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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联手攘外 ...

  •   “你走不走?”
      沈忭延回神看她一眼,与奥斯达巴尔低语几句,转头又对亓律昭说:“玩得开心。”
      玩?
      奥斯达巴尔留下几人,然后带着满腹狐疑的亓律昭去参观其他地方,不知不觉就已经走完了主城。
      “大人,前面那是什么?”
      亓律昭指向敞开的城门,远处飘着像柳絮一样的东西,在夜空下迎风高扬。
      奥斯达巴尔:“啊,那是西境的神树,每到重要日子百姓都会在那里焚香跪拜,向其许愿。”
      亓律昭笑而不语。
      许愿就能实现梦想简直天方夜谭,不过是人不肯接受现实而寄托美好的一种形式罢了。
      “我可以过去看看吗?”
      “当然。”
      他亮出令牌,两边守卫放行。
      露出的树冠看着就一丁点大,还以为是在很远的地方,结果当亓律昭站在高台向下望,才发现这棵神树原来是生长在主城下坡,因树干粗高,所以只显露出树顶的一小部分,那些像柳絮一样的东西其实是它的花瓣。
      奥斯达巴尔带她从旁边的瞭望楼下去,只有近距离的仰望才能感受到视觉的冲击。
      亓律昭惊叹的说不出话。
      她围着神树走一圈,目测要十二人才能将其环住,不禁感喟:“真的好......好壮观......”
      因常年待在皇宫,像这样的确实未曾见过。
      “它有名字吗?”
      “有。”
      奥斯达巴尔说了串名字,见对方一脸茫然,便解释:“用你们中原话理解,这个名字就是轮回的意思。”
      亓律昭恍悟,对这棵神树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大人可否让我在这仔细观赏一会儿,我想龑帝应该很乐意听到这桩趣闻。”
      “请便。”
      奥斯达巴尔回到瞭望楼,亓律昭看着这棵神树,不禁自语:“为什么要叫轮回......”
      “你想知道么。”
      闻声,亓律昭绕到树后,不知打哪冒出一位老妇人,见她双手捧着花篮,里面铺满了紫蓝色花蕊的白花。
      全是从这棵树上落下的花瓣儿。
      走近端详,发现老妇人的五官并不像西境人,于是蹲下身问:“阿嬷也是中原人吗?”
      老妇人摸着亓律昭的脸,慈祥笑道:“是啊,五十年前我嫁到这里,一晃已经过了许多年。”
      “阿嬷就没有想过要回中原?”
      “孩子,”老妇人抬手指着她身后的神树,笑容和蔼,“你想听故事吗?”
      亓律昭把头点得像小鸡叨米一样,小时候每当在阿娘那里受到冷落就会跑去找爹爹,听他讲各种奇闻异事,也就将那些不开心慢慢给忘了。
      “那阿嬷来告诉你......”
      老妇人渐渐陷入回忆,同亓律昭说起了这个古老传说。
      原本轮回树上并无花朵,只是一棵极其普通的古树。
      有天,这里误入一位中原女子,那时候西境中原方枘圆凿,战火不断,因为对中原人的讨厌,他们轻薄女子,辱骂她,就在这时,某位西境勇士出手相救。”
      英雄救美,显而易见,他们相爱了。
      可惜好景不长,这位勇士在一次运送货物的途中与马贼搏斗死在了荒漠,活下来的同伴只带回了他的遗言物品,当女子打开包裹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眶瞬间湿润,紧紧抱着那件东西。
      “是什么东西呢?”亓律昭很好奇,究竟是什么能令女子如此悲伤。
      “是嫁衣,勇士知道女子时常思念家乡,去中原送货时就带回了一件,”老妇人捻起一片花瓣,“于旁人,那不过是件衣裳,可对女子来说,是她从此与勇士白头偕老的见证。”
      “难道当天是女子的新婚?”
      老妇人点点头:“那天,女子本该身穿红装等着爱人掀起自己的盖头,结果等来的却是殊途,为了诺言,她身着嫁衣头顶盖头来到这里,一直站在树下等候,因为勇士曾说,这儿是他回家的必经之路。”
      “那......后来呢?”
