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爱》青影婆娑

2、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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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轩从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善心人士，但这回他确实有些莫名其妙加鬼使神差。可能真的是日子过于无聊，他竟然破天荒地救人了。

　　拉开门，是楚秦晖快要发作的脸。

　　[ 我真怀疑，你生下来是不是专门为了凌迟我的，你不看现在都几点了？！ ] 楚秦晖一进门，便将电话里来不及说出的抱怨倾泻而出。

　　林轩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出，淡淡地瞟了楚秦晖一眼，道：[ 废话少说，救人要紧。我这阵子够衰的了，难道你还想我这儿再死个人？ ]

　　楚秦晖识趣地闭上了嘴。

　　当林轩从浴室里出来时，楚秦晖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

　　还真没看出来，他林轩从街上捡回来的这家伙竟挺耐看的。当然，再出色也只是外貌罢了，光凭那家伙曾用枪恶狠狠地威胁过他，他决不会随意将他归类到[ 好人 ] 的行列！

　　林轩捡了条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欣赏着，用这个词似乎也并不为过。那般突显的五官竟如此完美地配合到了一起，毫无顾忌地吸引着旁人的眼球。令他都忍不住要一探究竟，那紧闭的眼帘下是怎样一双夺人心魄的眸子。

　　[ 长得是挺不错的。怎么，不会是看上了吧？你什么时候开始男女通吃了？ ] 楚秦晖取笑林轩的神游。凌晨被人从床上轰了起来，他是不是有资格对这种不人道行为表现出一点点该有的愤怒？

　　[ 你要是嫌自己长得太差，我不介意帮你整整容。 ] 林轩不咸不淡地回了句，弯腰抓起了茶几上的烟盒。

　　[ 我觉得我已经够对得起我的父母和国家了，所以……多谢你的好意。 ] 楚秦晖笑眯了眼，忙地转移话题，[ 他这伤估计得养一阵子了，这种灌铅弹虽然穿透了肩膀，却在体内爆开过，肯定有得受。我倒是佩服得紧，中了这么一枪，这人竟然还有精力逃命。]

　　[ 死在路上总比窝囊地坐以待毙强。]

　　[ 没想到你还挺激进的。] 楚秦晖一边洗手一边道，[ 现在能在U市这么猖狂，敢用这样的武器伤人的，估计也只有神风坛了。 ]

　　[ 神风坛？ ] 烟含在嘴里，却一时忘了点燃，林轩耸耸肩，这人谁不好惹，偏偏要得罪神风坛的人？

　　[ 最好及早将他处理好，否则惹上神风坛这样的大麻烦，那是想甩也甩不掉了。 ] 楚秦晖一脸的认真。

　　[ 处理？！ ] 林轩的口气没有发生任何该有的变化，只是哼了声道：[ 你的意思是将他扔到某个不知名的角落里任其自生自灭？ ]

　　[ 别把我说得这么残忍，我好歹也算半个医生吧！ ] 最多找个好点的地方[ 安置 ] 他了。楚秦晖在心里补充。反正别跟他们扯上关系就行。这人要么是神风坛的敌人，要么是神风坛的叛徒。不管是那重身份，都不是他所乐见的。

　　[ 东西收拾好了吗？ ] 林轩陷进沙发里，头也没抬。

　　[ 呃？……是的 ] 楚秦晖还没回过神来，懵懵懂懂地点头。有时候他还真跟不上林轩那跳跃得厉害的思维。

　　[ 那好，不送了！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带上！还有，不用我再提醒一句吧，别把我的行踪泄露给了老头子！ ] 虽说是警示，但听起来却是可有可无的语气，似乎料定了对方只有遵从，没有第二个选择。

　　[ 你还不打算回去露面啊？ ] 楚秦晖终于明白了林轩的意思，有些欲哭无泪。

　　[ 那些无聊的事到底还要浪费我多少时间？他老人家不嫌烦，我可没那个耐性了。他什么时候收心，我就什么时候回去！ ]

