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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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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濂躺在床上,睁着干涩的双眼,看那道熟悉的黑影挽好窗帘,一步步朝他走来。停在床边的高大身影遮住了初升的阳光,向他伸出手:“小殿下,该起床了。”
“玉品堂昨天送来了上次为您定做的袍子,试试看合不合身。”
精湛的做工,完美的刺绣,时尚的款式,只是,这颜色……赤濂微微皱了皱眉头,是他并不怎么喜欢的海蓝色。
清墨的手刚一触到赤濂的腰带,便被一把闪开,赤濂抓起外袍披在身上,冷冷的道:“出去!”
“遵命,我的主人。”
清墨可以说是挂着满脸的笑容合上的房门,您自己来?小殿下,您确定您会穿衣服,系腰带,挂配饰?
果然,当赤濂出现在饭厅时,雨娘非常识趣的摆好菜退下,清墨忍不住轻笑出声。歪斜的领角,对错的纽扣,绑成麻花的腰带,摇摇欲坠的玉佩,唯一能看的恐怕就脚底蹬的那双鞋了,还好,左右没反。
“小殿下,没有我你怎么行。还真不是普通的糟糕呢。”不顾赤濂的反对一把将他抱在怀中,清墨低笑着一颗颗解开他好不容易才系好的扣子,将领角拉正,扣眼对齐,又一颗颗重新系好,腰带,玉佩,全部搞定,才轻柔的将赤濂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小殿下,寅时三刻整取到的露水,卯时整经过第一缕朝阳照耀过的竹实。还有几碟雨娘亲自下厨制作的小菜。您尝尝看,可还合胃口。”
清墨将菜一样样夹到赤濂的盘里,赤濂扁着嘴瞪着大大的眼睛狠狠剜着那优雅的执筷之人,半天没有动静。清墨灿烂的笑道:“怎么,小殿下?怕我在菜里给您下毒?我哪儿舍得啊。还有哦,小殿下,以后千万不可以这样看着别人,如果碰到像我一样觉得您很可爱的那就麻烦了,您真是不知道您这副模样有多可爱,要拿镜子照一下吗?”
“滚——!”一把将桌上的饭菜扫到地上,赤濂呼哧呼哧的喘着粗气,将拳头捏的咯咯作响,浑身轻轻的颤抖。镜子,他最忌讳的词语。这个人明明知道,却时不时的要出来提醒一下那天的耻辱吗?
“小殿下,这不是什么好的词语,以后还请您忌口,凤殿如果听到会很失望的。”清墨依然优雅的立在一旁,啧啧感叹:“小殿下,您可真是浪费了我的一番美意呢,要知道为了这顿早餐,我可是一晚没睡啊,您真让我伤心。”
“够了!”赤濂大喝:“你到底想怎样?别再演了!”
“怎样?”清墨笑:“您怎么还不明白,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岂有独活的道理,谁都离不开谁。”
“你有必要做到这样吗?”赤濂忽然有些乏力,如果那个传说是真的……
“小殿下,您真看的起清墨,难道您忘了,只有凤族才可以选择血契之人,我只有被选择的权利。”清墨淡淡的回到。
“怎么会?难道是……”父王?
“小殿下,您先去歇会儿吧,我再去厨房看看,能不能弄些吃的来,顺便把这里打扫了。”清墨说着便往外走。
“等等。”赤濂开口唤住他,用力咬了咬下唇道:“你,你和悠王什么关系?”
“无可奉告。”清墨作势要走。
“这是命令。”如果血契是真的,他就不可能违抗他。
清墨忽然顿了一下,幽幽转过头来,微笑着道:“如您所见,我的主人,他是我的人。就如我是您的一样。”
赤濂一惊:“血契?”
清墨摇头:“那是只有你们凤族才会使用的伎俩,我们……呵呵,不需要那样。”
赤濂听不懂清墨的话,更读不懂他脸上的表情,但他有一种直觉,这后面隐藏着的答案,才是他一直渴求的真相。
“呜~呜呜~~”
午后的花园里,小雅趴在清墨腿上惬意的打着盹儿。
一个身着蓝衫的绝美少年倚在藤椅里与对面的黑衣男子两两相瞪,黑衣男子的手有一下没一下的替膝盖上的银白色的小畜牲顺着毛,小东西时不时发出一两声满意的低鸣。
“这就是全部。”清墨的声音夹杂的阵阵花香中,轻轻飘来。
赤濂一言不发,忽然想起了初到悠王府做客的那晚,宋文才念过的那副对联:水清万物谁清水,墨染宣白何染墨。想必当时连宋文才都发现了什么,只是迟钝如他,竟毫无所觉。还有当晚,宋文才那莫名其妙的坠楼事件:“你们是从那时候就开始算计宋文才了?”
