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皆你》珩酒

31、酒馆

　　被宋青叶惦念的顾鄞此刻着一身黑衣劲装，面上戴着一银白面具，如江湖侠客般置身嘈杂热闹的小酒馆，周围多是大汉的爽朗笑声偶尔夹杂几句女人咕哝的软语调笑。

　　他身边坐着满脸彰显忐忑的向卓，虽然被顾鄞吩咐坐下，可他仍然有些不可置信，浑身肌肉紧绷，右手放在腰侧的剑柄上像是一头绷紧身子蓄势待发的猎豹，只要顾鄞一声令下他就飞扑出去。

　　顾鄞悠然地倒了碗酒，没错，就是碗，这种底层老百姓常来的小酒馆哪是什么高档的地儿自然也不会用那种小巧精致的酒杯了。

　　他随手放到向卓面前，“放松点，别一副随时能拔剑杀人的样子。”

　　向卓闻言放松了点端起碗豪气地一饮而尽，他也不知道顾鄞为什么突发奇想会来这里，如今只是漫无目的的坐着他着实觉得有些无聊的紧。

　　待那咿咿呀呀的唱腔唱了一曲又一曲，夕阳的余晖照进狭窄酒馆的门面时，顾鄞没有聚焦的眼神终于凝实。

　　他站起身，单手拎起空的酒坛，刻意走出歪歪扭扭东倒西歪的步伐，口中大声叫嚷着，“老板娘，我的酒呢？怎么这么久了还没上？”

　　顾鄞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朝枯坐已久的向卓比了个手势。向卓会意，站起来大跨几步扶住看似醉酒的顾鄞，“哎呀，你怎么醉成这样？老板娘，给我们开两间房。”

　　就在向卓假意与老板娘讲价之时，为了作出醉酒样子的顾鄞象征性的挣扎了几下，半阖上眼眸，余光牢牢锁定刚进店就被小二引上二楼的穿灰色衣服中年男子。

　　和老板娘假模假样讨价还价后，半托半扶着顾鄞上了二楼。

　　二楼出乎意料的大，一楼供客人落脚的门面却狭窄许多，可见柜台后有很大的空间被隐藏起来了。

　　为什么一直没有被发现这个不对劲的地方？按理说这里生意不错总有人会选择投宿此地，可这最大的异样却一直没有被察觉。来这间小酒馆的都是些干苦力活的汉子，平时挣的那点钱也就只舍得拿出小部分喝个二两烧酒，也不太可能投宿，倒是外地来投奔亲戚的可能会住下，但他们人生地不熟的老板娘搪塞几句就过去了。

　　灰衣男子被小二恭敬地引进了二楼走廊尽头的屋子，向卓本想着再跟过去，引他们上来的小二表情热烈地拦住了他们。

　　“两位客官，你们的房间就在这儿。”

　　向卓从怀里掏出一锭碎银放在小二手里，佯装不悦道，“这离楼梯这么近，底下吵死了，给你加钱，帮我们换到那边去。”

　　他腾出手，遥遥往尽头一指。

　　谁知小二面露难色，“这位客官，不好意思啊，其他房间都被订了，我们就只剩这两间房了，你看还是……”

　　向卓仍欲再辩，被他虚虚扶着的顾鄞在小二不注意时狠狠拧了他一下，他憋住猝不及防的疼痛下意识脱口的嘤咛，面色复杂地点点头，“就这两间吧。”

　　小二见他们推门进去后才下楼去干活，向卓关上房门后转身就看到自家主子不似刚才般虚浮，翘着二郎腿给自己倒了杯茶。

　　他尝试着开口，“臣刚刚……好似看到了兵部侍郎李说李大人。”

　　“嗯，是他。”顾鄞点点头。

　　“李大人此刻不在兵部当值，扮成这样来这里干嘛？”向卓不经意就把心中的疑惑问出了口，许是他在顾鄞身边待久了的缘故，他倒不觉顾鄞的残暴他反而觉得顾鄞确有为君者的风范。

　　顾鄞没在意他的问话，让他走近俯身密语几句。向卓听完后面色凝重，坚毅地点点头，随后便出了房间回到隔壁。

　　“吱呀”一声隔壁的窗子被打开，向卓借着暗下来的夜色飞身落在后院。他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立马隐在角落。来者不是貌美的侍女也不是打杂的小厮，而是手执粗棍的士兵，是士兵而不是护院，从他们几乎同频的动作可以看出来的这四人出身军队。

　　他们显然是巡卫的，向卓不欲与他们碰面提早暴露，纵身一跃隐在墙后，靠一双手吊在三米高的围墙上。幸好天色昏暗他们没有注意到，侥幸躲过一劫的向卓待脚步声远去后才翻身进来悄悄缀在巡卫的士兵身后。

　　跟着这几个士兵途中没有再遇到其他人，很快他就看到一间上锁的屋子，屋前还有四人在看守。他待被换下的四人远去后，确定要找的地方就是这儿后从地上捡了块小石子往另一个方向扔，这个动静果然引起当值四人的警觉。他们互相对视一眼，两人出列训练有素地朝发出动静的地方悄声接近。

　　待那二人发现没有异常后的几秒钟正是他们放松警觉对周围的戒备心最低的时候，向卓猛地发力，一个手刀砍晕其中一个，然后在另一个转身之际拔剑割喉，那人愣愣地捂住自己不断流血的脖子，一句话都来不及说便气绝身亡。

　　向卓这才给晕过去倒在地上的那人补了一剑，他仔细摸索这二人的身上并没有发现钥匙，扒了其中一个人的衣服伪装成他们的样子返回上锁的房前。

　　门口看守的二人见只有他一人回来感觉奇怪，其中一个走上前来还来不及开口就被向卓如法炮制地割喉。另一人大惊之下并未退缩而是执棍与向卓拼杀起来，这人对自己的武学颇为自信，他甚至都不出声叫喊引来他人，其中一个原因当然是他相信自己能拿下向卓，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大声叫喊固然可以求援抓住这人但也容易被前院的客人发觉招来官府的调查。

　　和他对招的向卓也收敛神色，手下不再留力，他已发觉和他对搏之人招式的奇特细细回想后发觉西狄人多用这些奇特招数。不再留力的向卓几下便制服了这人，在这人想喊叫时卸掉他的下巴，利落地一拧他的脑袋，随后将这人放在地上摸索他身上是否有钥匙。

　　终于从一个隐蔽的暗袋中摸出一把小巧的钥匙，向卓趁现在无人果断将尸体拖到角落后，用钥匙打开这把制式奇怪的锁。

　　入眼，向卓被满屋子叠得高高的箱子震撼了，箱子全部都用封条封住，密密麻麻的箱子堆集在屋子里让向卓一时判断不出这一共有多少。他走进来随手揭开封条打开一看，瞄完一眼又立刻合上并把封条按原先的贴好。

　　这箱子里是满满的兵器，想来其他箱子不出意外也全是装的各式各样的兵器。

　　他深知此事的严重性，退出后锁上门，想要立刻回去跟顾鄞禀报。可偏偏时运不济，爽朗的老板娘阴沉着一张脸站在他放尸体的角落处，老板娘听到锁门的声响立刻望来，发现是他之后眼神变得阴鸷，右手按了一下，红色的信号弹在黑夜绽开。

　　随后便是骂骂咧咧的酒客被强行撵出门的声音，还有四面八方传来的脚步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