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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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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坛仙酿下肚,罗睺计都有些头晕,这仙酿虽好,可惜后劲儿确实是有些大,往日里他酒量还算不错,可如今兴许是因修为散了一半 ,酒量也跟着降低不少,现下也没喝下去多少,就有些扛不住了,不免露出几分醉态来。
偏偏他这人醉了也十分安静,不会含含糊糊的说些失礼的话,也不会拒绝白帝斟给他的酒,只是闷着头次次将杯中的琼浆饮尽,那双清澈无垢的双眸,因为醉意漫上些氤氲水汽,遮挡了视线,魔煞星为了能看清与他对话的挚友,还努力将眼睛睁大,却不知自己这般模样,配着此刻少年身躯,着实有些可爱了。
白帝终于发现了好友的不对劲,夺了计都还在往嘴边送的酒杯,就见那人愣愣的看着他,只微笑着也不说话。他摇了摇头,凑过去,本想问一下计都有没有事,却没想到对方脑袋一晃,靠在他肩膀上,就彻底醉了过去。
柏麟勾着嘴角叹了口气,将人打横抱起,少年人的身体也不重,甚至有些轻飘飘的,只是他抱着人一路往自己寝殿走,一路上却总生出些奇怪的熟悉感,尤其是将人放进鲛纱堆叠的云塌之上,看着红衣修罗躺在那天界白色的幔帐之中,这场景让柏麟觉得莫名的熟悉,仿佛,很久之前,他似乎见到过对方这番模样……
可又是何时他会见过计都躺在他床榻上的场景?这……根本不可能,柏麟后退一步,罗睺计都对他来说太过特别,可对方又的确和旁的妖魔十分不同,明明是三界最强的魔煞星,却又简单到比天界的任何神族都要纯粹,而且,他们如今已不再是普通朋友了,柏麟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印记,心中又生出一股子欢喜来。此生此世罗睺计都也没办法再与旁人结下生死印,他们二人,也算是生死相依的好友了。
这份特别,就是再多旁人,也比不了的。白帝压下自己心头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转身离开自己寝殿,到主殿内继续批改今日的奏折。可只看了一多半,便见到司命带着一个小仙侍匆匆走了进来,那仙侍身着的衣服与天界不同,是昆仑山的。柏麟放下手里朱笔,心有疑惑,天帝久居昆仑,几千年也不见得能回来一次,就算回来了也只是到中天神殿小坐片刻,今日这是怎么了?竟然还派了仙侍过来……
“你二人为何如此慌张?”
司命看了看那仙侍,对方忙开口回道,“帝尊想请柏麟帝君您去昆仑一趟。”
“昆仑?”柏麟还是第一次收到这种邀请,毕竟昆仑山设有禁制三界众生都知晓,不就是天帝不喜被旁人打扰么,为此还派遣了能力非凡的十巫守界,九头虎身的开明神兽守门,让来着都知难而退。众神知道天帝的意思,便也不会轻易去打扰,千万年来,天界所有事宜都是柏麟亲自管理,他尽心竭力,自然也不会轻易去昆仑山叨扰,倒是没想到,今日居然会收到天帝的邀请。“帝尊不是不见旁人么?是昆仑山上发生了什么事么?”
那仙侍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只能老老实实的回道,“小仙也不知晓,帝尊今日本在下棋,突然有条魔龙闯入昆仑,那魔物凶狠异常,十巫难敌,据说开明兽都被它咬掉了半个脑袋……”
对方话未说话,上位柏麟听到魔龙两字便想到了璇玑,待听到对方咬掉了开明兽半个脑袋便气上心头,也没听对方把话说完,长袖一振,化为一道金白色光芒直冲下方昆仑山界。
片刻后,柏麟已经赶到了下界,刚踏入昆仑,就看到十巫里巫礼、巫咸两人身上挂了伤,正在处理一片被魔炎腐蚀过的仙姝神木,那上面的气息他十分熟悉,不是璇玑那小魔头的又是谁?这丫头再不知天高地厚,也不会犯傻到找天帝的麻烦才是,而且她身边不是跟着羲玄么?到底是发生了何事,能让这小魔头不顾死活的冲到这里来?
他心中有千百疑问,也有几分担忧,璇玑闯祸的本事他是见过的,计都对这孩子的关护他也看在眼里,为了这个女儿对方甚至毫不犹豫牺牲自己近半修为,以至于身躯都无法自控的倒退至少年模样。若是今日璇玑这祸闹大了,被天帝诛杀,他该如何跟对方解释?
