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第十二章 决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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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呼···呼···”我又摊在地上大声喘气，急促的呼吸，感觉肺都快要炸掉。
自从适应了训练后，我已经很少有这么累的时候。老爷子今早下手真狠，不就是昨晚上看热闹了吗，小心眼···
正当我筋疲力尽的躺在地上休息时，放在不远处台阶上的手机响了。
我奋力爬起来，挪到手机旁边，背靠上台阶直起腰，捞过手机。
嗯？是木木的电话，她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干什么？这个时间不应该在休息吗？
我接起电话，那头响起的声音却不是我以为的那个人，是个熟悉的男人声音，“新月，我是阿天爸爸。”
林叔叔打电话？还是用木木的手机？怎么···我心中涌起一阵不详的预感，还是稳住语气打招呼，“叔叔好，您给我打电话是···”
“我想告诉你一声，阿天她···现在在重症监护室，情况不太好，你来看她一眼吧。就是咱们这里的医院。”
谁？叔叔说的是谁？
“好。我知道了，什么时间？”
“你今天下午有空吗？”
“有的。”
“那就今天下午吧，四点，你来，三点到四点是探视时间，之后我让她阿姨带你从后门进去看一眼。你到医院门口就给我发消息吧，我下来接你。”
“行，那下午见。”
挂掉电话，我坐在原地，有些迷茫。
重症监护室？木木？什么时候？为什么要去重症监护室，她不是恢复的很好吗？
我盯着手里的手机，看着我们前几天的聊天记录，上个月我们还一起出去吃了饭，大前天我们还聊了天。脑海里被一个个问题淹没。
下午，对，叔叔说是下午四点，我得赶回去，还得给老爷子请假，下午的训练要翘掉了。
我麻木的从地上站起，得回家去洗澡换衣服。
······
“老爷子，下午的训练能请假吗？之后会补回来的。”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摆弄着手机，脑子里却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黄猿刚刚进门，大概是去吃饭了。我想起要通知他，虽然下午他有任务，并不会陪同我训练，但还是得让他知晓一下我的去向。
“哦～小姐下午有其他什么事吗？”他有些惊讶，我很少缺席训练，就算有事也会提前告知，所以对我下午的请假有些疑问。
“林叔叔刚才联系我，说木木进了重症监护室，要我下午去见她一面。”我的语气是如此平静，就连我自己也感到惊讶，我最好的朋友进了重症监护室，我难道不该伤心欲绝吗？
“······，去吧。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他沉默了片刻，然后语气略带担忧。
“不用啦，老爷子你下午不是还有任务吗，不能缺席吧？我自己去就好。”只是去看看，我自己就能去。“不用担心我啦，我没问题的。”
我抬头对他笑一笑，语气轻松的回答他，只是回去一趟而已，不需要人陪同。
“小姐如果不想笑可以不笑哦。”他面无表情，好像有些生气，为什么？“表情很难看呢～”
啊，是吗，被发现了啊。我叹一口气，“只是不知道该用怎样的表情，这个时候就只有笑了嘛。”
“小姐确定不需要我陪着吗？”他走近，脚步停在我的面前，又一次询问我。
我抬起头，看着他的眼睛，说出自己的答案，“真的不需要，我又不是小孩子，这种情况还是经历过的啦。”
医院我去过不止一次了，我的爷爷、奶奶、外公，生命的最后一个月都是在医院度过，我对去医院探望病人已经非常轻车熟路，就算之前没有去过重症监护室，但应该也没什么差别。
“今天中午的灵力还没有补充呢，手伸过来。”我摊开手掌，等着他把手搭上来。六个小时就需要补充一次灵力，真的好麻烦，有没有可能把灵力提前存储起来，然后他需要补充时直接使用的方法呢。就跟充电宝的原理类似，嗯，这是个好想法，之后找机会和他一起试一试。
