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隐》青衫短衣

16、第16章

　　花白军装的男人想到了些什么，皱了一下眉头。

　　很快，门口就出现了一抹身影，如他所料，是乔汐落。

　　乔汐落看着在座几人，他们神色各异，只是脸上的震惊都不言而喻。除了厉山，L城的文官长，那个一身书生气的人，脸上依然挂着云淡风轻，儒雅的微笑。

　　乔汐落全然不顾众人的神色，慢慢走到那身着军装的人旁边，这可是块硬骨头，L城的上将栗振林，百分之八十的军权都掌握在他手里，还有百分之十，在他的党羽手里。
　　最后那百分之十，就是在城主乔云长的手里了。

　　在乔汐落眼里，那闪耀的肩章既是荣耀，也是尸骨成河。隔着远远的，即使是他这样的人，都敬佩那股久征沙场的肃杀之气。

　　对这个人，即使现在是他的爷爷乔云长站在这儿，也是要十分忌惮的面对他那无视一切的神色。他更丝毫没有掩饰对于乔汐落的敌意。

　　即使查遍了他的平生，软肋，沟通方式，乔汐落还是没多大把握能拿下今天这场谈判。

　　乔汐落这几天都有尝试对栗振林的党羽下手，让他们倒戈支持自己，结果这帮人居然坚固如城墙，密不透风，他有想过也许是他们早就料到了自己会这样，可是他是真没料到无论开出怎样的条件他们都丝毫不动容。
　　想来，是不相信自己能够到城主之位，没有了乔云长这座靠山，自己是个随时都没有明天的人吧。

　　还有，厉山，也不知道葫芦里买的什么药。看着斯文儒雅的，却能在一众拥护中做到第一文官长的位置，也不知道私底下又是怎样的手段。
　　说不定，比他还狠。

　　这些念头也不过发生在几秒间，一群人的烟波流转里。

　　他打量着他们，他们打量着他。

　　栗振林依然站得笔直，只微微侧目过，都没正眼看过乔汐落。

　　“各位，好久不见。”

　　乔汐落走到栗振林的旁边，率先开口了。

　　“栗将军，厉文官，好久不见。”

　　乔汐落走出大楼的时候，发现天已经放晴了。

　　他低头看到顾俊成期许的目光，想回他一个笑容，却突然觉得心口有点发闷，脚下趔趄，还是顾俊成上来一把扶过他，担心的问道：“回去吗？”

　　“不，去老地方。”

　　顾俊成开着车飞驰而去，他从后视镜里看到几道注视的目光，远远的也能感受到凶狠的敌意。
　　他知道，成功了。

　　到百花门的时候，太阳已经不那么热烈了，隐隐有些褪去的迹象。天边是淡淡的粉，和光亮的橙，两个颜色都亮亮的，粉嫩又温暖。
　　这时候的百花门也没那么多人，只有轻快的音乐声，舞者都没有，多数人都是在喝着酒。

　　轻歌曼舞，淡淡的酒香，也容易让人心醉神迷。

　　乔汐落习惯性的在角落旁落座，因为这里隐蔽不容易被人注意到，还可以看到这栋楼里所有的情景，从一楼到二楼的阶梯到二楼 这里是视野最宽阔的位置，所有的一切，都在他掌握中。

　　敌明我暗，能给他安全感。

　　不过今天居然没见到白山，倒是可惜了，他心中正好有些苦闷想找他排解。
　　以前他也会跟他们这老板打招呼，让白山陪他喝酒，别的不说，白山的酒量是真的好，他们两一块喝酒，喝的满地都是酒瓶子，有时掺杂着几瓶白酒，或者白山调制的高酒精饮品。两人喝的脸红脖子粗的，就是谁都没喝倒过。

　　今天，只能他一个人独饮了。

　　他正看着杯中的红酒倒影里的自己，真美啊，感慨还没开始多久，大门口就传进来一阵嘈杂声，几个黑衣人拖着一个麻袋走进来。那麻袋里似乎是活物，袋子左凸一块，右翘一下的，门外面，似乎还有哭闹声，乔汐落走过去看，门外面几个破布麻衣蓬头垢面，年纪也看上去有些大的人，涕泗横流地嘶吼着。

　　“女儿，把我女儿还给我！你们这帮畜生。”紧接着就是一连串的哭声。

　　他们的叫嚷丝毫引不起门口保安的共情，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他们只觉得他们吵闹，会影响到他们的薪水，他们冰冷的阻挡着周围的越来越多汇聚过来的人群。

　　人群或许是被这几个撕心裂肺的人感染了，有几个壮着胆子跟着骂了起来。

　　“畜牲，抢人家女儿，肯定会遭报应。”

　　“祝你女儿也被人抓走当妓女。”

　　“他妈的，有本事出来跟老子打一架。”

　　有人直接朝保安吐口水，衣服上都是粘腻的唾液。他们也只是冰冷着。事情越演越烈，大部分人还是看热闹的，大家都知道百花门里的人基本都是不知道从哪里抢来的，只是一直也没人敢发声，哪怕是有些深受其害的都缄默了。

　　好像好早以前有过吧，然后，就没人见过他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