　　楚秦晖挫败地垂下双肩，[ 老板，看样子我又要辜负您的期望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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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陌生的环境总能让人暗生警觉，顾不上刺目的强光和几欲撕裂的痛苦，夏致忻还是利落地坐起身来。牵扯到的伤口令他不由自主地抽气。他伸手摸了摸，伤口似乎已经被处理过，包扎得很严实。他定下神来，慢慢环顾四周。

　　这似乎是一个小小的公寓套间，收拾得还算整齐。而自己的外套就放在床头。

　　夏致忻拿过外套，东西都还在，他心中稍微安定了一点，接着吃力地将外套穿上。

　　[ 咔啦 ] 一声门响，夏致忻惊觉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个看起来相当年轻的男子。容颜俊美，嘴角边微露的不羁神情令他看上去有些叛逆和玩世不恭。

　　[ 你醒了？ ] 嗓音虽不低沉有力，却相当的悦耳动听。浅浅的眸子，透明得似乎能一窥到底。不知怎么的，竟给人一种纯净到毫无杂质的奇妙感觉。不过，夏致忻脸上的戒备神情并没有因此放松。

　　[ 放心，除了毁了我最喜欢的那件外套外，我们之间没有过节。 ] 林轩不知道自己干嘛要做这么窝囊的说明。可能是因为对方眼里如若寒霜般的冷冽和防备令他十足的不爽，好歹自己也算是对方的救命恩人吧？

　　懒洋洋地迈着步子，林轩装着毫不在乎的样子坐进椅子里。而夏致忻的视线却也不离不弃地胶着在他的身上。

　　[ 别这样看人行不行？我又不会吃了你。还是你对每个陌生人都是这种拒之千里的怀疑态度？ ] 林轩忍不住讽刺了一句。

　　虽然从对方身上察觉不出什么敌意，但夏致忻仍不欲与他纠缠:[ 如果是你救了我，那么多谢了。我要走了！ ] 以尽量自然的动作下床，夏致忻朝门口走去。

　　林轩倒真有些佩服这人，受了那么一枪还没事儿人似的。莫非楚秦晖的医术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境地？想想也没这么神，因为对方明白着脸色苍白。就这么个状况，出去了还不照样是死路一条！眼看着对方绕过了自己的椅子，林轩陡地翻过椅背，挡在对方面前。

　　[ 我救了你一命，你一句谢谢就打发了。 ] 他想自己现在看起来肯定是十足的泼皮无赖样。林轩在心里暗笑，有些不甘心地仰起头，对方比他高。

　　[ 你想怎么样？！ ] 对方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不耐与挑衅。

　　嘿，有趣！看样子将他打入敌人的行列了。他相信只要自己再说两句稍稍超纲的话，对方一定会毫不犹豫地利用一切可趁之机将他撂倒。他可不想真造成什么误会，到时候伤了谁都不好。

　　[ 想对付我？ ] 林轩扬了扬嘴角，眼中满是不屑。

　　夏致忻怔了怔，对方刚刚那若有似无的笑意竟令他有片刻的失神，真的……相当漂亮！夏致忻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用到这个词，但几乎就在同时，他意识到了自己的疏忽。不管对方看上去再无害、单纯，他都不可能轻言信任。但一味地排斥似乎也太不够人情，因而不再多作争辩，夏致忻的声音冷冷的不带一丝感情，[ 我越早离开对你我都越好。我的敌人你惹不起！也请不要试图阻拦我。 ]

　　说罢，绕过林轩朝门口走去。他在赌，伸进怀里的手摸到了些微温热的枪把，他不希望有拔出来的机会。对方既然没有动他的任何东西，那么他可以期待一个完满的结局。

　　林轩也知道，这个人不宜久留，说不定他比神风坛还要危险。但对方那种漠然和轻视的口吻真的很令人不爽。一转身，立即意识到了对方防备的动作，不知怎么地，竟有一丝抑制不住的焦躁向上翻涌。本欲开口的话硬生生地打断。他要走就走好了，是死是活总比连累自己要强。

