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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第 135 章 ...

  •   纳威睁开眼睛,看到一片炫目的金色和绿色。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自己似乎是躺在树叶和细树枝间。他艰难地吸气,肺像被压瘪了一样。他眨眨眼睛,意识到那耀眼的色彩是透过高高的树冠洒下的阳光。一个东西在他脸旁抽动了一下,他用手撑地跪了起来,以为会看到某种凶猛的小动物,却原来是罗恩的脚。他环顾四周,发现他们和赫敏都躺在森林中的地面上,周围好像没有别人。
      他脑子里首先闪过了禁林,有一瞬间,虽然知道他们三人出现在霍格沃茨是多么愚蠢、多么危险,但想到从树林间偷偷溜进海格的小屋,他的心仍然兴奋得怦怦跳起来。这时罗恩低低地呻吟了一声,纳威向他爬过去,很快发现这里不是禁林:树木看上去年轻一些,间距较大,地面也更空旷。
      他在罗恩脑袋旁边碰到了赫敏,她也在爬着。他一看见罗恩,就把一切都忘光了,因为罗恩的左半身都浸在血里,枕在泥土和落叶上的脸像死灰一样白。复方汤剂的药性正在消失。罗恩的模样介于卡特莫尔和他自己之间,脸上仅有的一点血色退去的同时,头发却越来越红了。
      “赫——赫敏——他怎么了?”
      “分体了。”赫敏说,她的手已经忙着摸索罗恩的袖子,那儿的血渍最湿,颜色最深。
      纳威惊恐地看着她撕开罗恩的衬衫,他一直以为分体是滑稽的事情,可这次……他的五脏不舒服地搅动起来,赫敏露出罗恩的上臂,那里少了一大块肉,好像被刀子剜走的一般……
      “纳威,快,在我包里,有一个小瓶子上面写着白鲜香精——”
      “包里——包里——好——”
      纳威冲到赫敏降落的地方,抓起那个串珠小包,把手插了进去。立刻,他的手碰到了一件件东西:皮面的书脊、羊毛衫的袖子、鞋跟——
      “快啊!”
      “我找不到——”
      赫敏尖叫起来。
      “你是个巫师!”
      纳威飞快地从地上抓起魔杖,指着魔法小包里面。
      “白鲜飞来!”
      一个棕色小瓶左摇右晃从包里跳了出来,他一把抓住,急忙跑回赫敏和罗恩身边。罗恩双眼半睁半闭,上下眼睑间只露出一点眼白。
      “他晕过去了。”赫敏也面色苍白,她已不再像马法尔达,尽管头发还有几处发灰,“帮我打开,我的手在发抖——快点儿!”
      纳威揪下瓶塞,赫敏接过瓶子,在流血的伤口上倒了三滴药液。绿烟滚滚升起,当它散去之后,血已经止住,伤口看上去好像已经长了几天,刚才暴露着的血肉上面覆了一层新皮。
      “哇。”纳威惊奇地说。
      “我只敢做这么多,”赫敏颤抖着说,“有些魔咒可以让他完全恢复,但我不敢用,怕做错了,造成更大的伤害……他已经流了这么多血……”
      “可是——可是——他怎么会受伤呢?我是说,”纳威用双手捂住脸,觉得它仍在隐隐发烫。他试图理清思路,弄明白所发生的事情,“我们怎么会在这儿?我还以为我们该回格里莫广场——”
      赫敏深深吸了口气,看上去快要哭了。
      “纳威,我想我们回不去了。”
      “可——什么——?”
      “我们幻影移形时,亚克斯利抓住了我,我甩不掉他,他力气太大了。到格里莫广场时,他还抓着不放,然后——我想他一定看见了那个门,猜到我们要停在那里,所以他手松了一些,我甩开了他,把你们带到这儿来了!”
      “可是,他在——?等一等……你不会是说他在格里莫广场吧?他进不去吧?”
