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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第十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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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睺计都许久未曾这般醉酒过,他醒来时,发现自己所在之处尽是一片纯白雪色,头顶的幔帐,身下铺着的云锦鲛纱,无一处不白,这是柏麟帝君最爱的颜色,可这颜色弄得他心中一片慌乱,忙坐起身来,手掌触碰到的床铺虽然柔软,但下面明显还有玉石为底,是正经的床榻,并非在云端之上。
他舒了口气,丹田处隐隐作痛,那是自他为女儿璇玑渡修为之后,魔气一直运行受阻的正常反应,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还算习惯。回想一下醉酒之前的情景,罗睺计都觉得有些脸热,似乎是和柏麟帝君在白玉亭内饮酒之后,他便醉的不省人事……
这太过丢人了,就这么区区一坛仙酿而已,他竟然醉了!他此刻也算清醒,发觉此处不是他在柏麟帝宫内所住卧室,便十分自觉的站起来,准备回自己住处。却没想到刚走了几步还未出门,就听到外面传来女儿璇玑的声音,那孩子嗓门大,此刻也无遮掩,说的话离得老远都能让人听得清清楚楚。
“我是不会允许像你这样欺负过爹爹的神仙当我父亲的,你在极北之地做的那些事,我和小鸟可都看到了,你们那个天帝也知道,你等着,等我回去告诉修罗王舅舅,定要让上天界,让你好看!”
罗睺计都听的一惊,不知道女儿具体知道了什么?却又听到柏麟十分冷厉的训斥对方,“公道?可笑,寡人与你爹爹之事,他修罗王有什么资格妄加置喙!你就是长在魔域那种蛮荒之地,才会这般疏于管教,不知天高地厚,你竟然……放肆!”
门外,柏麟一掌击落璇玑从腰间取下抛来的铁索。这铁链魔气四溢,且十分诡异,连神仙都难以脱身,当初这小丫头就是用了这东西,将应龙囚禁起来,天门处的守卫也是,她腰间之前系了许多条,柏麟全当是罗睺计都给女儿护身的法宝。可此刻,那小魔头一路上丢出数条,此刻仅剩了两条也被柏麟击落,浑身浓厚的魔气竟然也随之消散殆尽。白帝想到自己初见璇玑的时候,只能看出来这孩子是个魔,完全看不出她的由来,即便当时璇玑一哭,天上的雷电都几乎会被她引落,他也未曾怀疑过璇玑与他能有什么关系。甚至于后来,他亲眼看到这孩子露出龙角,化为龙身,也没多想过什么,毕竟那一身魔气纯粹至极,再怎么样的神魔之子,一点神龙气息都无,想来对方定然也不是什么修为高深的神仙,所以他才一直未曾怀疑过璇玑的另外一个父亲会是自己。
毕竟怎么看,这小魔头都更像一个纯粹的魔族,只是遗传了一个龙族的形状罢了,可修罗族本身就与天界龙族全无相似之处,最大的区别便是身体的秘辛。白帝如今已回忆起当年极北之地,与魔煞星那缠绵的过往,再无人比他更清楚,为何堂堂魔煞星会以男子之身孕育产子,若这就是修罗一族身体的秘辛,那么璇玑这孩子,生下来就与他们不同。
柏麟勉力钳制住璇玑,将元神之力凝聚在双眼之上,才透过对方体表稀薄的魔气看清对方体内的仙骨,原来这孩子,竟还遗传了他的祖龙血脉!所以,魔煞星在女儿身上布置的这些东西,全部都是用来帮她遮掩身份的!难道罗睺计都比他先想起了过去?那又为何不告诉他?对方竟然宁愿和他成为普通朋友,也不愿意对他袒露实情?当年在极北之地,对方又是为何会误入他修炼闭关之所?
他心中疑惑万分,此刻看着璇玑便道,“原来如此,你本就是我天族之人,璇玑,你不可再回修罗族!”
“滚开!我要找我爹爹!谁要呆在你这天界!”这丫头力大无穷,又有魔煞星一半的法力加持,此刻还在气头上听不得柏麟这一副长者的命令语气,直接一头撞开柏麟的钳制,挣脱对方束缚,就直接想往内殿冲。白帝火气也上来了,以前他觉得这小魔头与他无关,他没办法管那么多,如今有资格有理由管了,这孩子竟然敢对他说滚?当真是毫无礼数,该好好教训一顿才是。
他们这一老一少,竟然也就这么对峙了起来,却不妨那不远处寝殿的大门被人从内打开,魔煞星脸色惨白的从中走出,瞬间打断了他们父女俩的对抗。柏麟心中猛然一跳,璇玑也瞬间收了法力,撒丫子跑到计都身边,抱着她那如今和自己长得差不多大的爹爹撒娇。这实在是……有碍观瞻,柏麟看不得这孩子这么放肆,忍不住也走过去,毫不客气的把女儿拉开。警告性的瞪了眼这小魔头之后,再看罗睺计都,却发现对方脸色更白了几分,对方甚至随着他上前的脚步后退了两步,面上也看不出其他表情,只轻声道,“璇玑终究是吾之女,她的去留也该凭她自己意愿才是,若她喜欢天界,吾不会拦她。”
这话说的莫名,璇玑却十分乖巧的站在一旁,委委屈屈的说着狠话,“我不喜欢,这里也不好!爹爹,我们回家吧,若有人敢欺负你现在体弱,我便亲手杀了他们!”