沉默着完成了这个六小时一次的充能。他收回手，转身上楼梯时，终于同意。
“耶～那就听小姐的吧，一路小心哦。”
“嗯，我会的。”
······
站在医院门口，我给叔叔打过电话后，他接到我直接带着我上了四楼，绕到一处我从来没有注意过的走廊，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铁门。叔叔说这就是重症监护室的后门，然后叔叔就去打电话了，听他的对话大概是在联系那位在医院工作的阿姨。
我沉默着靠在一边的墙上，观察周围的环境。这里远离了医院大厅嘈杂的人群，因此也一片寂静，耳边偶尔会传来几声远处的喊声，但那些声音越发衬得这里安静。米色的地板砖，偶尔会有一两个护士或医生步履匆匆的走过，进入尽头那扇门里，他们也会好奇的看一眼靠在墙上的低着头刷手机的我，但又会很快收回视线离开。
叔叔终于挂了电话，走来我身边，脸上略带歉意。“抱歉，新月，探视时间还没结束，要再等一会才行。”
我连忙摆手，“没关系的，是我来早了，叔叔你说的四点，现在才三点半，我等一等没关系的。”
说完，我又有些尴尬的放下手，重新靠回墙面。
“叔叔，木木她···是什么时候进的重症监护室？”我有些不忍，但还是想了解情况。
叔叔站在不远处，一脸的疲惫，“是前天中午，阿天她突然昏迷，然后发高烧，不得已送进去的······”叔叔越发瘦了，他本来就不怎么强壮，现在脸颊都有些凹陷下去。以前我常常诧异木木怎么会和她爸爸一样高，不是都说女儿随爸爸吗？她应该个子矮才对，接着她就会猜测的说大概是随了妈妈，阿姨的确个子高。
这几年，这个瘦弱的父亲为了女儿的病，越发的疲惫，到现在，他大概终于放弃，也认命了，所以联系女儿的好友、同学，让他们来看她最后一眼。希望女儿能与他们有一次正式的告别。
但，前天？我有些恍惚，回忆起昨天我发给她的消息，所以昨天发给她的消息没有回复，而我以为是她太累，没有看到。
“啊，这样啊······”我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里太过安静，说话声音停下来我感觉周遭的空气都快凝固。
叔叔的手机又响了，他快步走向走廊尽头去接电话，但我还是能听到他的声音。
“······”
“对，我带新月过来看看，就让她们再见一面。”
“······”
“昨天阿天的大学舍友来过，这个是她高中同学，关系很好，所以必须去一次。”
“······”
“行，那等会直接进去就好是吧？”
“······”
“好，好，麻烦你了啊，xxx。”打完电话，叔叔也没有过来，只剩我一个人在那扇铁门附近。
是在跟医院工作的那位阿姨通电话吗？之前已经有木木的同学来看过了啊，比我早呢。她有跟我提起过她的大学舍友，有个女孩和她兴趣相投，她们俩很聊的来，一起去漫展、一起出cos、一起拍组照。
我高中时因为木木的影响，加上当时的确沉迷二次元，也对这些事很感兴趣，但大学去了个五六线小城，虽然离安陵市也不远，整座城市却也就我们一所大学，因此对出门的欲望越来越低。常常摊在宿舍看电影看小说，一待就是一天，毕竟这座小城也没有什么可玩的。
但我还是常常听木木说起她去漫展的趣事，还有吐槽她的舍友，她就是这样一个人，温柔，对朋友极好，所以不管在哪里都会交到很好的朋友，她身边的人也都很喜欢她。
站得时间太长，我有些腿麻，换了个姿势原地蹲下来。
时间过的好慢，半个小时这么久吗？我以前怎么没感觉到。我无所事事的刷着微博，之前觉得时间跑的飞快，现在却感觉时间的流逝是那样缓慢。
终于，走廊尽头的那扇门打开了，一个年轻的男医生探出头来，看门外只有我这一个人在，语气急促的对我说，“是你要见林天？”
叔叔听到开门的声音就马上过来，语气有些小心翼翼，“跟x主任说过了，就进去看一眼。”
那医生有些不耐烦，转过头看我一眼然后就缩回门后，“进来吧，只能看十分钟，到点就赶紧出去。”
我急忙跟上他的脚步，走进了重症监护室。
看我跟着进来，医生关上那扇铁门，又跟我叮嘱一遍，“你就十分钟的时间啊，到点了就得出去，探视时间都已经过了。”
我连忙点头，表示我理解。
接着医生指了指我正前方的一张病床，说，“那个就是林天。你过去吧。”又跟一个人高声提醒，“探视时间已经到了，请家属离开病房。”然后返回一旁的桌子后坐好，与那里的另一位护士聊天。