　　夏致忻撑着走到门口。不是他喜欢怀疑别人，只是在这种特殊时期，他经不起任何意外。

　　[ 咔 ] 地拉开了门，夏致忻刚跨出的步子却逼不得已地收回。

　　林轩只是一瞬间的疑惑，顿觉事情不妙，旋身便朝书桌扑去，他的枪在那里！

　　[ 谁都别动，否则我立刻嘣了他！ ] 低沉的男子的声音，如若从地底传来般，带着冷飕飕的寒意。

　　林轩伸在半空的手顿住了，愤恨地真想几句话顶回去：你他妈爱嘣谁嘣谁，关本少爷什么事？

　　[ 把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 ] 话是冲着夏致忻说的。

　　夏致忻倒是毫无惧意地笑笑：[ 你以为过了一个晚上，东西还会在我身上？ ]

　　对面的灰衣男子脸色一变，握枪的手有着些微的颤动，视线不由自主地转向林轩。

　　林轩耸了耸肩，回他一个无辜的表情。

　　只是一瞬间的犹疑，灰衣男子便听得耳边风声骤起。对面之人迅疾地一脚，正正踢在他握枪的手腕上。枪不受控制地飞了出去。

　　林轩岂会错过如此良机，旋身飞扑而上，稳稳地将枪接到手中。

　　[ 天衣无缝的配合！ ] 林轩说着，笑吟吟地拉下保险栓。

　　望着鼻尖本属于自己的武器，灰衣男子一脸的惨白。对方看似无害的笑颜竟令他不自觉地打了个冷战。

　　林轩冷嗤了声，不紧不慢地道，[ 我不管你们之间有什么过节，总之别在我家闹事就行，我讨厌看见血腥场面！ ] 说完，利落地扬起了手，狠狠敲在灰衣男子后颈。

　　[ 砰 ] 地一声，灰衣男子直直地倒下去。

　　[ 看样子这儿是没法儿呆了！ ] 林轩似是自言自语，扔开了手中的枪。对方既然已经找到这里来，只怕很快就会有更多的人往这边聚集。

　　夏致忻看着他从衣橱里拿出一只箱子，稍稍收拾了一下便朝自己走来。

　　[ 走吧！ ]

　　夏致忻撑着门框没有出声，刚才剧烈的动作害他的伤口撕裂了，现在几乎疼得眼前发黑。

　　林轩看到对方的样子也明白是怎么回事。他将箱子换了个手，然后将对方的手臂拉起来绕过肩头。“还能走吗？”

　　夏致忻勉强点了点头。

　　直到将车子开出一段安全的距离，林轩才找了一条僻静的道路停了下来。后座上的人已经陷入半昏睡状态，林轩知道不能再耽搁了。他从一旁的箱子里取出急救包，然后钻进了后座。弯下腰去将人托起来，这才费力地将对方的外套剥了下来。

　　血浸透了原先的绷带，已经将里头的衬衣染得一片通红，连外套上都是湿漉漉的一片，整个后座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道。

　　林轩顾不得其它，干脆撕开对方的衬衫，将原先的纱布拆下，然后取出新的止血绷带。

　　“你忍着点。”虽然不知道对方是否还清醒着，林轩仍然这么说了一句，接着将止血药膏用力地按到伤口上。

　　夏致忻闷哼了一声，被剧痛拉回了一丝神智。

　　“你坐好，我给你把绷带缠上。”

　　车内空间有限，林轩只能弯着腰，将人半抱在怀里。

　　夏致忻微微抬头，朦胧里，只能看到对方线条优美的侧脸，浓密的睫毛下，玻璃珠似的眼睛里，神情专注而又严肃。他不知道是自己产生了幻觉还是其他，恍恍惚惚里，竟觉得眼前的景色无比美好而诱人。很可笑，自己最初的时候，怎么会想着要怀疑和防备这么一个人呢？

　　意识渐渐远去，他听到对方冲着他说了一句什么，双唇开合，温热的气息抚上脸颊。他很想听清楚，但是倦意却无法控制地袭来。

　　他本来不想连累他人的，但看样子，这次不连累也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