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隐》青衫短衣

4、第4章

　　乔汐落朝着舞台的中央走去。金色的地板，红色的帷幕，她的注意力只被一个人吸引。她停在了一个白色燕尾服的男子面前，男子的女舞伴看了一眼乔汐落非常识相地走开了。

　　男子看着乔汐落，微微一笑，双手放在背后，右手伸出，微微鞠躬，乔汐落把手放了上去，他的手很软，搭上去有点像碰上了猫咪粉嫩的小爪子。两人搂上彼此的肢体，随着音乐节奏舞动。

　　她的舞姿灵活的随着他的臂膀游走，她的关节灵活的像一条柔软的蛇，高跟鞋踩着节拍和音乐的节奏完美契合。

　　两人始终四目相对，彼此的舞姿配合默契，又各有不甘人下的感觉。

　　“哒。”全场的灯光都暗了，只有一束白色的亮光打在他们身上。他的手轻柔的握着她的腰，眼波流转，两人旋转，他把她怀抱。

　　所有的欢声笑语都在他们的耳廓里静止。乔汐落的眼里好像只剩下这个男子，周遭空无一人，有的，只是我们。

　　这一刻，她好像沉沦了。

　　他清澈的瞳孔倒映着她的模样，她突然像被某种东西重击了一样，乔汐落一把把他推开，自己却有点重心不稳的往后倒，被冲上来的白山一把搂住。

　　乔汐落被白山结实的臂膀搂住，却不由自主的看向那名男子，他的眼神依然清澈，像玻璃一样，清澈见底；可是也像玻璃一样，毫无感情。
　　“二爷，你要是摔着了，我这项上人头怕是不保了。”
　　白山咧嘴一笑，一双杏眼里有些调皮。

　　乔汐落站稳，对着白山轻轻笑了一声，迅速替换自己的眼神，接着手示意让白山低下头来，在他身旁耳语。
　　白山的眼神从轻微的疑惑到十分疑惑，到最后打量着那名刚刚与乔汐落共舞的男子，心头竟然有些醋意。但也只能照办。

　　不过，他还真是第一次提出这样什么都不要配备的要求。
　　白山看着乔汐落上楼的背影，眼中神色流转。

　　二楼没有一楼那么喧哗热闹，但也是富丽堂皇，金边缕丝的门一排排竖列，一眼望去，像是一条没有尽头的长廊。
　　所有的金色奢靡下，是一望无际的黑暗和沉沦的肉，体，堕落的灵魂。

　　红毯，金光，翡绿的宝石，天然雕刻的水晶，灯光都不需要，天然的光亮就足够璀璨。奢靡的气息扑面而来。不少一男一女轻车熟路的推开自己的房间门，有的甚至花白的头发和黑发交织，拥吻着，全然四下无人般，偶尔，也会有除了一男一女之外的组合。

　　男男，女女，男女，在这时忘情的沉沦，昏暗的灯光遮去他们的容貌，让他们不再害怕别人的眼神。

　　天花板的吊灯也是水晶状，华丽而不刺目，光滑的水晶绽放昏暗的灯光。

　　乔汐落看向一间门，推门走了进去。身后有人默默跟上守在楼梯口。

　　推开门，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好闻，只是让人有点头晕的感觉。房间里的布置较为简单，基本齐全的家具物件，整体都是大红色装扮，像是踏入了谁的婚房。右侧置放着一张床，床边铺上了红帘，床上坐着一个人被黑布绑着双眼，听到有人进来的动静，他条件反射般的往后挪动了一下。

　　乔汐落深邃的双眼遮盖了几分潋滟的风情，她嘴角轻勾，坐到了椅子上，和他面对面。当然，他是没法看到的。

　　她从桌上拿起了一瓶已经醒了的红酒，金边大理石的桌板上，放着两个酒杯。斟满了他的，她又倒给了自己，缓缓地品味，一饮而尽。

　　一旁的柜子上置放着留声机，她从抽屉里轻车熟路的掏出唱片，悠扬的声音缓慢响起。
　　“好花不常开，好景不长在，愁堆解笑眉，泪洒相思带，……”
　　乔汐落忍不住跟着节奏轻轻哼唱起来，少女轻灵的嗓音中透着几丝被压抑的克制。良久，她坐下来，端视着那张即使被蒙住双眼也清秀的脸庞。
　　“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乔汐落有些好奇的打量床上的人，这么久，他居然一句话都没说。

　　听着乔汐落的话，他的头往前倾了些。

　　片刻，他回道。
　　“问了你就可以放我走了吗？”他的声音毫无情感波动，好像看透了一切一样，顺带着几分仿佛对她的蔑视。
　　“当然不。”

　　乔汐落的嘴角微微笑着，话音落下，两人都不再说话。
　　连续喝了几杯红酒之后，乔汐落的脸有些微醺的状态了，床上的男子也不知为何渐渐身体有些瘫软，原本挺直的脊梁不自觉耷拉下去，尽管他努力强撑着，睁着眼皮，却只有一片黑。

　　乔汐落的眼前有些朦胧，身体有些燥热，她看着眼前的男子，又看向杯中的酒，有一丝明悟的眼神。

　　她听着他有些含糊的声音。她也有些模糊了。
　　她看向他，红唇轻吻。

　　床上的红帘也顺势而倒，覆盖在他们的身上。

　　他的口中嗫嚅，身躯扭动着挣扎着无力的反抗。
　　“今宵离别后，何日君再来……。”

　　窗外云翻雨覆，窗内歌声悠扬。

　　雨滴疯狂地拍打在玻璃上，形成激烈的伴奏，乌云如同大军压境笼罩整个L城，雨点大滴大滴地坠落，打到人身上都生疼。电闪雷鸣，狂风呼啸，大股的风奔涌着涌入云层，将他们吹入云端，将他打散又重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