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同桌算了一卦》木亦羊

61、第61章

　　我瞧见，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打开车门走下去，稍稍离得远了些，才接通了电话。

　　我透过车窗看出去，阳光平均地洒在路上每个行人身上，云处安更是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

　　约莫是过了五分钟，他把手机握在手上，携着一片日光，推开车门。只那一瞬间，仿佛车内空间都明亮了几分。

　　他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把手机塞给坐在驾驶位后面的我，只专心系他自己的安全带去了。

　　我看着这被塞到手里的手机，到底还是忍住内心的好奇，直接按灭了屏幕。

　　坐在一侧的莫颜屿对着我挑了挑眉，轻声调侃：“看来云处安是一点儿也不怕，我们落落无法笑着从男朋友的手机走出来啊。”

　　“你别贫嘴了，我不会看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这是应该有的私人空间。”我把手机放到包里，也小声回答莫颜屿。

　　正开车往前面平稳行驶的云处安，突然搭了句话：“涵涵只管随便看，我不怕的。锁屏密码是你生日，你解锁慢慢看，不着急。”

　　“你专心开车，我有些困了，想眯一会儿。”我随口回答，靠在座椅上闭上了双眼。

　　这样一来，云处安自然就没再说话了。车上的声音，只剩下莫颜屿偶尔响起的轻笑声。

　　云处安开着车，没一会儿就到了莫颜屿家门口。

　　远远就瞧见，莫颜屿的爸妈满脸笑意，站在花园里等着我们。

　　莫颜屿张罗着给云处安指路，直接把车开进她家的车棚底下。

　　车刚一停好，莫椆叔叔和宋辞阿姨就迎了过来。

　　“快下车歇一歇，大家都累了吧。”宋辞阿姨站在一侧，扶住了下车的莫颜屿。

　　“涵涵爸爸，好久不见。”莫椆叔叔站在正扶着爷爷的云处安的另一侧，对着爸爸开口寒暄。

　　爸爸接过话头，回答：“是呀，妍妍爸爸，去年过年后，就一直没聚上。”

　　就这样，你来我往的寒暄，充斥着莫颜屿家的小花园。

　　这次来到莫家的聚餐，还有一个原因是莫颜屿的假期只剩两天了，也算是给她的送别小宴。

　　宋辞阿姨一直都是个有心人，这次也特意嘱咐了她们家的阿姨，做菜少盐少糖，照顾着爷爷的忌口。

　　莫椆叔叔则是个健谈的人，虽说是第一次见到师伯和张师爹，却也相谈甚欢。夹杂着爸爸偶尔插几句，整个场子都很热络。

　　这一顿饭，可以说是宾主尽欢。

　　热热闹闹的场子，一直持续到了晚上九点多。

　　都已经到了莫家，莫言屿自然就留下了。所以最后回程的时候，我们一行就变成了八个人。

　　爷爷注重养生，每天不到十点早早就会睡觉。可今天或许是太高兴了，又或许是什么别的原因，他坐在副驾驶上，一直透过后视镜，安静的看着身后的我们。

　　“师兄，我这次既然回来了，大家也都有空。那过几天我们带着涵涵还有一航，一起去拜见一下师傅吧。”芸姨的声音，打破了有些安静的车厢。

　　我有些意外，侧头看了一眼如今坐在我旁边的芸姨。但仔细想了想，却又觉得这是应该的。

　　芸姨生前一直缩在我们这个小镇里，到走的时候才回去。而在那之后，师伯和一航师兄也就留在了我们这个省。

　　师公身边，固然还有很多师伯在照顾。可我也知道，作为最小的女弟子，芸姨总是不忍让师公为她过于担忧的。

　　这种感觉，就像我们长大之后，习惯性的报喜不报忧。就像我们下意识的，会让我们所尊敬的长辈开开心心。

　　师伯大抵是喝醉了，如今正靠在张师爹的肩膀上，满脸通红昏昏沉沉。

　　听到芸姨的话，他打了个酒嗝，说是：“那估计得几个月以后了吧。师傅和他一个老朋友，非说要去找什么，他们梦里存在的某个秘境。如今，我也很久没联系到他了。”

　　“这样啊，那好吧。”芸姨长叹一声，声音中带了些可以被察觉的怅然若失。

　　我组织了一下语言，张嘴想要安慰她。

　　没想到，正在开车的云处安却比我更快，说是：“是这样啊，各位长辈们。接下去几天，咱们不出远门，只在家附近转转可以吗？”