“那也得你能护得了他。”柏麟只觉得璇玑依旧如此不知天高地厚,妖魔中心怀叵测之辈不知繁几,哪里能比得了天界安全,身为他与计都之女,此刻居然还撺掇着对方离开,当真是纵容过了头,一点都不知礼数,轻重缓急。
“吾虽失了一半修为,但也并非全然是个废人,也不至于需要璇玑保护。吾在天界叨扰许久,璇玑年幼,有不懂事之处,还望帝君见谅,吾以后定会严加管教。”他这话一说完,便召出体内钧天策海,那魔器与他主人不同,磅礴的魔煞之气直冲云霄,轻轻一划,就撕裂出一道裂痕,柏麟想要上前去拦,终究是晚了一步。罗睺计都拉着自己女儿逃也似的,直接一脚踩进那裂缝之中,瞬间消失了身影。
柏麟心中觉得有些不对,刚才计都竟是叫他帝君?他心中本还有些纠结,毕竟罗睺计都是修罗之身,但与他的确已有夫妻之实,在千年之前,那场露水姻缘,他本并不在意,可如今得知当初之人是计都,说不在意又怎可能。况且他与计都已有一女,这千百年来,他都不曾知晓此事,更不知这父女二人在魔界是如何度过的。当初璇玑误以为青龙是她父亲之时就成说过,要找到对方狠揍对方一顿,因为皆是她那个素未蒙面的父亲让他爹爹过的如此辛苦,究竟是怎么个辛苦,柏麟全然不知。可他万万没有料到,计都兄居然话都没多说几句,就这么扭头就走。
白帝不知魔煞星离开的原因,但幸好他们二人已经结下生死印,便驱动印记想要联系计都,哪知他声声呼唤却无人回应,罗睺计都仿佛自此再无音信。
而曾经总是在仙魔两界无主之地晃悠的璇玑,自那日之后也未曾再出现过。柏麟的日子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白玉亭中独自饮酒也变得着实寂寥,若不是手腕上金印还在,他当真要以为他与罗睺计都未曾相识过。他也曾着白虎到魔域探查,那里倒是风平浪静,连续几年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更没见过之前那个上天入地到处生事的小魔头璇玑。
曾经还顾忌仙魔身份有别的柏麟帝君,随着与挚友不再见面的时日变长,心中担忧猜测之情愈发多了起来,终于在第五十个年头,忍不下去,写了一封帖子,让司命拿着帖子去魔域拜见修罗王。
这日魔域正值修罗王大摆宴席,宴请妖族里金翅鸟一族的组长元朗与他的挚友大妖无支祁,准备认命此二人为魔域的左右使,却没想到,宴席刚刚开始,就来了个不速之客。来着乃是天界的司命星君,带着据说是柏麟帝君的书信来拜见修罗王。
天界向来高高在上,白帝更是厌恶妖魔一族,居然会主动写信给修罗王,这事儿当真是奇了。宴会上的各路妖魔都满心的好奇,修罗王亦是,便也没把人直接赶走,反而叫人进来,当着众人的面接了那封白帝亲手写下的书信。谁知只看两眼,修罗王便一将那金折震的粉碎,然后指着传信的司命怒斥道,“简直是痴心妄想,当我魔域是什么地方,魔煞星乃我魔域尊者,三界至强之人,岂是你们这些天界之徒配肖想的!还想让魔煞星嫁到你们天界去,做梦!”
司命也不惧他,叹了口气耐心回道,“其实魔煞星与我们帝君乃是情投意合,两人早已私定终身,且育有一女,那孩子如今已长大成人,当初帝君有些不得已的缘由没接回他们二人,如今既已瓜熟蒂落,修罗王为何不亲手促成这份婚事,也算成人之美了。”
他此话一出,修罗王顿时怒火更盛,一掌将面前桌案拍碎,咬牙道,“原来,那负心之人居然是天界柏麟帝君,倒是让孤好找!”
等等,这修罗王什么意思,难不成他还不知道这事儿?司命偷偷捂住嘴,看看天空,心道,他不会是说错话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