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具人借你用一用》井七七

49、第四十九章

　　付南川一进大堂，仅仅只是随意一扫，就看到了坐在南侧沙发中昏昏欲睡的顾念。

　　他总能一眼就发现她。

　　好像冥冥之中，有股无形的气息引导着他。

　　许特助颇有眼力地低声说：“付总，我们先上楼。”

　　“好。”

　　共同参会的几人接连离开，付南川站在原处，停顿几秒，还是抬脚走向了顾念。

　　阳光大好，顾念靠在椅背上，头微微后仰，黑发四散开来，露出女孩子温婉圆润的脸庞。

　　她闭着眼，睫毛投下一圈阴影。

　　付南川居高临下地注视她片刻，见她没有醒来的迹象，无奈地绕到一旁坐了下去。

　　大堂中暖气开得足，加上阳光照射，局部区域的温度明显高了几分，在这小憩的话，倒是不会觉得冷。

　　付南川单手磕在沙发扶手上，手背撑着额角，趁着顾念午休，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她。

　　没一会，他将视线落到远处。

　　落地窗外，偌大的广场上有行色匆匆的路人，嬉笑打闹的年轻人，以及手挽着手悠闲散步的恋人。

　　世间安稳，岁月静好。

　　付南川坐在顾念身边，无声地勾起唇角。

　　或许那晚他邀请她来参加这个所谓的调查会，想要的，就是此时此刻吧。

　　付南川松了松领带，拿出手机，随意地翻阅着新闻，静等顾念醒来。

　　下午两点，大楼里陆续进入部分前来参加公开新闻发布会的记者，众人低声交谈着，加上错落的脚步声，顾念终于在嘈杂的环境中渐渐苏醒。

　　她长时间后仰，脖子酸痛，顾念揉着仿佛骨折的脖颈，痛苦地吸着气，尝试着左右扭头缓解不适，在向右看去时，猛然僵住。

　　她就觉得半梦半醒间好像梦到有人坐在了她旁边。

　　顾念收起龇牙咧嘴的表情，讷讷问：“你、你怎么在这？”

　　付南川暗灭手机，“我自己的公司，我不能在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顾念干笑，手忙脚乱地整理仪容，“我就是好奇，你怎么会坐在这里。”

　　好好的办公室老板椅不坐，坐这里，是有什么坏心思？

　　顾念的眼珠子贼溜溜地转了一圈，“是不是想……”

　　付南川直觉她不会说什么正经话，利落地站起身，“上楼。”

　　“上楼干什么？”

　　他转身，轻飘飘瞥她一眼，“发布会要开始了，作为记者，你不去吗？”

　　“还有……”付南川直白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一周，“下次睡觉，不要仰着头。”

　　“会打呼。”

　　顾念面红耳赤，小声嘀咕，“我打呼了？”

　　还在公共场合？

　　丢人丢到姥姥家了好吗。

　　顾念悔不当初地拎着包，一路小跑跟上付南川，心里默默决定以后可不能再在外头午休了。

　　否则几张脸都不够她丢的。

　　下午发布会的排场就比早上的内部调查会要大多了，圈内多家知名娱乐杂志的记者抢占前排，抱着长枪短炮对准发言人一顿猛拍，在星空公开了调查结果后，会场一片哗然，话筒争先恐后地往前凑。

　　“所以现在周溪不再是国民少女团成员了是吗？”

　　“后续什么时候解约？星空是否会因为背景因素包庇劣迹艺人？”

　　会场中气氛高涨，付南川并未现身，而是坐在办公室里看直播。

　　顾念也被他带到了办公室，她心不在焉地环顾左右，完全搞不懂付南川为什么要浪费她这宝贵的休息日。

　　她的到来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吧。

　　要是能趁机和付南川有个什么牵扯倒也就罢了，结果根本没有粉红色泡泡。

　　她在家躺着不香吗？

　　会场进行到后半段提问环节，付南川合上平板。

　　吵闹声顿时消失，衬出一室寂静。

　　顾念拉回思绪，望了望窗外暗下来的天色，小声提醒道：“付总，会议结束了。”

　　付南川打开文件，“嗯。”

　　“那……”顾念张了张嘴，很想问一句她是不是能走了。

　　但就在这里，脑海中突然响起了她昨晚的雄心壮志。

　　顾念话音一转，“你饿不饿？”

　　付南川掀起眼皮，波澜不惊地与她对视，“怎么？”

　　“要是饿了的话，我可以请你吃东西啊。”

　　付南川冷漠道：“不饿。”

　　这都几点了还不饿，机器人吗？

　　顾念腹诽，而后嘿嘿一笑，“要不是不饿的话……”

　　付南川挑了挑眉。

　　顾念正色道：“你可以看着我吃东西啊。”

　　付南川露出无语的表情，半晌，他垂下眼，掩去眸中闪烁的笑意。

　　果然，还是熟悉的味道。

　　给一点阳光就灿烂。

　　付南川合上文件，闲适地靠在椅背，漫不经心地问：“要吃什么？”

　　咦，这算答应了？

　　顾念意外不已，在付南川不耐看来时，兴奋地建议，“天凉了，我们去吃那家砂锅粥好不好？又温补又养胃。”