清墨淡淡的笑:“我不会害他,相反,我有无论如何都必须要保他一命的理由。”
赤濂沉默不语,如果赌上血契的话,那么他的确没有必要怀疑,但他们之间心理上真正的信任在那里?这种以生命为契的信任,并不是他想要的。
“那什么时候能救他出来?”赤濂轻轻闭起眼睑,问出醒来之后最关心的问题。
“其实他不出来更安全。”清墨慵懒的眯起眼睛,抬手遮了遮有些刺眼的阳光:“悠王疑心很重,在宋文才知道那么多事之后还能活到今天可以说是个奇迹。既然杀不得就只能将他握在手中,这样才能保他一命,倘若擅自将他劫走,给了悠王名正言顺诛杀的理由,你我的处境也会变的非常尴尬。失去大景王朝的庇佑,在人间我们还能去哪儿?东熵?拉迪而干?”
听上去似乎非常有理,赤濂几乎就要相信这一套说辞,忽然,那晚紫云楼中二人拥吻的画面在眼前一闪而逝。
暖风轻轻拂过脸颊,带着清墨身旁花的香气。赤濂站起来,走到清墨身边,短短的几步,脑海中尽是挥之不去的残破的画面,他不懂的东西太多了,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他应接不暇,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如果没有血契的约束,清墨是不是早就选择悠王而弃他于不顾。或许,悠王有一句话是对的,既然杀不得就只能将他握在手中。
赤濂一手扶在藤椅背上,一手撑在扶手上,将清墨困在椅中,缓缓低下头:“看着我的眼睛。”
清墨照做,只是这通人性的小狐狸似乎察觉出了气氛的诡异,在清墨怀中剧烈的挣扎起来,却被清墨一掌死死按住,只能呜呜的抗议。
“我是你唯一的主人吗?”赤濂的表情很严肃,清墨却依然笑的云淡风轻:
“当然,您永远是我唯一的主人。”
赤濂对这个回答还算满意,将头又降低了些许,悄悄在清墨耳边说:“证明给我看。”
“怎么证明?”下意识的,清墨挺了挺身子。
“我要你对我做那天晚上你对悠王做过的事情。”少年倔强的脸上满是决绝,似乎是咬着牙做了个天大的决定。
清墨无奈的笑了笑,看着赤濂的眼中竟有些怜悯,他伸出手抚上那小巧精致的脸颊:“我的殿下,您还是什么也不懂啊。”
“少废话,你到底做不做!”少年拍掉脸上那只多余的手,紧紧皱起眉头,清墨的这句话让他非常不舒服,还有那个眼神,都让他讨厌。
清墨却在心中苦笑,我的殿下,您以为我是什么?唇下轻启,男子垂下睫毛,低声应道:“当然,我的殿下,要相信,我的技术可是非常不错的。”
当那玫瑰色的唇瓣渐渐靠近眼前的瞬间,赤濂竟前所未有的紧张,就连身子都在轻轻颤抖,清墨一手搭在他的后颈上,轻轻将他向前一拉,四片薄唇碰触的瞬间,清墨怀中的小雅忽然悲鸣一声,朝赤濂扑去,尖利的爪子对着那张绝色倾城的脸颊眼看就要扑下,忽然雪白的身子四分五裂开来,迸出的鲜血溅在赤濂应激反应自动生成的防护壁上,形成一大片一大片的鲜红。
手执青光剑的清墨立在赤濂眼前,微微喘息着,鬼魅的衣角随风飘飘,鲜血顺着剑尖流入这万花深处。
赤濂面色苍白的看着四分五裂的尸体,喃喃道:“没必要做到这样的,这是你最喜欢的小雅啊。”
“不。”赤濂几乎不敢相信清墨那张冷酷的双唇吐出的话语:“我一点都不喜欢。保护殿下安全才是我应该做的。”
听到了他的忠诚吗?确定了他的忠诚吗?
为什么一点儿也不开心。赤濂呆呆的看着清墨将青光剑收回体内,舔舐掉手边的血渍,猛的掉头跑走了。
不,他要的不是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