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护》溦年

19、19

　　大学与中学的大不同在于，考完试当天就可以拍屁股走人和学校宿舍说撒哟娜拉，然后风风火火迎接一个月的逍遥寒假。
　　但严以仁和许斌的问题在于，他们寝室并非只有他们小两口。

　　严以仁拎着不断挣扎的小白鼠凑到许斌面前：“毫无疑问，带回去。”
　　许斌一张苦瓜脸饱含辛酸同情和无奈：“可是，我家……那个……”
　　“宠物禁止？”严以仁叹了口气，转身把小白鼠往后一扔，继续理东西，“那就让它自生自灭吧。”
　　许斌颤颤巍巍抚着刚刚差点没接到的小白，摸了又摸，蹭了又蹭：“我家……养猫。”
　　严以仁一口口水差点呛到气管里，咳嗽了一声：“那正好，带回去给你家猫咪当年夜饭。”
　　“小白！我舍不得你呀小白！”许斌欲哭无泪。
　　严以仁翻翻白眼。
　　白眼翻到一半看到门口无声无息又出现另一张苦瓜脸。
　　严勤一个飞扑，被严以仁闪过，直接扑到地板上。嗷嗷惨叫：“老天无眼啊！老天无眼！我解剖挂了啊！怎么办还让不让人过年！”
　　“咦？解剖成绩出来了？”严以仁停下手上的动作。
　　“你！”严勤一脸愤恨，“你不要和我说话！你居然考85分你个杀千刀的！”
　　严以仁耸耸肩，走到许斌面前抓过他手里的小白，学许斌先前的模样，摸了又摸蹭了又蹭：“小白我发现你今天特别可爱。”
　　“我不活啦！”严勤转个方向，一个飞扑，许斌没有躲过，“你看看你们家这口啊！你管管他！你好歹让他有点正常人的反应来安慰我啊！”
　　严以仁蹂躏小白到一半，眼光一闪，把小白往严勤手里一扔：“寒假里伺候它，我就帮你过解剖。”
　　严勤一听，立马对小白摸了又蹭：“小白你今天真的特别可爱，我寒假绝不亏待你！”
　　然后乐呵呵地走了。

　　“那我怎么办？”许斌没头没脑冒出来一句。
　　严以仁一愣：“什么你怎么办？”
　　“你寒假里不出去旅游吧？”
　　“不出去。”
　　“噢。”
　　“我过两个礼拜要来这边东华医院做导医。你知道导医是干嘛的么？”
　　“就是指路人。”
　　“举块牌子告诉别人‘厕所在那边’的那种？”
　　许斌噗笑：“差不多。”
　　……

　　两个人继续埋头理东西。
　　严以仁总觉得自己好像有什么话欲言又止，但是脑袋空空，找不到语言可以组织拼凑。这种状态其实和便秘一样难受。
　　从走廊里时不时传来三三两两背着大包小包嬉笑说话的声音。
　　严以仁觉得学期是结束了但有些事情还没有完成。如果真的就此相隔一个月才再见，那么原本微浮水面的事情也许就会搁浅。
　　有些时候止步不前只能带来一片虚妄，虽然不会失去，却失之交臂，什么也得不到。严以仁并不是激进派的个性，不过原则上不喜欢优柔寡断将来后悔。

　　一个旅游包一个拉杆箱，两人的行囊差不多。
　　出去的方向也都往地铁站走。
　　只不过进了地铁以后就要向左向右了。

　　一路上平淡说笑，并无不妥。
　　只是严以仁总觉得有一丝牵强牢牢绊住自己，像是悄悄缠绕上来的细枝藤蔓，算不上什么力道和阻挠，只是搁着不适。
　　身边的男人留着清爽的短发，风一吹就能发现一小撮睡姿不佳而翘起来的毛跟着脚步上下摆荡。他说话的时候，嘴角带着笑意，明明是一张有些正气的脸却喜欢在严以仁面前装委屈。

　　地铁进站，带来充斥浑浊气息的风。
　　是严以仁那个方向。
　　地铁慢慢停下，等待门开。
　　严以仁转头问了许斌一句：“你打算以后找女人结婚么？”
　　许斌一头雾水，一脸茫然。
　　地铁的门开了。三两乘客走出。
　　严以仁拖动拉杆箱往前走了两步，在门前停下，又转过头对许斌说：“没这个打算的话，要不要打算一下你和我？”

　　然后脚步匆匆，尖锐的警报声被隔离在地铁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