我顺着他的手指方向望过去，第一眼看见的是在病床边的木木妈妈，她红着眼，脸上有些未擦干净的泪痕，但还是对我笑着说，“新月啊，你来了，你跟她说说话，阿姨就先出去了。”
原来医生是跟阿姨说话，我站在床边接替阿姨的位置，回头看着阿姨走出病房，又顺带着扫视了一眼重症监护室里的环境，并不像电视剧里那样有一面很大的玻璃窗，家属能透过玻璃窗看见里边的患者，四面都是白墙。病房里也不只一个人，有好几张病床并排在一起，中间留出空档。
然后我才低下头看向床上的人。
啊，的确是木木。
她闭着眼，躺在病床上，脸上带一抹红晕，看起来就像睡着，眼角似乎带一滴泪。床头是一堆仪器，这倒是跟电视剧里经常能看到的一样。
我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第一次进重症监护室，我脑海里忽然闪过以前看过的电视剧的情节，我是不是要对她说些什么？
我注意到她放在被子外的手，手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受过伤，黑黑的一团盘踞在手背靠近手指的位置。我伸出手，抚上。
好凉，明明医院里暖气开的很足，我穿着羽绒服都一直在出汗。她还盖着这么厚的被子，手为什么还这么冷。
我忽然感到一丝惶恐，看着她紧闭眼睛躺在病床上，我想起初中那年去世的爷爷，他安详的躺在棺材里，我在绕棺材一圈送别时却不敢仔细看他。
我终于被内心涌现的惶恐冲垮，我握着她的手，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嘴巴张张合合什么都没说出来。
终于，我发出声音，却带着一丝哭腔，“木木······你说过我们毕业后要一起再去一次成都和重庆，上次去没有好好玩，你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啊。”
“我们还要一起去漫展，我高中后就没有跟你一起去过了，想跟你去一次啊。”
“好多动漫还没有完结呢，你还没看到结局。”
“我们还说以后要当彼此的伴娘，你······”
······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
心电图仪器在床头发出“滴、滴”的声响，她还是躺在床上，没有一丝反应。
脸边放着我们以前一起买的滑稽表情包抱枕。那时这个抱枕很流行，我们俩一起买了，两个一起寄到我学校，然后我把一个带回家给她。
我强忍住快要溢出的泪水，虽然知道她很大的可能是听不到的，但我还是不想在她面前哭出声音。
然后我俯身，在她耳边用极轻的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声音说，“我会治好你，你再坚持一下。我一定能治好你。”
医生在我身后催促我该出去了，我直起腰，向那扇铁门走去，然后忍不住回头又看向她，你等一等我，木木，你等等我。
离开医院，回到家中，坐在黑暗的房间里，我做下一个决定。
拿出手机，拨号。
“渭馆长，可以请您帮我一个忙吗······”
······——······
黄猿早早完成任务，赶回了会馆的小院。
他到家时，小姑娘还没有回来，打开客厅的灯，他坐下，忍不住忧心此刻正在回家路上的那人。她刚刚发了消息给他，说已经启程回来了。
那姑娘中午时太过正常，没事人一样回家，洗澡，吃饭，然后跟他请假。彼时他还不清楚她得知了怎样的消息，只当是平常的任务。但是后来回想，那姑娘得知消息之后的行为都是下意识的身体习惯罢了，她当时整个人大概都是茫然，对那消息并不感到真实。
林天在李新月心中的地位，黄猿是最明白的，应该说比那姑娘的父母还要清楚。他以为小姑娘训练坚持不了多久就会放弃，毕竟他设计的训练量逼近她的极限，为了激发出她的潜力，那姑娘几乎每天都是被他拎回去的，连吃饭的力气都快没有。但没想到竟然能硬生生为了林天持续半年直到变得习以为常。虽然嘴上经常哀嚎两句明天就不干了，太累，不是人能完成的，要放弃了，但第二天还是会乖乖爬起来。