      赫敏眼眶里闪着泪光,摇了摇头。
      “我想他能。我——我用抽离咒迫使他放手,可是我已经把他带进了赤胆忠心咒的保护范围。邓布利多死后,我们就是保密人了,所以我泄了密,是不是?”
      无须掩饰,他们都明白她说的是事实,这是个沉重的打击。如果亚克斯利已经能进那所房子,他们确实是回不去了。现在亚克斯利可能正用幻影显形把其他食死徒带到那里。那所房子虽然阴暗压抑,却曾是他们唯一安全的庇护所,现在克利切已经开心友好得多,那里甚至有几分像家了。想到那家养小精灵还在忙着做他们再也吃不到的牛排腰子馅饼,纳威心中一阵难过,但不是为了美食。
      “纳威,对不起,对不起!”
      “别傻了,这不是你的错——我们还有机会——你看——”
      他把手伸进口袋里,掏出了哈利的千纸鹤,但赫敏惊恐地向后退去。
      “不!把它收起来!”赫敏尖声叫道,把纸鹤抢过来丢进了串珠小包,大幅度地挥起魔杖开始施咒,“那个老妖婆乌姆里奇跟我说,哈利在他所有的纸鹤上都加了非常厉害的追踪咒——还有三四个别的咒语,监听咒还是监视咒什么的,我记不住了——这是他的专属传信方式,乌姆里奇说‘比麻瓜手机还好用’,我猜他大概可以用它跟别人交流——”
      “对,”纳威说,“在升降梯里我看见那东西上写了字:正在处理。可问题是——”他的声音小了下去,渐渐消失了。
      赫敏没搭腔,罗恩呻吟了一声,睁开眼睛。他依然面色发灰,脸上汗津津的。
      “你感觉怎么样?”赫敏轻声问。纳威仍盯着串珠小包,猜测赫敏把纸鹤塞到哪去了。
      “糟透了。”罗恩沙哑地说,摸摸受伤的胳膊,疼得缩了一下,“我们在哪儿?”
      “举行魁地奇世界杯的树林里。”赫敏说,“我当时想找个封闭、隐蔽的地方,这是——”
      “——你想到的第一个地方。”纳威低声替她说完。
      “你觉得我们应该转移吗?”罗恩问。
      “我不知道。”
      罗恩依然面色苍白,满脸汗湿。他没有尝试坐起来,似乎没有力气这么做。带他转移难度太大了。
      “我们暂时先待在这儿吧。”纳威拍板决定道,“在罗恩伤好之前,我想我们不应该安排其他事情。”
      赫敏如释重负,跳了起来。
      “你去哪儿?”罗恩问。
      “如果要待在这儿,就得在周围设一些防护魔法。”赫敏答道,举着魔杖,开始在他们旁边绕着一个大圈走动,嘴里念念有词。周围的空气在轻微颤动,仿佛赫敏在空地上方变出了一股热气。
      “平安镇守……统统加护……麻瓜驱逐……闭耳塞听……你可以把帐篷拿出来,纳威……”
      “帐篷?”
      “在包里!”
      “在——?好吧……”
      这次他没再费劲去摸,而是又用了个召唤咒。一堆帆布、绳子和杆子飞了出来,他认出这就是他们在魁地奇世界杯那一夜睡的帐篷。
      “这不是魔法部那个珀金斯老头儿的吗?”他问,一边开始手忙脚乱地解开帐篷的钉子。
      “他显然不想把它要回去了,他的腰痛那么严重。”赫敏说,此刻她正用魔杖画着复杂的人字形花样,“罗恩的爸爸说可以借给我。竖立成型!”她指着乱糟糟的帆布说。那堆东西立刻升到空中,一眨眼的工夫便全部搭好落在地上,最后一枚钉子从惊讶的纳威手中飞喷地钉入支索末端。
      “降敌陷阱。”赫敏最后朝天挥舞了一下魔杖,“我只能做到这样了至少,如果他们来了,我们应该能发觉,可我没法保证这能挡住伏——”
      赫敏惊恐地捂住了嘴。“抱歉——”她过了一会儿才细声说。
      纳威和赫敏连拖带抱地把罗恩弄进帐篷。里面和纳威记忆中的一样:一个挺温馨的小套间,配有卫生间和小小的厨房。他推开一把旧扶手椅,小心地把罗恩放到一张双层床的下铺。这短短的路程也已经让罗恩的脸色更加苍白,一被安放到床垫上,他就又闭上眼睛,好一会儿没说话。
      “我去煮点茶。”赫敏气喘吁吁地说,从她的小包里掏出水壶和杯子,进厨房去了。
      这热茶似乎像疯眼汉牺牲当夜的火焰威士忌一样及时,把他们心头悸动的恐惧烫去了一点。过了一两分钟,罗恩打破了沉默。
      “你们说卡特莫尔夫妇怎么样了?”