　　付南川想到了初秋夜里的那一碗粥，的确不错。

　　点点头，他站起身。

　　顾念抢先一步，殷勤地从衣架上取下付南川的外套递过去。

　　付南川看她一眼，没说话。

　　穿上大衣，付南川走向门边，顾念兴冲冲地跟在后头，还在幻想今晚和付南川久违的晚餐情形，就见大门被人从外面推了开来。

　　许特助站在门外，眉心紧皱，“付总，叶青姐来了。”

　　他侧过身，叶青送后方闪了出来，满脸愁容，“南川。”

　　她轻声喊他，“我可能遇到麻烦了。”

　　叶青身材娇小，眼眶发红，眼底有隐隐水汽。

　　顾念只看了一眼，就忍不住心疼起来。

　　叶青在荧幕中给人的形象向来是温婉而有力量，她从未想过，叶青居然会在付南川面前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

　　看来，他们的私交应该不错。

　　像是回应她的猜测，付南川抬手拍了拍叶青的肩，“进来说。”

　　“嗯。”

　　叶青神情恍惚，刚刚并没有注意到付南川身后还站了个人，直到进了办公室，才发现顾念的存在，尴尬地扯了扯唇角，“你有客人，我还是过段时间再来找你吧。”

　　付南川为难地看了顾念一眼。

　　顾念福至心灵，“没事的叶青姐，我正准备走呢。”

　　“你们聊哈，我先走了。”

　　说完，也不等付南川反应，顾念一溜小跑出了门。

　　身后大门合上，传来沉闷的钝响。

　　顾念脚步顿了顿，忍不住回头看去。

　　这就关门了啊。

　　顾念无声地骂了一句，无情的男人。

　　她知道叶青这副模样，必然是出了什么自己无法解决的事，才会来寻求他人帮助，但此时的她理智并不能战胜感情。

　　她控制不住自己郁闷的情绪。

　　归根究底，是她太过在意付南川了吧。

　　所以就算是面对崇拜了很久的女神，她也还是会吃醋。

　　她，居然吃女神叶青的醋。

　　也是能耐了。

　　有了叶青的插曲，顾念当晚迟迟才得以入睡，第二天一早，意料之中地又是顶着一对熊猫眼上班。

　　深感状态不佳，顾念在楼下买了咖啡和三明治，当场喝了两口，才觉得活了过来。

　　在大堂等电梯时，意外遇到了多日不见的曦文和小泽，顾念冲两人点点头，礼貌问好，“曦文主编早上好。”

　　“好呀。”曦文拨了拨刘海，笑容异常和煦，“你的决赛直播我看了，特别棒，我还给你点了赞。”

　　小泽也跟着点头，“对啊，而且你上镜好美啊，皮肤那么好，平时是怎么保养的？”

　　顾念摸了摸脸。

　　小泽是中了什么邪，才能对着一脸憔悴的她说出如此违心的夸奖？

　　大概率是舆论的反转，以及她和付南川忽明忽暗的关系起的作用。

　　还真是现实到可怕。

　　顾念敷衍地笑了笑，借口忘了拿快递，迅速远离了那两个人。

　　接下来的几天平平无奇，临近年底，人心浮躁，同事们专注唠嗑，渡过了一个又一个普通却充实的工作日。

　　顾念由于直播成绩突出，顺利成为了公司的内部主播，有了宋琦的支持，她和艾米、阿泉等人组成了一个小组，在本职工作完成之后，可以自由利用公司资源，研究节目内容。

　　正式的系列视频将在年后和观众们见面。

　　顾念想法多，阿泉后期强，艾米构思文案，三人聚在一起，倒是迸发出不少火花。

　　但忙碌之余，夜深人静的时候，顾念会默默打开和付南川的聊天框，细数他们已经有多少天没有联系过了。

　　她不太敢明目张胆地找他，而他最近似乎也十分忙碌，朋友圈里连文章分享都不发了。

　　周五这天，上班高峰期的时刻，某娱乐公司账号在各大平台发布了一则消息，唤醒了无数还在上班路上睡眼惺忪苦苦挣扎的吃瓜群众。

　　“素人男子陪伴产检，影后叶青疑似未婚先孕！”

　　标题惊悚，照片切实，顾念在地铁上刷到这个消息时，忍不住从座位上站了起来。

　　和她一起惊呼的，还有同车厢几个年轻人。

　　几人对视一眼，默契地聚到一起，七嘴八舌地议论起来。

　　“不是吧！”

　　“叶青怎么会？她可是我女神。”

　　“哪个狗男人玷污了她？！”

　　“话说回来，我好像记得几年前叶青传出过插足的绯闻，她的人品……”

　　“不要胡说，那个已经澄清了，是她识人不清，被渣男骗了。”

　　“那眼下这个又是谁？”

　　“这我哪知道，码打的这么厚，长得是有多见不得人。”

　　顾念站在外围，愣愣地点开图片，放大再放大，反复确认后，指尖都忍不住颤抖。

　　图片中，叶青出入医院时总有一名陌生男性陪伴左右，狗仔不知出于什么目的，给男人打了码，但从图片上还是能够看出男人的轮廓。

　　顾念头重脚轻，觉得在吵闹的车厢中，胸口闷到无法呼吸。

　　那个人，化成灰她都认识！

　　顾念咬着牙，恨恨抹了一把眼泪。

　　狗男人，始乱终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