半年的相处，让黄猿非常清楚这姑娘之前的生活有多么安逸，又有多幸福。她是被父母捧在手心的掌上明珠，家中就这一个孩子，父母还不得宠成宝。因此不过分的要求都会满足，长这么大连饭都不会做，家务不想打扫爸妈也就说几句，闯了祸父母会跟在屁股后边收拾烂摊子。毕业后解决了人生大事—工作问题后，父母更是有求必应。虽然生活里也有些小小的不如意，但她前二十二年的人生中没有她必须付出极大代价才能拥有的。
这是泡在蜜罐子里养起来的小公主。
但却能为了自己的好友，坚持那种他的世界里五大三粗的海兵都会叫苦不迭的训练。每天规律的体力训练，又要忍着无聊与寂寞修炼灵力。
治好朋友真的是她坚持下来的唯一的原因。由此可见，林天在她心中的地位之高。
回忆起这半年里，小姑娘的拼命程度，就连黄猿也不禁为之动容。
因此，在看到那姑娘的表现之后，他也极为担忧。同时，又有着发觉她在他面前还要逞强的恼火。
这段时间里，不只黄猿极为了解李新月。
李新月也对黄猿越发依赖，他是她的“召唤物”，又是她极为喜欢的角色，长时间的相处，让她也极为信任他。
虽然身为海军大将，他远没有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那般随和与无害。这姑娘一开始就对他滤镜太厚，忘记他是身居高位、一方世界强权势力立于顶点的人物。死在他手下的海贼不计其数，他也曾为达目标不择手段。虽然比起其他两位同僚，他的性格更加圆滑，也缺少些继续向上爬的动力。但他毕竟也到了海军大将这一职位，该有的野心与计谋同样不少。
这个世界中，与其他人一同执行任务时他也不会故意隐藏自己的暴力与强硬手段。只是在她面前会有所收敛，不想让这和平世界里长大的姑娘感受到他黑暗与血腥的那一面。
姑娘对他越发的亲近，甚至有时越过了边界，他不提醒、也不会故意划开界限。毕竟这样心性坚韧，又单纯的信任自己的姑娘，是个男人都不能抗拒。
他有些微微动心了，在五十多岁的年纪对一个和他相差三十几岁的小姑娘有了好感。
因此，他才会把她放在心上，在她对自己硬挤出笑脸，面对自己还要伪装的时候感到一丝丝的恼怒。
但又随即被这姑娘的表现打散，她说已经很习惯去医院了，说出这话时的表情让他感到微微心疼。
她在有次闲聊中聊起过自己在他出现之前如此安于现状的原因。她出生于其乐融融的五口之家，爸爸妈妈，爷爷奶奶，无不宠着她，爱着她。但从小学开始，亲人一个接一个的离世，固定着时间每隔三年。这让她一度以为身上背负着什么诅咒，才会经历如此多的悲痛。高二那年外公离世，老一辈的亲人只剩个外婆，于是她就猜测，大二那年，会不会又有事发生。随即，这一年‘诅咒’应验，但没想到的是，这一年并没有亲人离世，而是得知了与好友的终点。
所以她果然是被诅咒了吧？她叹息，却又开玩笑般说出这句话。她也知道亲人总会离世，但让她在人生成长的阶段里经历这些，真是让人不怎么好受。
自那之后，她就变的···按她的话来说就是，越来越佛系，不再有什么远大的理想，只想陪在亲人身边安安稳稳的过完这一生。当然，除这之外也有些小小的坚持，不想结婚，对谈恋爱也不怎么感兴趣。
黄猿听过她的话，有些哭笑不得，她这样的回答，让已经对她有了好感的自己该怎么办？但后来想一想，自己总归是要回去自己的世界的，到时候只留下她一人在这边世界，她该怎么办？
所以，就这样，黄猿不打算挑明，也不打算远离，只是维持着这愈发暧昧的距离，不叫她发觉。
她回来了。
见闻色霸气从她一踏进院子就有了感应，她似乎并没有他所预料的神情—-伤心过度到近乎崩溃，反而步伐坚定，好像已经做下什么决定似的。
黄猿坐在沙发上不动，手中拿着平板假装一如往日的在学习，心下却一直关注着那姑娘。
她进门，看见坐在沙发上的自己，打过招呼，直接回了房间。黄猿继续用见闻色感知着她的情况，不甚放心。
接着便听到她打给渭馆长的电话。
······
听着她与馆长的交谈，黄猿感叹，原来这姑娘真的已经有了决断，也已经做好背负起好友生命的准备，是他操心过头了。
一直听到那姑娘与馆长商定完一切的细节，收拾后睡下，黄猿才收回见闻色，上楼回自己房间休息，关门前，他对着她的房门失笑。
真是太过小瞧小姐了啊～小姐总能带给自己惊喜，怎么办？不想放你走了呢～
作者有话说
第12章 第十二章 决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