      “运气好的话,他们已经逃走了。”赫敏说,紧紧地捧着热茶杯寻求安慰,“只要卡特莫尔先生头脑还清醒,就会用随从显形把他太太带走。他们现在可能正带着孩子逃往国外呢,我叫她这么做。”
      “我的天,但愿他们逃走了。”罗恩靠回枕头上说道,热茶似乎让他精神好了些,脸上也恢复了一点血色,“可是,我并不觉得雷吉·卡特莫尔的脑子有那么好使,我冒充他时所有的人对我说话都是那态度。上帝啊我真希望他们逃走了……要是两个人都因为我们而进了阿兹卡班……”
      纳威望望赫敏,到嘴边的问题——卡特莫尔太太没有魔杖会不会妨得她随丈夫显形——又咽了下去。赫敏注视着为卡特莫尔夫妇的命运而忧心忡神的罗恩,她的表情如此温柔、含情脉脉,就好像她在亲吻罗恩一样。纳威突然意识到这是一些特殊的、令他不安的征兆,因为他不止一次在哈利脸上看见过这种神情——当哈利和德拉科相处的时候。
      “你拿到……嗯……没有?”纳威问她,一半是为了打破沉默,一半是提醒她别忘了他的存在。
      “拿到——拿到什么?”她有点吃惊。
      “当然是我们冒这么大风险去找的东西,赫敏——挂坠盒啊!”
      “你们拿到了?”罗恩大叫,身子从枕头上抬起了一点,“没人跟我说过!我的天哪,你们也该提一下啊!”
      “好啦,我们不是要从食死徒窝里逃生吗?”赫敏说,“在这儿呢。”
      她从袍子口袋里掏出挂坠盒,递给了罗恩。
      挂坠盒有鸡蛋那么大,一个华丽的S,由多颗小绿宝石嵌成,在帆布帐篷顶透下的微明中闪着暗淡的光芒。
      “会不会在克利切之后已经有人把它摧毁了?”罗恩心存侥幸地问,“我是说,能确定它还是魂器吗?”
      “我想还是。”赫敏说,把它拿在手里细细查看,“如果用魔法破坏过,上面会有痕迹的。更何况,哈利不是说能摧毁魂器的只有那个叫厉火的黑魔法和蛇怪巨毒吗?我在这上面看不出被它们破坏过的痕迹。”
      她把挂坠盒递给纳威,纳威拿在手上翻来覆去地端详。这玩意儿看上去完好无损。他想到戒指魂器被邓布利多摧毁时,宝石上出现的裂缝。
      “我想克利切说得对,”纳威说,“我们必须想办法打开这个东西,才能把它摧毁。”
      说话时,他突然意识到他拿着的是什么,那两扇小金门后面藏着的是什么。虽然费尽周折才找到这个挂坠盒,他却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把它马上抛掉。他克制住自己,试图用手掰开挂坠盒,可没有用。他又把挂坠盒交给罗恩和赫敏,他们各自使出浑身解数,也都跟他一样不成功。
      “说不定要用蛇语,”赫敏瞪着挂坠盒,语气不确定地说,“记得吗?伏……我是说神秘人,他是个蛇佬腔。”
      “我觉得我们应该问问哈利……”纳威小声嘀咕道。赫敏很刻意地打了个喷嚏,盖过他的声音。
      “可你感觉到了吗?”罗恩把挂坠盒紧紧地捏在手中,小声问。
      “什么呀?”
