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魂媚狐》冷魂香客

18、CHAPTER 17

　　微子启转眼却望见那熟睡的妲己
　　竟一分为二 脱离出别的一具身体
　　这具身体以一种极端优美的姿势
　　缓缓坐起
　　直至跨过他自己 站到面前

　　微子启惊讶地看着她
　　看着她那双温柔似水 又笑意浅浅的眼睛
　　这双眼睛宛如一泓流波倾入他的心田
　　无端的忧伤自心底 丝丝涌起
　　好熟悉的一张脸
　　这么亲切 这么婉柔
　　是什么时候呢
　　在他心里刻上了永恒的记忆

　　姬丹向他伸出一只手
　　微子启轻轻握住了它
　　被它牵引地来到殿外空旷的草地
　　月亮已经慢慢西沉
　　还剩下的那缕淡薄的月光已无法照在地上
　　他们的影子
　　或许 他们本来就是没有影子的

　　姬丹说：“你还记得我吗？”
　　微子启点点头却又摇摇头
　　记得还是不记得呢
　　她为什么要问记不记得呢
　　微子启说：“你的脸好熟悉，我好像很久以前在哪里见过你。”
　　姬丹说：“就是因为你，我才回来了。”
　　微子启说：“因为我？为什么是因为我，你从哪边回来了？”
　　姬丹指着天的另一端
　　“那里，我的家在那里，可是我却再也回不去了。”
　　微子启抬头看向天的另一端 眼里的迷惘仿佛穿透了宇宙的限界
　　将记忆带回了她的家
　　“我还是觉得我曾经认识你，是在你说的那个地方吗？”
　　姬丹说：“不，我们的相识本来就是一种错误
　　但是我们逃不过命运的安排，生生世世的轮回
　　为的只不过前世留下的冤缘
　　这是一场永远偿还不清的债务，如今为了它
　　竟要一起赔上商朝六百年的基业
　　你的弟弟子受辛便将是商朝最后一个帝王，他要死
　　妲己要死，比干也要死，所有人都会死
　　而在这所有的商王贵族中
　　唯独只有你被留下了性命。”

　　微子启似乎已不在乎谁将生谁将死
　　他只问：“那么你呢，妲己死了，你是不是也会一起消失？”
　　姬丹说：“我不知道，这一切的主掌权并不在我。”
　　“那么在谁？”
　　“在嫦娥。”
　　“嫦娥？你说月亮里的嫦娥？”
　　姬丹看着他 微微笑了
　　“你真的不记得了，羿，她走了以后你才有了我，如今，她送我的灵魂回来三千年，这其中一定有着你的原因。”

　　月色退去
　　晨曦一抹淡阳漏出云层
　　把在草地上凝结起来的霜雾镀起薄薄的金穗
　　风吹过便散了一地的絮碎
　　微子启一梦醒时
　　已见妲己穿戴整毕
　　望着他微笑的唇边还有那昨夜梦中人隐约的倩影
　　微子启跳起抓着妲己就问：“你说什么，你说我是羿，那个整天追着太阳跑，结果射下九个太阳的羿？”
　　妲己愣了一晌
　　“对啊，你就是羿，你想起来了呀。”
　　“还有那什么嫦娥，……”
　　“嘘，你轻点，原来你知道是嫦娥仙子让我来的啊，那就好了，从此我们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嫦娥姐姐一定会很高兴的。”
　　微子启抬眼细细地看了看她
　　霎时明了何以那次见她时萌生而起的心动
　　一直牵挂着对她的渴念
　　原是几千年的一场相遇 铭在了他的相思魂里

　　微子启揽手抱住了她
　　“你放心，我会帮你的，我真后悔，你原该是可以属于我的。”

　　这天下午
　　微子启上完早朝才回到家中
　　后脚便跟进了他的比干王叔
　　见到比干的那一瞬间
　　微子启略微地觉着有些心虚
　　可是又能怎么办
　　比起那份绵亘了几千年的相思之苦
　　他与他的世俗情分渺小得犹如沙子
　　即使堆得如山般高
　　也会在手里一点一点地漏掉
　　比干看着他笑了一下
　　他呀太了解这个侄子了
　　为人还算正直 做事也算勤恳
　　唯一的缺点
　　便是头脑有些简单
　　是那种一筋到底 爱便爱得彻底恨也恨得透骨的如孩童般的天真
　　比干从来知道他是不能用来做大事的

　　比干说：“子启啊，昨天王叔托你办的事怎么样了，妲己有没有什么特别反应？”
　　微子启说：“真不好意思呢王叔，昨天进宫晚了，没见着大王也没有见着妲己，王叔托办的事儿我会记住的。”
　　比干笑说：“哦，是这样，那就怪了，今儿早上我来找你去上朝，门人说你一晚没回来，上哪儿去了你？”
　　微子启暗里“哎呀”一声 知道又漏馅了
　　“不瞒王叔说，昨天出宫来正巧遇见几个朋友，便相约一道喝酒去了，没想一喝喝了一晚，早上怕上朝来不及就不回来了。”
　　比干点点头
　　“嗯，和朋友喝喝酒解解闷倒也不是什么事儿，只记住以后喝酒解闷千万要留着时间睡一觉，不然伤了身子还是苦自己哇。”
　　微子启说：“王叔说的是，我记住了，对了，关于宫尸那回事，王叔查得如何了？”
　　“这个么，我想也不烦你去宫里查探了，刚才早朝完了以后大王将我留下，我便一切禀明大王了。”
　　微子启心一跳 不禁面目凛然
　　“王叔是不是查清了什么？”
　　比干说：“确实不确实其实也不敢保证，既然大王问了，我就一五一十说了。”
　　微子启说：“王叔说了什么？”
　　“还不是昨日跟你说过的那些，你呀也别说我对妲己有偏见，这人是个什么样子，三五日自然是瞧不出来的，可是妲己不一样，你知道么，她是携着一种身份进宫来的，且不说这世上有无灵这回事，单说那些宫女死得蹊跷又没有征兆，妲己就值得一查，假如是咱错怪了她，受到处罚自无怨言，若是真有其事，我们商王朝的千秋万载之功业可不能毁于此妇人一手，你说王叔说得有理无理？”
　　微子启笑说：“王叔说的自然有理。”

　　次日早晨
　　微子启进宫上朝之际将亲手拟就的一封信交与妲己身边的侍女
　　原本以为子受辛会因此而有所行动的妲己恪守了本分几天以后
　　却发现他并无一丝降罪于她的迹象
　　慢慢地 尸体的事逐渐被人所遗忘
　　子受辛对她的宠爱更加一天倍似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