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A酱ster

3、陌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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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钥匙打开门的声音，里面传来一声闷闷的女声【回来了？】

　　随着我打开门的动作，浓烈的烟味呛得我咳嗽起来，当然，我这一咳嗽她也就知道我回来了。

　　阡坐在沙发上，嘴里正吸着烟，然后开始不管不顾地吞云吐雾。

　　【今天又去警察局了？】她问，脸上是模糊不清的神色，有些像我在车上拍下的模糊的街景。

　　“嗯。”我只是这么回答，她毕竟也能从我回家的时间猜出我去干了什么。

　　我关上门，她起身，手伸到我面前【画。】

　　我点点头，把整个包一脱就放到了她的手上，任她处置，反正最后也是在那个黑色的房间内蒙上灰尘，这便是我所谓的“敬意”。

　　和往常一样，她不耐烦地说【去洗澡，有热水，把你这一身的死气好好地去一去。】

　　我没有说话，动作也是跟往常一样。

　　她有些烦躁地边打开包边向那个房间走去。

　　毕竟血脉相通，我从她的眉眼中看出了那份烦躁。

　　不应该说是相处时间过久而养成的熟悉感么？

　　我有些心情好的调侃起了自己。

　　把窗户打开后，我回到自己的房间拿起同样款式的睡衣，走进了浴室。

　　对了，有个稍微值得一提的事，我的衣服只有三种款式，日常1，日常2和睡衣，虽然每一种款式都有很多件，但确确实实只有三种款式。

　　和烦躁的妹妹阡不同，她有着十分之多且令人眼花缭乱的衣服，而我只有中规中矩的三套。

　　以前是父母只为我买三套类型的衣服，现在他们不在了，这件事便一直由阡接手，就连妹妹阡搬进这间屋子来照料我，都显得如此理所当然。

　　这是件很平常的事，毕竟我是没有人照料之后就会自己凋谢的废人。

　　这么想着，我十分不在状态的踏进浴缸，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和思想的对话便怎么也停不下来，每天都百无聊赖的想着一些相似又有着不同处的事情。

　　我就在浴缸里坐着，想很多很多的事情，最后甚至想到了如果我和阡移居到外太空会怎么样，然后又想如果没有人类这个群体，我和阡两个人大概会死得很快也说不定……

　　想了很多既定现实，和幻想现实，感觉无论怎么想，都是建立在现实的基础上，也就是说，无论怎么想，都是现实。

　　于是我忍不住在朦胧的水雾中落泪了。

　　拍门声猛然响起，我才意识到，哪来的水雾，我已经坐在浴缸里好久了，水都冷得彻了，几乎。

　　是幻想中的水雾，泪水如此对我叹息。

　　【陌，吃饭了！如果你听到了，就快点滚出来。】

　　阡没大没小的直呼我的名字，才让我意识到我大概的确还是在现实。

　　我从冰凉的水中站起，嘴上回复着：“知道了。”

　　哪有什么在浴缸里默默流泪自杀的女人啊，有那种画面感的人，一定是个笨蛋。

　　我悉悉索索地穿着衣服。

　　打开浴室门，就看到阡坐在餐桌上，上面摆着不错的两道菜，对桌，两碗饭，烦躁的用手指把桌子敲得咚咚响的阡。

　　一切仿佛没有改变。

　　我坐在阡的对面，她只是抬起眼皮掠了我一眼。

　　“吃吧，”我催促她，她也就拿起筷子，有些认命的感觉。

　　空气沉默着。

　　于是我竟然心血来潮地想找一些话：“最近，还好吧？”

　　我问她，但看见她猛然蹙起的眉，我就知道我问的一定不是什么好问题。

　　【还好，指的是什么还好？】她回问了我一句。

　　但就这一句话，让我险些答不上来，怎么和人交往的问题，我大致是忘得差不多了。

　　所以我才像生活在蜗壳里的蜗牛一样啊，不过很明显的，阡此时的回话把我好不容易稍微伸出来的触角猛然打了回去。

　　“就……大概是……说了也没什么关系……学校，朋友之类的？”我小心翼翼，甚至声音越来越小。

　　内心中有一种几乎想要逃避的感觉，连饭都要吃不下了。

　　【哼】阡不满地发出声音【反正怎么样，也比已经辍学的人要好得多，无论是友情还是学习，都是你不用触碰的东西。】

　　听到她这么说，我才有些缓过气来，总算不像在深海里感受水压的游鱼了。

　　对啊，我提醒我自己，我已经辍学了，无论是什么痛苦的来源，都已经离我远去了，我现在是陌，只是陌。

　　【不承担社会上的任何一个角色，已经够差劲了，姐姐，现在你也只剩下姐姐一个角色了，稍微过得轻松一点会比较好吧？】阡面色不虞【都已经这样了，我实在想不到还能怎么样，如果再往下深入的话，就连陌的存在都不会被认同了。】

　　阡的警告，我已经不是第一次听闻了，所以我只是胡乱的点了点头，任凭自己的心在阡的一声叹息中颤抖，再用幻想神游到天际。

　　当阡意识到我不在听的时候，无论什么话题都会被终止了。

　　于是令我安心的沉默又一次到了。

　　所以说，像蜗牛这样对外界好奇的伸出触角去试探的行为，还是不要继续会比较好一些吧？

　　阡陌阡陌，我想着突然笑了起来，每一次想到都会想笑，其背后的含义，居然是田间交错相通的小路什么的，都让我要笑出眼泪来了。

　　而阡只是看着莫名其妙笑起来的我，少见的低下头开始走神。

　　我们的手都在机械地往嘴里送着饭菜，至于味道，似乎谁都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直到月悬于天窗边，我回到了自己的阁楼，有着天窗，能看到一条美丽的银河的阁楼。

　　我坚持住在这里，父母和阡都无法反对。

　　只有当锁上门，我才感觉自己真的，不为任何束缚的，存在着。

　　没有画，没有人类，没有社会，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陌，

　　和满天数不清的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