      罗恩把魂器递去。过了片刻,纳威也明白了罗恩的意思。他感到的是自己的脉动,还是挂坠盒中有东西在跳动,像一颗小小的金属心脏?
      “我们拿它怎么办呢?”赫敏问。
      “我想我们最好先妥善保管,直到我们有能力解决它。”纳威答道。尽管满不情愿,他还是把链子挂到了自己的脖子上,让挂坠盒落到袍子里面,贴胸挂在海格给他的那个袋子旁边。
      赫敏的串珠小包里已经有一个魂器了。他们一致认为不应该把两个魂器放在一起,好像这样做会使它们产生什么奇特的化学反应。
      “我想我们应该轮流在帐篷外面放哨,”他接着对赫敏说,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拍了拍身上,“而且也需要想想吃饭问题。不是说你,罗恩,你必须休息。”他又坚决地说,因为罗恩挣扎着要坐起来,脸色都发绿了。
      生日时赫敏送给他的窥镜被仔细安在帐篷里的桌子上,纳威和赫敏在一天中轮流承担放哨的任务。不过,窥镜一整天都毫无动静,不知是因为赫敏在周围施的防护魔法和麻瓜驱逐咒,还是人们很少到这里来,他们那片树林里始终寂静无人,只有小鸟和松鼠偶尔经过。晚上也没有变化。十点钟,纳威点亮魔杖,跟赫敏换了班,守望着一片空寂,看着蝙蝠在高处盘旋飞舞,掠过宿营地上方那一小块繁星点点的夜空。
      他觉得饿了,还有一点头晕。赫敏没有往她的魔法小包里装任何食物,因为她以为晚上要回格里莫广场。他们没什么可吃的,只有一些赫敏从附近的树丛中摘来,放在马口铁罐里煮熟的野蘑菇。吃了两口之后,罗恩就推开了他的那份,显出有点想吐的样子。连纳威也只是为了不伤害赫敏的感情才勉强吃了下去。
      周围的寂静被奇怪的沙沙声和细枝折断似的声音打破,那是由动物而不是人引起的。但纳威还是紧握魔杖保持戒备。他吃了那点橡皮似的、不够充饥的蘑菇,肚子已经不大舒服,现在更是因为紧张而烧灼起来。
      他本来以为偷回魂器之后自己会欢欣鼓舞,但不知为什么,他没有这种感觉。坐在那里,望着只被他魔杖照亮了一小片的茫茫黑暗,他感到的只是对未来的担忧。要是换做以前的他,绝对做不到像现在这样主持大局——但自从邓布利多死后,‘救世之星’的称号和朋友们的期待都使他不得不站起来,扛起责任。
      现在一个魂器被毁,两个魂器已经被找到,一个魂器在根本不可能闯进去的古灵阁,还有一个魂器——那条蛇——天天跟着伏地魔,根本不知道它可能在哪儿。而且,他也不知道怎样才能摧毁串珠小包里的日记本,和现在紧贴在他胸口的这个魂器。不管是厉火还是蛇怪剧毒,似乎都那么遥不可及。
      罗恩和赫敏在身后的帐篷里小声说话,不会冒烟的篝火噼噼啪啪地响着。纳威似乎能在那一片迷蒙的火光中看到自己的脸,但这张脸在扭曲变形,当他再定睛去看时——火中的人没有了头发,仿佛长着鳞片,很粗糙,皮色又暗又红,血红眼睛在黑暗中显得更亮,瞳仁是两条缝,像猫的眼睛。
      纳威坐在那儿,身体逐渐变冷。火中的那张脸露出一抹狞笑,嘴唇微微翕动着,蛇一样的低语在纳威身体中回荡,好像他是个空壳。
      “给我看看你的心,纳威·隆巴顿……让我看看你最渴望什么……”它说,“……让我看看你恐惧着什么……我会帮助你……我会给你想要的……但你要先让我看见……你的心……”
      “不!”纳威尖叫起来,觉得胸前的挂坠盒似乎开始变得滚烫,烧着了他的皮肤。他双手抱住头,倒在了地上,“不!滚开!滚开!”