柏麟握住手腕上刚印下不久的生死印,他知此刻自己应该先告知计都他女儿如今被困昆仑,却又生出了自己从未有过的恐惧,他此刻尚且不知璇玑状况,若是对方有个三长两短,计都因此要与天帝,天界,甚至与他反目呢?此时此刻他才觉得,两人并非一族,即便他二人订立了生死契约,即便对方现下已住在他的柏麟帝宫之内,若是有了不得已的冲突……计都怕是,依旧会毫不犹豫的回归到与天界的对立之面,若是计都,心中只他一人,那该多好……
十巫见到柏麟,知道是天帝请他前来,便纷纷行礼,白帝却无心和这些人客套,他一路走到开明门,刚到仙门之外,便见到往日里威风凛凛凶悍异常的开明兽此刻窝在一旁,抽抽噎噎的,还在自言自语,它有九个脑袋,每个都各有想法,平日里都能自己和自己吵架,此时有一个头上果然有道血淋淋的伤口,仿佛被猛兽撕咬下去了一大半,蔫蔫的歪在一旁,其余八个脑袋有的安慰,有的抱怨,有的害怕,还有无能暴怒,叽叽歪歪成一团,当真是……让人心烦。
看着神兽模样,柏麟就知道今日之事,怕是不能善了,璇玑这小魔头无法无天到这等地步,只能希望天帝无为大道已入至臻之境,不会轻易动手灭了这么一个小孩子了。
他穿过开明门,又到一处广阔天地,这里云雾缭绕,遍地琼花异草,只是原本林立的几棵昆仑神木折断了几根,而天帝往日里下了千万年尚未分出结果的绝壁上的那盘残局,此刻已是不能看,有一片棋子尽数变成黑色,羲玄跪在一旁,天帝手中捏着一条寸许长的小龙,正是那不知天高地厚的魔煞星之女——璇玑!
“参见帝尊。”柏麟不慌不忙的走了过去,向天帝行礼,对方看他一眼,脸上十分平静,也无喜怒,只是随手将手中被他钳制住的小黑龙甩了出去,羲玄反应极快的冲上前接住,谁知那小龙又瞬间变大,化为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连带着把少年也压在了身下。
璇玑一脱开身,也不管周围还有旁人,更不管被她压的无法动弹的羲玄,一身魔气四溢,死死盯着天帝,便要不知死活的再冲上去,被早在一旁看着的柏麟一把按住,并厉声训斥道,“璇玑你放肆的够了!这里可是昆仑,你如此胡闹,当真以为无人敢治罪于你?”
那少女忽闻呵斥,吓得一愣,转头看向柏麟,那双和计都相似的眼眸里,泪光莹莹,让人十分动容,且她年纪尚幼,也不遮掩自己情感,似乎有满心的委屈和难受,看的本已怒火四溢的柏麟都无法再开口继续斥责。
天帝此刻却突然开口,“你这小龙,擅闯昆仑,十巫、开明兽皆被你所伤,又损我棋局和诸多神木,我尚未说些什么,你怎先委屈上了?”
“那是你活该!负心汉!大坏蛋!”璇玑站起身来,冲着天帝直接开骂,任一旁的羲玄怎么拉也拉不住。
天帝依旧无半分恼色,甚至还笑了笑,反问道,“胆子倒是颇大,但这般不分青红皂白,终有一天要吃恶果,念你一片孝心,我也不会为难与你,柏麟,你既来了,便带她走吧。”
白帝听璇玑叫天帝“负心汉”已觉得十分怪异,他不清楚这其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这孩子一心想找到生父的事情他是知晓的,不久之前,对方明明还坚持青龙是自己的父亲么,怎么转头又到了昆仑?而且这小姑娘如今一片笃定的看着天帝,话中何意简直不言而喻,但这事儿怎么想都太过荒谬,柏麟无法相信!若是天帝……就是那个让计都甘心屈居人下为其生子的人,那的确……计都兄死活也不会说出来……
可天帝早已有了妻子,神魔虽不讲究人间诸多伦理,但此事若是真的,这二人身份在此,便会是天大的丑闻!
柏麟蹙眉沉思,心中一片繁乱,偏偏璇玑也丝毫不领天帝这份不与她计较的情,恨不得冲上去再和天帝大战一番,她斥道,“就是你,欺辱我爹爹!明明早已有妻有子,却欺负他,害他孤身一人,将我抚养长大,简直无耻至极!”
天帝摇摇头,“我并非你父亲。”
“你竟还想抵赖!我可是有证据的!”璇玑拽下腰间储物袋,她用力极大,将腰上缀着的几根黑色锁链都一并扯了下来,奇怪的是对方身上的魔气也随之散了大半。众人只见这少女从储物袋内扒拉出一件破破烂烂的红衣,还有一块熠熠闪光的白色龙鳞,对方死死捏住那块鳞片,举起来,对着天帝道,“我在极北之地发现此物与我爹爹的旧衣,那里满地的魔域之花,都是爹爹当年流的血,羲玄说天界没有白龙,可三界里没有人见过天帝你的法相,这龙鳞不是你的又是谁的!”
她这话言之凿凿,似乎十分在理。而一旁的柏麟帝君,却是在对方拿出龙鳞的瞬间,仿若被天雷轰顶,毕竟,再也没有人比他更熟悉这属于自己的龙鳞了……还有那极北之地,不是他修行无情道,抵御本体情yu的闭关之所么?怎会有计都的东西?难道,璇玑本来要找的那个父亲,竟然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