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客小柔》昨日蝉鸣

8、第八 死亡之时

　　风小柔醒了。

　　因为她深刻的觉得自己马上就要死了。

　　其实她不是很确定自己是否还活着，或者自己是否真的醒了。

　　但终于，卿本凉薄还是发作了。

　　黄庭间翻涌着一生的情绪，像是要爆炸了一般。

　　墨弦说过，这个毒药本身就有致幻的作用，它会攻击你的情绪。

　　“……刀……不二”风小柔控制不住，初学会风行一刀时候的兴奋，此刻正翻涌上来，眼前也仿佛就置身那个时光。肢体像是回到过去在挥动。

　　但她黑暗中看到的，自己那疲软的四肢，完全没有一点动静。

　　精神和□□，在记忆的漩涡中分散开了。

　　“哈，哈哈……贱（百度）人……不……小刀……回来……”她翻腾着，仿佛看见那两人在红泪楼大大出手。

　　“……师哥……师哥……我废了……”

　　“……贱（百度）人……贱（百度）人……向西突围……和副帅……他死了……”

　　“慕容……出来…………决斗……”

　　“……傻贱（百度）人……不要哭……不许哭……”

　　“无双……我去……找她……回来……”

　　一时间所有情绪都涌上心头。她被冲击的晕头转向。

　　二十几年的光阴里，风小柔作为一个刀客，总是走在路上。

　　“雪谷……雪谷……小晴在等我吗……”

　　“小晴……也死了……毒死了……”

　　“傻丫头……”

　　一个黑影闪进房间，刀反射着冷峻的光。只是床上的人已经很难管那么多了。她叫嚷着，神色扭曲着。那黑衣人把风小柔一把翻过身，摸索了一会儿。点上了一盏灯。

　　“师父。”就在那柄刀抵在风小柔的后脑的时候，墨弦的声音响了起来。

　　那黑影抖了一下。转过脸来。

　　毒枝花，小月儿。

　　“师父。”墨弦依旧安静的叫了一遍。然后他身后，慕容一崖、血一、紫琅、刀双月、姬无双几人一字排开。

　　“师父，你打算把小柔弄成和她一样的东西么？”墨弦淡淡问。一个月白色的身影从门外走进来。

　　清丽出尘的样貌，冷若冰霜的表情。

　　无所不毒，迟晴。

　　“晴儿，你愿意让她跟你一样，还是死？”小月儿放下刀，把风小柔那张脸转过来对着迟晴。

　　“……愿意？”迟晴淡淡道，“那是什么？”

　　小月儿脸色刷的变白了：“对啊，现在的你，连这种感情都没有了。”

　　风小柔已经要被感情大潮弄疯了。但任她看到那么多记忆，胸中如同千万大军冲杀，她眼睛仍旧倔强。

　　“她不会掉泪的。”迟晴淡淡道，“所以她会死。”

　　“对，这孩子，根本就没有掉过眼泪的。”小月儿淡淡的抚摸着风小柔干燥的脸颊。

　　诸人沉默。

　　的确，浪客风小柔，风行一刀风小柔，魔刀风小柔，大将军风小柔，他们认识的每一个风小柔，都是不曾哭泣的。

　　原因也简单。十三年前，白袍研究眼睛的构造，发现了那一块分泌泪水的地方，就在眼眶的侧上。

　　当天风小柔跑去找他。

　　“师父，把我那个会哭的东西挖掉吧。”风小柔握紧了拳头说，“我再也不要哭了。”

　　于是，风小柔不会掉泪了。白袍教她用茶水洗眼，被迟晴发现。

　　于是，迟晴也不会哭了。

　　卿本凉薄本来就是迟晴研制出来针对她自己和风小柔的一剂毒药。

　　发作也很简单，最后的最后，人会由于幻觉看到一生中的大事，情绪翻涌。解毒也很简单，只需要此时大哭一场，毒素便会随着泪液流出，否则就会亢进起来，直到窒息而亡。

　　“您挖掉了她的感情？”墨弦看了一眼迟晴。

　　“是，只要打开脑袋，在中间划上一刀。”小月儿看着迟晴说，“便会永远没有感情。”

　　“对不起，小晴，婆婆没法看你就那么死掉。”小月儿看着了无生趣的迟晴。

　　“对不起？为什么？”迟晴呆呆的问。

　　小月儿抖了抖，手里的刀落在了地上。

　　大家都觉得毛骨悚然。

　　假如风小柔变得跟眼前这个行尸走肉一般的迟晴一般，那么，将是什么样的一番光景？！

　　不再有一腔抱负，不再忠君爱国，不再江湖义气，不再挥斥方遒，不再像一缕钻头似的阳光霸道的射进每个人的生活，不再为了远方的苦□□情辗转反侧，不再有兴趣仗剑江湖，不再侠义为怀。

　　“不……小晴……不是那样…………我跟你说……你那个婆娘……比起我小七差远了……”风小柔依旧自言自语。

　　她仿佛看见大家围着自己，连迟晴都在。

　　但她不确定。

　　这一定是幻觉。

　　小七她坟上草都过膝了吧。

　　小七死的时候也是这般痛苦么？

　　“小七……小七……我爱你……”

　　迟晴淡淡看着。面无表情。

　　她已经再也没法懂得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