      “我会给你想要的一切……我看见了她……那是你祖母吗……”
      “不——不!”
      “我可以让她回来……让你奶奶回来……”
      “不!离开我!别缠着我!”
      “你想让她回来……”
      “不!”

      “哈利!”
      他睁开眼,喘着气,伤疤一跳一跳地疼着。他刚才靠在床脚上失去了知觉,歪着滑下去,现在躺在地毯上,读了一半的信散落一地。他抬眼望着德拉科,德拉科已经从床上跳下来跪在了他身边,表情半是担忧半是恼怒。
      “又来了!”德拉科嘀咕道,紧张地四处张望,似乎担心有人会把耳朵贴在他门上监听,“我不是警告过你——如果你学好了大脑封闭术你也会知道——经常进入他人的思想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历史上有多少出名的摄神取念师最后的下场都是精神错乱?更何况你本来就……”
      “我记得我们已经说过不再谈论这件事了。”哈利不容置疑地说,揉着自己的太阳穴,仍闭着眼睛躺在地上;那声凄厉的、久久不绝的尖叫回荡在他脑海中,刺痛着他的神经。“我有分寸。”他又补了一句。
      “如果你指的分寸是整天忙着刺探黑魔王在做什么——”德拉科讥讽道,一只眼睛瞥着地上散落的信,“——还有隆巴顿他们的下落……”
      “格里戈维奇。”哈利说。
      “什么?
      “他杀了格里戈维奇——做魔杖的德国佬。”
      “呃……”
      哈利把手背放在脑门上,闪电形的疤痕摩擦着他的皮肤,但他忽略掉这种触感,专心想着他刚才见到的,觉得什么地方有些古怪……
      “把它交给我,格里戈维奇。”
      他的魔杖举在面前,握在一只苍白修长的手里。被魔杖指着的人倒吊在空中,被无形的绳子绑着,荡来荡去,看上去很怪异,他的胳膊紧紧地捆在身体两旁,恐惧的面孔与哈利的脸一样高,因为充血而涨得通红。他头发雪白,还有一把蓬松的大胡子:一个被绑着的圣诞老人。
      “我没有,没有了!许多年以前,被偷走了!”
      “别对伏地魔说谎,格里戈维奇,他知道……他永远知道。”
      由于恐惧,被吊着的人瞳孔放大了。它们似乎在变得越来越大,像两个黑洞,最后把他整个人吸了进去——
      现在哈利跟在身材矮胖、举着灯笼的格里戈维奇后面,沿着一条黑暗的走廊疾行。格里戈维奇冲进走廊尽头的房间。灯光映照下,这里像是个工作间,木屑和金子在晃动的光圈中闪烁,窗台上栖着一个金发少年,姿态像一只大鸟。在灯笼的光晕照到他的一刹那,哈利看到那张英俊的脸上充满喜悦,然后这位不速之客用魔杖射出一个昏迷咒,飞身跃出窗外,留下一串朗朗的笑声。
      “有个小偷。”哈利说。他回忆到这儿,一些东西似乎清晰了一些,但仍蒙在雾里,“他偷了格里戈维奇的东西、那人想要找到这件东西——”
      “嘿,”德拉科轻轻地说,手指在哈利的头发上摸过,“你认为……嗯……也许我不应该……”
      “没关系,说吧。”哈利说,跟他靠在了一起,散落一地的信又飞回到他手里。
      “嗯……你看,魔法界和魔法部都是他的了,霍格沃茨……嗯……可能迟早也会……结果他却在这个节骨眼跑到国外去,找一样从那个做魔杖的老头那儿被偷走的东西。我不知道——?我是说,挺怪的,是吧?”