      “后来啊,女子从白昼等黑夜,从黎明到暮色,不知过了多少天......当人们再到树下,发现女子已经不见,有人说是她死后被风沙掩埋,有的说是勇士的亡魂不忍见她孤苦无依就给带走了。”
      “再后来,这棵树竟然一夜开满了花,带着紫蓝色花蕊的如雪花瓣,很是罕见。”
      “人们以为是上苍被他们的故事所感动,从此便将这棵古树命名为轮回,意喻有情人前世今生永不分离,只要是在这里结下良缘就一定会被祝福,永生永世都能在茫茫人海中认出彼此。”
      亓律昭听明白了,她问:“所以......阿嬷也是在等心上人对么?”
      老妇人望向远方慢慢提起嘴角,轻声道:“是呀,我在等他,可是你说......我都等了这么久,怎么还不见他回来找我呢。”
      粗糙的皮肤像干枯的树皮,独一双眼睛清透明亮,风掀起阿嬷的头顶披风,几朵花瓣迎飞沙旋落,她的双手紧紧抱着怀中花篮。
      亓律昭张口却不知该如何宽慰。
      回头,见沈忭延站在身后,手里拿着那件红色白毛坎肩,走过去看着他问:“你做什么?”
      沈忭延将坎肩放她手里。
      “既为同僚,理应贺喜,但现在特殊时期来不及细选,见你方才很喜欢,就先买来当送你的入府贺礼。”
      亓律昭摸了摸上面的绒毛说:“你是替三皇子招揽,就只有这样的诚意?”
      “当然不能,”沈忭延承诺,“待回京兆,我亲自给你接风洗尘如何?”
      “莫非......我想要什么你都能办到?”
      “听这语气是打算把我给搜刮干净了。”
      亓律昭笑笑:“悔之晚矣,谁叫你招惹我。”
      “好,”声音爽朗,“只要你去,任君开口。”
      二人站在树下,飞霙弄晚落满肩头,抬头望见漫天星辰,亓律昭突然问:“沈忭延,你信命吗?”
      看她不似玩笑,沈忭延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尽人事,听天命。”
      “是吗......”
      亓律昭摇摇头:“我不信,我倒想看看,天命若是逆行其道究竟会是什么结果。”
      “玉石俱焚。”
      忧思片刻,她抬头一笑:“那也要试。”
      沈忭延不知她为何这样说,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回答:“放心,断不会走到那步,有我在,我定然拉住你。”
      亓律昭垂下头,生怕对方看见自己眼底的复杂。
      “沈忭延。”
      “嗯?”
      “如果真有那天,我希望你什么也不要做。”她扬起脸,认真地告诉他。
      虽然不清楚律昭身上背负着怎样的家族血仇,但沈忭延知道,于她来说可能真的只有结束源头才能得到解脱罢。
      “好,我答应你。”
      “多谢,”亓律昭遥望远方,“其实你无需再试探我的忠心,既然选择这条路,我就会竭尽所能辅佐三皇子。”
      凉风掠过,卷声入耳。
      “我信你。”
      花篮里的白花随风落地,阿嬷颤巍巍地站起身,因激动唇瓣一直颤抖,她朝着花瓣旋转的方向露出欣喜的笑容。
      “你......终于来了。”
      眼前人唱着故人歌,此生余刻来世相期。
      从集市回来连着过了好几日,西境王终于想起要召见他们,面对西境王的询问,沈忭延捡着说一些自己对这里的所见感闻,王上与他相谈甚欢,却被进来通报的侍卫打断。
      那人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只见西境王突然勃然大怒,拂袖将案上的东西如数扫下,碟碗酒盅碎了满地。
      亓律昭隐隐觉得与国情有关,她瞄了一眼沈忭延,某人从容淡定,竟还有心思在那剥葡萄皮??
      “下去!”
      侍卫告退,西境王愁容地靠着椅背,全然忘了面前这帮中原使臣。
      “西境王若有事不便相告,我等就先行回去。”沈忭延擦擦手,起身施礼。
      “坐坐坐!”
      西境王连忙摆手。
      又想起方才的事,左右思量,认定是他们做绝在先,既如此,就怪不得自己不守信约。
      “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有些约定未与北纥使臣商妥,他们先前提的条件本王已是礼让三分,现在突然狮子大开口,你说!哪有这样的事!”
      西境王揉着太阳穴:“本不该在你们面前说起这些,但实在叫人难咽这口气,来来来咱们继续,方才谈到什么地方了?”
