说什么。
“你流血了！”玄鸿匆匆忙忙地掏出储物袋里用得着的丹药往少年手里塞，宋九愣了一瞬，瓶瓶罐罐抱了满怀。
“我，没洗澡，不干净。”少年水灵灵的眼睛里映着玄鸿漂亮精致的面容，小声地说。
终于听明白的玄鸿并没计较这点小事，大方的将人推进里间：“换洗的衣服都给你备好了，把自己洗干净，然后自己上好药，就来船头，我带你看风景去。”
等美丽的少女离开房间，宋九愣了半晌，才将东西放在桌上摆好。看着看着，他突然抬手抹了一把眼睛。
从很小的时候，就没人对他这么好了。
怕玄鸿等的不耐烦，宋九飞快地把自己洗干净，犹豫着换上新衣服，他从来没穿过这么舒服的衣服，尺码正合适，衣襟整齐的交叠在胸前，衣摆绣着精致的花纹，自然地垂在脚腕。
玄鸿百无聊赖地等着，转手把葡萄扔到半空然后用嘴接着，甘甜的汁水在口中爆开，整个口腔都是葡萄的香甜味道。宋九来的时候，下意识放轻脚步，生怕打扰了对方。眉眼如画的精致少女，调皮的动作，晃了少年的眼，他在对方看过来的时候慌忙错开眼，满脑子都是心脏“砰砰砰”剧烈跳动的声音。
“来，陪我吃点东西。”
宋九低着头上前，含含糊糊地说：“谢……谢谢尊长救……救命……救命之恩……”
“别紧张，先坐下吃东西。”玄鸿看着对方好看的小脸通红，心里有点好奇。按照她得到的信息来看，这位应该是个大反派啊。
原来这人小时候，这么有意思啊。这样的小可爱，怎么会毁天灭地、带着整个世界为他殉葬呢？
感受到对方灼热的目光，宋九更紧张了。
“我叫玄鸿。你想修道吗？”玄鸿想了想，要想改变对方的命运，首先就是树立一个正确的三观，然后教给他正道的术法，这样他就不会走上原定的歪路了。
她并不觉得想要完成救世的任务就得杀害一个还没有做过坏事的无辜又好看的人。
她想救他。
也许是对方看她的眼神太清澈，里面求救的意味太热烈，让她无法心安理得的放下这个可怜的孩子。
玄鸿也配合着拿起筷子，象征性的慢慢挑着夹菜吃。她动作优雅有礼，赏心悦目。宋九听了这话，一口菜还没咽下去，就卡在嗓子里，噎得孩子不住地咳嗽。
等她急忙倒了杯茶递过去，宋九终于平静下来，一张小脸憋得通红。
“你愿意跟着我修道吗？”
“……”他愿意。宋九心想。
可他不敢。他没有修道的天赋，他甚至连灵根都是最平庸无为的废灵根。
“我可以让你修道，现在，我只问你愿意吗？”玄鸿好像看懂了少年的心思。
宋九震惊地看向玄鸿，脸上满是复杂的惊喜和试探：“我……我愿意。”
他想修道，想变强。
他好像从来不觉得玄鸿会骗他，好像对方说什么他都会相信。
“那好，从今天起，我就是你的师父了！”玄鸿伸手满意地揉了揉宋九柔软的发顶，紧接着自我介绍起来：“我是道光宗青雾峰的峰主，山上除了我和寻芳，有几个普通弟子负责处理日常事务，还有几个外门弟子，但是他们不住在山上，只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来山上打扫一下而已。寻芳一般也是不住在山上的。”
“我没有别的徒弟。别怕，放眼整个上界，只要有我在，就没人敢欺负你。”精致漂亮的少女望着他的眼睛，杏眸中好像泛着细碎的星光，看他的眼神温柔得让人忍不住屏住呼吸。
宋九仿佛下定决心似的，抬起头，迎着玄鸿的目光，微微抿着唇，坚定道：“弟子……拜见师父，我一定……一定好好修习法术！”以后保护师父。
少年自小受尽苦楚，见惯了人心丑恶。在宋家，他们欺他辱他，动辄打骂。从来没有人对他这么好，也没人问过他的想法。这一瞬间，宋九才终于确认，自己已经离开那个吃人的魔窟了。他有最温柔漂亮的师父，有明亮的未来。
“那，你介不介意，为师给你改个名字？”宋九这个名字，代表着少年艰难困苦的前半生，既然她已经收他为徒了，那就该迎接新生活。
“不介意。”宋九很小的时候，母亲就病逝了，名字是大家都这样叫，就算定下了。这个名字对他而言，只有为奴的痛苦回忆。师父既然想改，那就改吧。
玄鸿抬头看看远处青山：“宋……宋倾越。倾城的倾，卓越的越。怎么样？”
宋九并无异议，爽快地点点头：“好，那我就叫，宋倾越。”他没上过学，并不知道他的小师父给他取的名字究竟是哪两个字。