      哈利还能看到那个金发少年的脸,快乐狂放,有一种弗雷德和乔治式的、恶作剧成功的得意神态。他像大鸟一般从窗台上飞了出去,哈利曾经见过他,却想不起是哪儿……
      突然,就像一股吹进他脑中的飓风:“做魔杖的老头儿”。
      不管是不久前伏地魔抓到地牢拷问的奥利凡德,还是格里戈维奇,他们的共同特点就是他们都是制作魔杖的人。
      能被从魔杖制作人手中偷走的东西会是什么呢?换句话说,在魔杖制作人所拥有的东西中,有什么就连几乎统治了全英魔法界的伏地魔也那么迫切地想要得到?
      头顶的伤疤正在火烧火燎地痛,但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做出选择——
      “我得出去一趟,德拉科,急事。”哈利从地上跳起来,抓过黑色的旅行袍,把那封厚厚的信塞了进去。“抱歉。”他又嘀咕道,垂着眼睛不敢看德拉科。
      “急事,是吧?”当哈利披上斗篷时,听见身后有一个声音冷冷地说,他赶紧加快了速度,“太好了,麻烦等你快死了的时候想办法告诉我,这样还不至于我们只能给你立衣冠冢。”
      “我很快就会回来,”哈利站进了壁炉里,裹紧袍子,试图用无辜的表情回应德拉科冷冷的瞪视,当然啦,这招现在已经(毋庸置疑)不管用了,“也许天没亮就能……”
      “你最好再也别回来!”德拉科吼道,把椅子上的软垫朝他丢过去,哈利不敢躲,结果被垫子正中鼻子,“我们来数数——”德拉科红着眼圈说,“一周七天你只有三天待在这儿,第一天你一回来就呼呼大睡,早晨起来又跟我摆着一张臭脸,什么也不说,光是收信和写信。第二天——虽然我不愿意说——一回家就缠着我说要做——爱的人不是你吗?哪次我不答应你?结果凌晨你就跑了,一整周都不回来,我转天早晨还得早起去魔法部做你安排要我做的工作。你到底在忙些什么啊?”
      “……嗯……我……实际上……我不能……”
      “当然了,你不能告诉我!大英雄正在做这个世界上最最绝密的事呢,怎么能让他这辈子最好的朋友、最亲密的爱人、家人知道呢?是吧?”
      “德拉科……我……”哈利抬起头,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但他听出了自己语气中的恳求和愧疚,决定把已经计划好的说辞忘掉,暂时闭嘴。
      “你接下来要说什么?‘这是特殊时期’、‘互相体谅’还是‘太危险’?”德拉科说,“是不是真要等你快没命的时候才会告诉我呢?”他把手指插进头发,一头柔顺的金发被揉得乱七八糟,一双盈着泪光的灰眼睛不闪不避地直视着哈利,“今天晚上你可以走,哈利,但是,请你想清楚我对你来说到底是什么再回来。我觉得我们两个现在的这种相处模式很危险。就是这样,你可以走了。”
      他跌倒在沙发上,然后哈利听见他嘀咕道:“真想不到说这话的人会是我……太疯狂了……”
      但哈利假装没听见,抓起一把飞路粉丢进了木柴里,不由得有些后悔做出这个决定,残忍地牺牲掉他们为数不多的独处时光——时间并没有这么紧,他只是不希望自己闲下来处理他们之间日渐糟糕的关系——他们仓促的、带有极强目的性的婚事给了哈利一种错觉,就好像他几个月、几年甚至十几年都在朝着这个目标冲刺,而现在猛然刹住脚步,无路可走了。
      当绿火熄灭的时候,壁炉里已经空空如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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