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皓嫣传》至简

16、贵人相助

　　次日一早，柴娘子便来下达了逐客令。
　　乐嫣再三哀求仍是无用，无奈之下正欲离开。
　　大门外却突然响起了哐哐哐的敲门声，急促又响亮，隔门询问，是官府之人。
　　乐嫣立马慌了起来，定是明府派人来抓自己了，“柴娘子，请你救救我”，拉着她的手说什么也不放开。
　　柴娘子一惊，如此柔弱之人竟然犯了事，连忙问道，“你到底干了什么，可休要连累于我。”
　　乐嫣急急解释，“我，我什么也没干，但他们说我冒充公主…”
　　柴娘子一阵白眼，这小娘子真是傻，冒充什么不好，非要冒充公主，怎么可能有人相信呢，这不是饿傻了就是穷疯了，才会想到这样骗吃骗喝。
　　不过，说到底，也不是什么罪大恶极的行为，官府也真是的，非要在这事上较真。
　　看着乐嫣楚楚可怜的模样，心中不忍，立马给她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躲入染缸之中，自己前去开门。
　　门外官兵早已等的不耐烦，一展手中画像，态度恶劣的问道，“你可见过这个小娘子？”
　　柴娘子摇了摇头，“我这织坊就十来号人，每天靠着手上功夫吃饭，哪有空去在意别的事情啊”
　　官兵见柴娘子不像说谎，又到坊里查看了一番，无所收获，这才作罢，临走又交代，“这可是官府要找的人，一有线索，即刻上报，不得隐瞒，否则决不轻饶。”
　　柴娘子郑重的点了点头，刚刚送走官兵，乐嫣这边已经实在憋不住，自缸里冒了出来，大口的喘着粗气。
　　好险，要不是小时候有一次不慎跌入湖中，差点溺亡，自那以后被长歌逼着学习了凫水，今日这劫怕就躲不过去了。
　　乐嫣尚在高兴，柴娘子又泼起了冷水，“官兵的话你也听到了，我是不敢再留你，自行去吧，不要连累我”
　　见她浑身湿透，形容狼狈，又找了套干净的粗布衣裳，“喏，送给你了，换完赶紧走，也别怨我，怨也没用”
　　乐嫣见柴娘子心意已决，不再强求，简单整理一番，致谢后便离开了。
　　出得门来，只觉天大地大竟无处可去，自己身无分文，外面又兵荒马乱，长安或者洛阳，都不是自己所能到达的地方。
　　心中烦乱，茫然之中不慎撞到了一位衣着光鲜的妇人。
　　还未来得及道歉，对方已经破口大骂，“不长眼的东西，路都不会走，还不如找个歪脖子树吊死，一了百了，省得活着浪费粮食…”
　　妇人还在骂骂咧咧说着什么，可乐嫣却听不进去了，找个歪脖子树吊死？自己以前就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白受万民供养，现在落难了更是一无所长，事事不会，光给别人添麻烦，确实不如死了干净，主意料定，连忙请教，“那你可知哪有歪脖子树？”
　　那妇人本还有一大堆难听的话没有骂完，听乐嫣如此一问，立刻噎的忘了词，只支支吾吾道，“城…城西的河边就有，你倒是去啊”
　　乐嫣连忙道谢，接着懵懵懂懂照着西河的方向走去。
　　“呸，原来是个傻子”，妇人暗骂一声，自己站在这里和一个傻子较了半天劲，若传出去真是丢脸，于是赶紧灰溜溜的离开。
　　乐嫣一路寻找，真的在河边找到一株歪脖子的柳树，是这里了，可是上吊是不是需要绳子啊，自己哪有钱再去买麻绳，只好四下搜索，还真发现了一条砍柴人丢弃的树藤。
　　费劲的将树藤挂在柳树上，套了一个环，双手抓紧，又努力的将头凑了上去，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对劲，等等，如果自己真的死了，阿耶阿娘是不是很伤心，还有长歌、叔玉，自己也放心不下，还有…
　　“哎呀呀，真的是个活祖宗，上吊都不会打结，你这样吊的住人吗？”
　　听着竟像是柴娘子的声音，乐嫣赶紧回头一看，果真是她。
　　原来，自将乐嫣赶走以后，柴娘子越想越觉得放心不下，便出门查看，刚好见她被一个颐指气使的妇人教训半天，一句嘴都不会还，末了又失魂落魄的往河边走去，怕她寻了短见，只好一路尾随，结果就看到了如此啼笑皆非的画面。
　　见柴娘子来寻自己，乐嫣既觉感动又觉委屈，双眼一红，哭泣起来，“我，我，真是没用，没有地方可去，什么也不会，连上吊也不会”
　　柴娘子见到乐嫣的可怜劲，又是可气又是可笑，别人叫你去死，你就去死啊，天底下怎会有如此听话的人。
　　想到丈夫早逝，自己独自在这荒凉边境，操劳半生才有了云西织坊这一栖息之地，却也时常觉得孤苦无依。
　　眼前这位小娘子与自己倒甚是投缘，自己如若有个女儿，应该也有这般大小了，她既然真的无路可走，那就和我回去，做点活计混口饭吃，一起相伴度日，索性官府那边找几天应该也就算了。
　　主意拿定，遂试探性地询问，“你好好想想，你真的什么都不会吗？或者说，你有没有学过什么东西？”
　　乐嫣认真的想了想，自己学过的东西？自己学过的东西很多，可是眼下似乎都派不上用场，有没有什么实际一点的，对了，刺绣，“我会刺绣”。
　　你会刺绣？柴娘子心里不信，简单的织布都不会，怎么可能会刺绣呢，罢了，其实也没什么要紧。
　　抬手拭去了乐嫣脸上的泪水，慈爱的说道，“那走吧，不然可赶不上中饭了”
　　乐嫣顿时兴高采烈，摇着柴娘子的胳膊，眼神真挚，“你真好，我以后一定会报答你的。”
　　柴娘子不置可否，算了吧，连自己都养不活，还说要报答我，哂笑一下不再答话。
　　接下来的日子，乐嫣安心的在云西织坊里学习织布，虽仍时时弄出笑话，但好在她模样乖巧，性格又温顺讨喜，故而众人虽有抱怨，但也无人真的介意。
　　况且，每天看她出糗，给她善后，似乎也给原本乏味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
　　经过数天的不断尝试，乐嫣织布的水平很快有了提高，终于能织出令人满意的布匹。而且，她偶尔兴起，画出的一两个花样，还让众人大大惊艳了一把。
　　只可惜，边境百姓大多贫苦，能用的起刺绣的少之又少，所以不敢铺开来生产。
　　乐嫣自己在闲暇之余，手中倒总是拿着一方淡蓝色帕子，不停的绣啊绣。
　　柴娘子好奇的凑上去一瞧，绣的是个兔子，针法细密，构图精巧，只是那配色，啧啧，实在一言难尽，眼睛怎么能用绿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