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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催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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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面被宫人们陆续盛上来,一盏盏色香味儿俱全的菜肴摆放在眼前,箫池鱼心不在焉的抠着指甲。
不知是早膳用的太多坏了胃口,还是身边儿坐了让她不待见的人。
顾渊正襟危坐,状似无意的瞥了身侧的小人儿一眼,待瞧清她的动作,抿了抿薄唇,然后轻声提醒道:“注意仪态。”
箫池鱼抠得欢快的小手一顿,下意识转过脑袋。
两人毗邻而坐,她的目光能够清晰地描绘出顾渊俊朗的外形。
顾渊今日依旧是一袭黑色锦袍,一头乌发用一顶嵌了翠绿宝石的金冠束着,五官深邃冷淡,脸型完美,那两道浓密的黑色眉毛下,是一双似是盛着雪的冷淡凤眸,长长的睫毛低垂着,鼻梁高挺,轮廓分明,配上绣着蟒袍的太子服饰较昨日又是另一番清冷味道。
箫池鱼很诚实地在心底感叹道:“单论这张无可挑剔地脸蛋儿,即便没有这层贵重身份,怕是也能引得一众女子趋之若鹜吧,也难怪云清莲都成老姑娘了还要眼巴巴的等着。”
索性,这一众女子里并不包括她,不论是过去还是现在,顾渊这张脸就只是一张脸罢了。
挑了挑眉梢,箫池鱼摆正脑袋不再看他。
顾渊被箫池鱼一系列的表情反应搞得有些懵圈,但见她疑惑的转过来,又一直盯着自个儿的脸瞅着。
顾渊不自觉翘了翘唇角,心里有些得意感往上涌着,他素来知晓自己这张脸是讨人喜欢的。
谁知小姑娘最后却又高挑着眼梢,眼波流转之际,一丝丝不屑暗戳戳地流露出来,不知是没掩饰好,还是故意的,总之叫他瞧了个分明。
明明全程一句话都没说,却又好像什么都说了。
顾渊张了张口,脸色莫名,见她到底没在抠手了,也未再说些什么。
眼见菜都上齐全了,太后举着酒杯开心道:“此处没什么外人,你们切莫拘着了。”
箫池鱼眼神一凛,敏锐的察觉到太后话里的意思。
坐在太后身边的惠明帝闻言并没有立即接话,而是将视线投到他对面端坐着的箫池鱼身上,眸色有些深沉,带着几分说不明的意味。
箫池鱼不明就里,但对上惠明帝审视的眼神却也没有半分露怯,好歹自己相较这满屋子的人也算异类了,况且前世这位未来公公对她的态度至少可比他身边的皇后要和蔼的多。
想到这里,她依旧梗着脑袋和他对视着,正想着要不要先唤一声皇帝舅舅拉近关系,就听见他道:“你是哪家的姑娘啊,朕怎么从来没有见过你?”
额?
箫池鱼心下一堵,公主娘不是说这位皇帝舅舅从来都很疼她的么,怎么竟认不出她了?而且她就坐在公主娘身边儿,身份不是显而易见嘛。
箫池鱼瘪瘪嘴,正要出声,这时端慧长公主捂着唇笑出了声,她看了一眼自家皇兄,然后对着箫池鱼道:“阿鱼,你舅舅与你开玩笑呢。”
端慧长公主话落,惠明帝大笑出声:“哈哈,宸阳,多年未见,你胆儿变小了啊?”
箫池鱼:……
我有吗?
“皇帝舅舅惯会捉弄人的,宸阳这么久没见您了,您第一要紧的居然不是关心人家。”
箫池鱼努力回想舅甥二人以前的相处模式,用最快的速度说出这句话。
惠明帝拂了拂胡须,面色有些讪讪的笑道:“朕这不是见你这么安静,有些不习惯了么。”
他又板着脸补充道:“朕怎么会不关心你呢?礼物都给你备好了。”
萧池鱼顿时喜笑颜开:“谢谢舅舅。”
哪里会有人不喜欢礼物呢。
太后见状笑着嗤道:“依哀家看,皇帝是孩子心性犯了。”
众人跟着笑起来,一时间到还挺有几分寻常人家举家和乐的气氛。
不过箫池鱼清楚,今日这个宴会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般简单。
太后又笑讲了几桩惠明帝以前的孩子糗事儿,说他小时候性子十分跳脱,最爱做的就是躲在门背后吓过往的路人,有一次竟被人反过来吓着了,后面便再不爱这样玩耍了。
屋子里的女眷笑作一团,惠明帝也未见羞恼的颜色,直惭愧地对着太后言她当年受累了。
太后似是笑的有些不顺气了,饮了一些果酒,而后话锋一转,又将话头扯到了一直没怎么出声的顾渊身上:“陛下时常闹孩子心性,到难得教出渊儿这样老成持重的性子。”
说着,太后又好好打量起顾渊来,眼含慈爱:“渊儿这些日子忙着帮皇帝处理朝政,人瞧着都瘦了不少,可见身边没个贴心的。”
顾渊身后的小太监见太后的视线陡然落在自己身上,吓得赶紧讨饶:“太后息怒,都是奴才照顾不周。”
“你是太子跟前儿贴身侍候的人,万万马虎不得。”
太后此时的样子不再如先前一般慈祥,一国太后的威严便显出来些势头来。
小太监吓得直哆嗦,一个劲儿的讨饶。
