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仙人抚我顶（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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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魁见过?”
虽然红衣拉不抻舌头，这位被称作岩王爷的褐袍青年并没把他说的话当儿戏。
“不算了解——又开始盛行了? "酒精充斥的大脑像生了锈的遗迹守卫，红衣下意识点头，接着迟钝地摇了摇。
“我怕开春，良田即将异种...…”
“怕，怕什么，顶多几十年人就会自己醒悟，抵制这玩意。”
“我相信他们。但我在，璃月不必走这些弯路。”
红衣将酒壶倒过来，壶口对准嘴后拍了拍壶底，闻言，眼珠一转，瞥向友人，神情淡漠丝毫不像醉酒之人。】
清嘉想要摩拉。
“不是玉石，不是金银，我只是想要我的摩拉。摩拉，金色的，圆圆的，可以买东西的那个。”
绍莲投降了。
易娘被易老板留在城里，因事没有再亲自来庄子。陈伯送来的消遣物不得青睐，生闷气的清嘉打定主意和不守诚诺的大人冷战到底。
前日，小姐咳了一宿。恹恹病态让惨遭连坐的绍莲心疼地生不起气来。
“乖乖喝完。”绍莲塞给清嘉一包果脯蜜饯，日常诱哄道。
“我喝完了。”清嘉偏过头，妄图第二轮折磨。
面对碗底浅浅一层药末，绍莲如临大敌，不等清嘉回神就抄起桌上的水壶就着残渣冲出一碗新药。“如果小姐好好养病，不闹着出去玩，绍莲就帮小姐找来一袋摩拉。”这招果然有用，无声的抵抗减弱，清嘉拳头紧了又松，裙抓出一片碍眼的皱褶。她飞快地瞄了一眼绍莲，试探性地伸出手端起碗。
“那成交，我要一箱。”
绍莲截获短暂微弱的回复，小拇指弯起勾住她的，故意学她说话：“那成交喽！”
翌日绍莲凑齐一箱子摩拉，早早安排好人接替“找妖”的任务。因为赏银到位，出门挨冻的活也出乎意料的抢手。
清嘉达成心愿，单方面和他们和解，期期艾艾道谢后还找最疼她的老仆要来手工缝的大棉布口袋。她把摩拉倒出来同空口袋一同藏在床下，每天心神不定地揣上一把，时不时找借口一个人猫回房爬到床底下填充口袋。
“我悄悄的，绍莲到现在都不知道。如果不够，你要让我知道哦。”小女孩避开仆人溜到客房的腊梅树下，把包在手帕里的谷物坚果还有扳碎的糕点肉脯转移到树根草丛里。她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漾出一弯明亮的梨涡，还未嘀咕两句又匆匆跑走，像一只受惊的稚雏。
月明风轻，盘卧在屋檐的黑猫目送女孩走远，弓着背一跃而下，融入树影，灵活的尾巴懒洋洋一甩，将食物圈在身下。
梅树上排排坐的麻雀瞪大眼，叽里呱啦控诉个没完。
“那可不是给你的。”
黑猫竖直耳朵，呲牙咧嘴，想看看谁要挑战它的权威。蹲在墙头的陌生少年不知何时无声踏入它的领土。
“那是……给我的。”或因羞耻难以开口，或因太久没有说话，少年的声音涩滞，听不出喜怒。
识时务者为俊杰。那股令人作呕的气息袭面而来，黑猫果断用爪划分出它不吃的一部分往外推。
“我不吃。”
似乎没想到这人这么矫情，黑猫忍着恶心靠近他，主动伸头顶了顶他的掌心，接着叼起最后一片肉脯头也不回地跑了。楞在原地的少年耳尖泛红，手抬起又放下，还维持着张开的样子。
“……只是让你留点给他们。”少年的目光求助于麻雀，这群捡了便宜的家伙并不领情，还提防他顺走谷粒，使劲叫唤着让他走。
清嘉也没料想到天衣无缝的计划还会出现差错。
绍莲拉住偷溜回房清嘉，皱着眉捻出挂在她外衬的一节枯枝，周身散发着冷气。“我没想到你会变本加厉。小姐，现在不是能玩闹的时候。”她的眼里压抑着怒火和不可明说的担忧。
魈抱臂藏身阴影处。
主人家的女儿穿月牙色木槿暗纹的白袄，身上的首饰摘得一干二净，正仗着身份对布菜挑三拣四。
“不要这个。”
“全是蛋白，绍莲小心眼。如果娘知道你们克扣我，你猜会怎样？”
青着眼的侍女又夹了一筷子，神色淡然：“不知。”
太阳跌落深山，收回晚霞。魈将重心移到左边，活动发酸的右脚，提醒回到自己身后的鬼魂：“还有两个多时辰，不和她说说话？”他看她站在窗边，默默守着里边的人吃完了饭。她站了多久，他就陪了多久。
“谢谢仙君。迟早要离开的，清嘉从小多心，这样走得干净点也好。”妇人抱着一团扭动的肉，朝他施礼，言语无奈又掩藏不住地骄傲，淡定地不像已死之人，“最后看一眼，已是仙君优容。”
魈似懂非懂，板着脸点点头。妇人看着还是孩子模样的仙人，心底的畏惧感渐渐消散，望着宅院灯火心生触动，悠悠开口。也不管他在没在听，她一件一件说。宝贵的记忆在唇齿间重现，带着南方女子特有的哝哝，像一杯掺了水的红酒，温淡的兴奋。
“我们骗她说，听话的孩子神明会帮助他们实现自己的愿望。其实她每次放的霄灯,我们都派人捡回来了。”
“她被我们宠惯了，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都能一口气说出去。因为她姑妈一个人，连带着几个表兄妹她都看不顺眼。我怕她吃亏说过她几回。结果她说有爹娘在怕什么。”妇人笑了，也不发恼。
“小小年纪就会审时度势。见我不好说话就去找他爹,他爹也是尽跟她胡闹。”
“满脑子鬼主意。”
“要来摩拉也不知道要做什么，真是让人费心。”
“……她长这么大还没有离开过我几回。”
……
妇人突然停了，那团肉扭动着爬上她的肩。魈随它的眼光看去。
窗子被悄悄推开，本应该睡下的女孩费力爬上窗，喘着气撞入魈的眼。
“嘿。”被逮了个正着的孩子傻笑地向他打招呼，可能是怕吵醒仆人，没有质问他这位来路不明的陌生人。
妇人跑回去扶她，却发现自己根本碰不到女儿，急得手足无措。
“你是侠客还是仙人？可以带我去易宅吗，我想我爹娘了。绍莲不说，我总觉得不安。”
一直镇静的妇人眼泪突然滚落，肉团也帮忙试图把她拉回房间。
“娘在这儿……”
“你这孩子，快回屋去，着凉了怎么办？”
缄默的夜，突然有微风拂过发顶。她不知道那是娘的手。
魈鬼使神差开口：“回屋，别着凉了。”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仙人抚我顶（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