      沈忭延心中暗骂老狐狸,故意告诉他们摆明是想转头与中原和解,却又装着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他笑道:“沈某不便多言,不过王上确实要重新考虑与北纥的合作,别到时候既赔夫人又折了兵。”
      脸上的笑瞬间凝固。
      这句话分明是在点告自己,他们已经看破意图,西境王耷拉着嘴角,眼光如刀。
      北纥兵力虽然雄厚,但天然条件不如西境,他们肯定拟定了一系列的割地驻商条例,对西境王来说,一边是漫天要价,一边是停战合约,孰轻孰重还用说?
      都说外族人生性豪迈,不善诡计,现在看来并非绝对。
      只要是人,就有心计,只是善用还是不用罢了。
      “你打算怎么做?”
      沈忭延怕屋外有人监听,用笔在纸上写了几句,然后推给亓律昭。
      看完,她撂下纸:“怪不得你要去集市。”
      原来沈忭延早察觉到北纥有异心,此次拜访根本就不是单纯的结盟。
      从集市上可以看出西境所拥有的资源,这些物资和稀有矿石是北纥眼馋的对象,他记在心上,回来将这些东西翻成北纥文字,以信的形式丢进北纥使臣的房间,果然没多久,他们就重新提出要和西境王商谈条件。
      亓律昭将纸丢进火盆:“你这么笃定西境王一定会同意与中原和解?”
      沈忭延将葡萄丢进嘴里:“他不傻,割地驻商是利益划分,停战只要各自安分就好,要是你,你会选哪方?”
      条件谈不拢,北纥西境就无法合作,从盟友到劲敌,想一想,还不如和中原和解。
      “一石二鸟,恰到好处。”
      “我朝兵力虽不弱,但刚经历了翻政推朝,不宜再开战,北纥西境有了矛盾就暂时不会盯着中原,可以让我朝好好休养生息,养精蓄锐。”
      “万一西境王没你想的有骨气,而选择妥协了呢?”亓律昭指节抵着下颚,“到嘴的肥肉哪有不吃之理,北纥此次不达目的肯定不会回去,倘若他们各退一步重新商妥,难保西境王不会将我们全部杀掉。”
      沈忭延眉头紧锁,看来也是对西境王的出尔反尔感到担忧。
      “现在摆在我们面前有两条路,”亓律昭提议,“坐以待毙不如先发制人。”
      “你有什么想法?”
      “是有一计,既可加大北纥与西境之间的嫌隙,又能起到威慑作用,让西境不敢反动,只是......”亓律昭犹疑,“这样做有极大风险,三皇子会同意我们擅自行动吗?”
      “你先说,我代三皇子有行使决策的权力,若有惩治由我替你受罚。”
      亓律昭怔目,然后抬手指指北纥使臣休憩的方向,右手作刀在脖颈上比划了一下。
      沈忭延瞬间明白。
      到时候北纥一定认为西境是因不满割地驻商先杀了使臣再投靠中原,此举意为挑衅,从而激化矛盾不可调和,这样矛头就对死了西境。
      加上西境兵力不如北纥,他们不得不选择更有实力的龑朝作为后盾,砧板上的鱼肉从此任人宰割,可不得乖乖任中原朝廷摆布。
      这个办法确实一招制敌,但也足够危险。
      亓律昭明白沈忭延迟迟不答复的顾虑。
      “你是怕稍有差池就等于将我朝推到了风尖浪口上,这样对三皇子以后的处境很不利对吗?”
      “......是,还有随行者有一半乃魏都护的人,难保不会反戈,我信不过他们,且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那我去吧。”
      沈忭延惊愕:“你会武功?”
      亓律昭巧笑:“看来阁下也有洞察失误的时候啊。”
      沈忭延垂眸。
      他犹豫了。
      心里的矛盾前后夹击着自己。
      “沈忭延?”
      昂起头。
      “需要想这么久?”
      凝视着这张脸,沈忭延缓缓开口。
      “我想好了。”
      “那我去准备。”
      转身刹那,他忽然攥住亓律昭的手腕。
      “我想好了,你我既为同僚,又共处外邦,应联手攘外,”随即露出明媚的笑,目色沉着且坚定,“放手做,我会在你身后护你周全。”
      星眸如光,照进心房。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联手攘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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