江皇后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云清莲,道:“母后说得极是,也是臣妾这几日忙着筹备春日宴,忽略了渊儿,回头臣妾便从库房里挑些好的给渊儿补身子用。”
太后点点头,目光也从云清莲身上掠过:“任奴才们再怎么细心,到底不如枕边人熨帖,如今渊儿年岁也不小了,东宫却连一位女眷都没有,皇后也该给选几个称心的人在身边伺候着,也好早日为我皇家开枝散叶才是。”
说完便拿眼瞅着顾渊,看他是如何态度。
大殿之中的气氛有些凝固,一时间只余几人的呼吸声交织在一起。
只见顾渊沉吟了一会儿,镇定道:“劳皇祖母牵挂,是孙儿的不是,只是皇祖母也知晓,近来丹州疫疾横行,似有扩散之态,朝中尚有许多隐患未除,若孙儿此时沉迷于儿女之事,岂非有负一国太子的身份。”
“可是……”
太后的神色似有些动摇,却还想再说些什么。
惠明帝也道:“渊儿说的也在理,朕也时常催他呢,只是此时的确不宜谈婚论嫁,到不若将所有事都安置好了再做打算,也不急于这一时。”
见惠明帝都这样说了,太后也只得悻悻闭嘴,也就更不好再提让他娶云清莲为妃的事情了。
箫池鱼嘴里嚼着小鱼干,冷眼旁观这一切,早在太后说这里没什么外人的时候她便察觉到了太后的企图。
是了,永安侯夫人苏氏出身于安阳侯府,而安阳侯府是太后的母族,她肯帮云清莲筹谋,定然是有这份因由在里头的。
太后今日截胡她们母女,估摸着也就是想找个由头把惠明帝引过来,好提一提这桩事儿。
只是,箫池鱼心里有些纳闷儿,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不知情地还以为是云清莲在一厢情愿,他俩缘何一直没有修成正果?顾渊为何推拒?他心里一直喜欢的人不就是云清莲吗?
箫池鱼断断不信朝政阻碍这一说,如果硬要解释的话,难不成是顾渊在她死后爱上了别的漂亮姑娘,见异思迁?
想到这儿,箫池鱼莫名的有些同情云清莲,她慢悠悠看过去。
云清莲的脸色隐隐有些发白,进宫一趟不易,这个机会是她费尽心思得来的,她心中所想还未见光便就这样消弭了。
但到底是永安侯细心培养的大族嫡女,这点忍耐力还是有的,云清莲端起桌上盛满香醪的白玉酒杯,缓缓起身,朝着顾渊甜甜展颜,举止娴雅:“太子殿下为国为民,是大庆百姓之福,臣女心中敬仰,只以薄酒一杯相敬,还望殿下保重身体。”
顾渊自然明白太后的企图,他虽无意娶云清莲为妃,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一杯酒的气量还是有的,全当是给太后的面子,遂端起酒杯,遥遥一举。
云清莲见顾渊肯喝自己敬的酒,脸上笑意更浓,连带着太后面上的表情也好了很多。
永安侯府和安阳侯府有姻亲关系,她今日做这个局,也不仅仅是看了这份关系。
但太子实在是不知好歹,说什么朝政,分明是不把她这个皇祖母放在眼里,到底都不是她亲生的,心里没那份尊敬,看来以后还是要再另行筹划才是了。
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总算是可以安心吃几口饭菜。
暖阁里有些闷热,箫池鱼饮了点酒,这会儿身上渐渐冒了些热汗出来,有些不太舒服。
顾渊挨着萧池鱼而坐,频频回头看她。
箫池鱼见顾渊一直转头看她,忍不住问道:“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顾渊顿了一下,认真端详了一会儿她的小脸,然后一脸正经的凑过来:“你牙齿上粘了菜叶。”
箫池鱼:……
箫池鱼有些尴尬,连忙捂住嘴唇,用舌头扫了一圈,果然感觉有东西粘在上面,使劲儿舔了几圈才将那坨菜叶搞下来,松了一口气,一抬眼发现顾渊还在看着她。
两人离得很近,顾渊一眨不眨的看着她。
从云清莲这个角度看去,两人的头颅贴在一起,特别亲昵,就好像是在接吻一样。
云清莲心里一阵醋意翻涌,很不是滋味儿,连带着看箫池鱼的眼神也不一样了。
诚然箫池鱼年纪还小,但她心里就是不大痛快。
说起来,十三岁的小姑娘也不小了,再涨一岁便能说亲了。
这么想着,云清莲的脸色更加难看起来。
膳后,许灵卿和云清莲被太后留在慈宁宫里,端慧长公主则跟着惠明帝去了两仪殿叙话,而箫池鱼却被丢给了顾渊。
惠明帝美其名曰,俩人是表兄妹,生份不得,合该好好相处。
如此,箫池鱼就稀里糊涂的跟着顾渊来到了东宫,这个前世叫她殒命的地方。
顾渊并未带她去招待客人的正厅,而是将她安置在了他处理要务的书房。
箫池鱼靠在椅背上随意打量起书房,门外有脚步声传来,一只白玉纤手扫开珠帘走近,她手里端着茶盘,脑袋低垂着,直至走到箫池鱼身边才微微直起身子,侧脸荡漾着似曾相识的感觉,于一片茶色氤氲中显出一张熟悉的面容。
正是箫池鱼曾经的贴身婢女,南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