不过，师父高兴，他就高兴。
玄鸿兴高采烈地牵住对面的少年纤细的手腕，想拉着他去看山川美景，大河涛涛。结果，宋倾越的手腕，入手冰凉，脉象也很虚弱。
“师父。”宋倾越不大习惯有人这样牵着他，下意识就要挣脱。
玄鸿皱起漂亮的眉头，不大高兴的样子没什么威慑力，反而更像一个任性撒娇的小孩子：“这个给你。”
她从储物袋里掏出一个精致小巧的白玉瓶子，晶莹剔透的瓶身上光华流转，一看就绝非凡品。只是拿着瓶子的手更加白皙细腻，手指纤细修长，指甲泛着健康可爱的粉红，反而让人觉得这瓶子斑驳配不上这只手。
“……”宋倾越有些为难地看着玄鸿。他已经收下师父给的好多东西了。
想了想，玄鸿松开握着少年手腕的另一只手，直接打开瓶子，取了一颗圆滚赤金的丹药出来：“张嘴。”
宋倾越以为自己惹得师父不高兴，正懊恼地低着头，手指无意识的绞着衣角。此时，闻声便乖巧地抬头张开嘴，玄鸿满意地弯弯眼眸，浓黑纤长的眼睫轻颤，精致的眉眼更加动人心魄。
丹药入口便化作一股甘甜滑入腹中。宋倾越却没意识到这枚丹药有多么厉害的功效，只愣愣地看着玄鸿，一张小脸不由得渐渐发红。
山川连绵，雾霭茫茫。
宋倾越从懂事起就没出过宋家的大门，自然也没见过这样宏伟惊人的景色。青山相连千万里仍不绝，飞鸟嘶鸣飞舞求欢。人间城镇上，车马喧嚣，食物的味道混杂，走街串巷的卖货郎担着商品，停在几个小孩子面前，眉开眼笑的挑着这些小少爷想要的新鲜玩意。开门迎客的各样店铺摆着凡人日常所需的各种东西。脂粉店里，穿着鲜艳衣裙的女子嬉笑着挑选最合适的胭脂；书屋里，则是各种男子挑挑拣拣着用得着的书卷，干净雪白的宣纸和手感最合适毛笔。这才是人间啊。
玄鸿看看身边半大的少年，琢磨着买些凡人用得上的东西回去。
“走吧，陪我转转。”
宋倾越闻声点头，乖顺地跟在玄鸿身边，走进书屋。
他们并未遮掩相貌，一进店门，就有诸多视线在他们身上反复打量。宋倾越对人视线里的负面情绪非常敏感，下意识就想挡在玄鸿身前。
“掌柜，拿一叠宣纸，两支狼毫。”
这店是寻芳那狐狸在人间的据点，她也来了不知多少次了。这位掌柜打她一进门就注意到两人到访，恭敬地弯着腰引路：“您先上楼喝喝茶，歇会儿吧，稍后就给您准备好了送上去。这楼下迎来送往，别冲撞了您……”
“不必了，我还有要事在身，这就得走。”玄鸿伸手扯住身边宋倾越的袖子，把人往身后拽。
拿了东西，宋倾越安安静静地跟在师父身后。
两人这几日一直在天上飞，他们已经把之前带的口粮吃的差不多了。
虽然玄鸿早已辟谷，但是耐不住她是个贪吃的性子。好容易下山，还不得让她吃个痛快吗？
这对俊男靓女从城东走到城南，又到城西找了客栈打算暂住一夜，一点都不着急的样子。
就这么溜溜达达地走了近一个月，终于到了道光宗。“稍后随我去面见师父，也就是你师祖，咱们道光宗的掌门！他一会儿要给你什么东西的话，千万别客气，收着就行！他呀，有的是好东西！”玄鸿弯着眼睛，笑得狡猾极了。
“……”宋倾越这些日子跟她相处下来才发现，这人哪里是什么沉稳冷酷的尊者，分明就是个幼稚任性的小孩子：“师父，这话要让师祖听见，可要生气了。”
少年这些日子跟着她，被迫吃了不少功效温和的丹药，体质改善了不少，多年的旧伤也都痊愈了，整个人经历了伐筋洗髓，变化极大。
莹白的脸上，终于重新出现了少年气，整个人气质温润有礼。少年剑眉星目，唇红齿白，让人一眼就心生好感。身姿挺拔，肩宽腰细。柳树抽枝似的，个头长得飞快，竟只比玄鸿差了半头。
“才不会呢~”玄鸿没注意少年语气里浅淡的宠溺，只是任性地笑笑：“师父可最喜欢我了，他才舍不得跟我生气呢！”
宋倾越看着玄鸿得意的小模样心想：这样伶俐可爱的人，谁舍得生气呢？
他从没接触过同龄的女孩，也没人教过他怎么和女子相处，因此他并不清楚应该怎样和他的小师父相处，只能顺着心意对她好，尽力照顾好她。
穿过山下的镇子，就是恢弘的道光宗山门了。玄鸿虽然只下山两月，但早有一群人盼着她早日回来了。
“小师叔回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