　　他这问话，带了些小心翼翼，可是却让车内所有人，都一瞬间安静了。

　　我隐隐觉得，他的这个问话，和他下午接到的电话有关。

　　爷爷咳了一声，轻声说：“唉，人老了，不中用了。你们以后去哪儿玩，也别带我。平白拖累了你们玩的兴致，也没这个必要。我就搁家待着，给你们守好家。”

　　“爸，你说什么呢？”坐在我身后的爸爸，很自然就开口截断了爷爷的话。

　　我看没人接云处安的话茬，缓缓开口答了句：“当然……”

　　只是可惜，我要表达的句子还没说完，再次被打断了。

　　妈妈探出半个身子，认真开口问了一句：“你是有事儿，是吗？”

　　“对，我妈刚刚打电话说，过几天，她要带着三书六聘，上门提亲。三媒六礼，都是要给我们涵涵准备好的。”云处安没有半点犹豫，说出口的话铿锵有力。

　　妈妈大概是没想到会是这样的回答，一瞬间也是愣住了。

　　“你问过我们涵涵，愿不愿意嫁给你了吗？怎么这就急着，要进行下一步啦。”芸姨轻轻握住了我的手，不轻不重的开口，听不出她到底是什么意思。

　　云处安却郑重回答：“白阿姨放心，我问过了的。涵涵说，只要是我，只要她在。多早都不早，多晚也不晚。”

　　“是这样吗？”芸姨握着我的手，稍微停顿了一会儿，极其平静的开口确认。

　　我点了点头，轻声答道：“是的。”

　　是的，云处安之前是问过我的。

　　在某一次夜里，我到顶楼露台吹风的时候，他也去了。

　　他给我放了很多仙女棒，给我拿出他用心制作的芒果果冻蛋糕。

　　他问我，如果他想娶我，那我愿意吗？

　　我记得，我回答的是，当然。

　　只要是他，只要是我们，随时可以，走进下一个人生路程。

　　然后，他当天晚上也给我解释了，为什么这一次的仪式感，没有上次告白那么足。

　　他说，他知道我对芸姨的感情很深。恰好芸姨如今，既然可以在这边停留半年之久。那我们有更多的好消息，她当然是会更开心的。

　　对于这点，我是很认同，且有些惊喜的。

　　爸妈给了我生命，把我养大，让我好好活着。芸姨教了我很多东西，让我在成长的过程中，明辨是非，做对的事情。

　　我其实设想过，也一直都很遗憾。如果未来的婚礼现场，只有爸爸妈妈和爷爷。却没有那么疼我的芸姨，也没有那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奶奶，我肯定会觉得美中不足。

　　当然，这次刚回来没几天，芸姨就和我说过了，奶奶在这世间结了多次善缘，加上前几世，很多次她都是远近闻名的大善人。

　　如今，奶奶已经投胎，成为或许会被我看见的物种。

　　我试过追问，想了解奶奶如今成了什么样子。可芸姨却说，她不能违反这世间的规则，不能告诉我这件事情。

　　那我这个遗憾，已经注定会缺一个。

　　即使如此，在我人生中很重要的时刻，能有芸姨和爸爸妈妈还有爷爷一起见证，那也是极好的。

　　所以，那天夜里，我和云处安对着月亮聊了很久。

　　我们，聊了很多心事。

　　他说，他如今其实已经没那么怨他父亲了。

　　他父亲当初被人暗算，失了记忆，期间遇上了他妈妈，两个人也算是两情相悦的。

　　至于在他妈妈怀了他之后，他爸爸在家里长辈的干涉下，经过药物治疗，又恢复记忆之后，重新回到了没有他和妈妈的那个家。

　　如今看来，他其实也能想通。只是想通，不是接受。

　　虽说在某种意义上，他妈妈和爸爸的相遇，是在双方认为彼此都单身的情况下。可事实就是，当时的他爸爸，已经有了一个活生生的孩子。

　　然后他又说，他爸爸或许是爱他妈的。可是这样把心掰成两半，分别爱着两个人的爸爸，他不想要，也不想太亲近。

　　就现在这样，不远，不近，也很好。

　　他还和我说，其实袁阿姨和云予安真的都是很好很好的人。

　　他自己小的时候，性格有些孤僻，是云予安包容他，帮着他慢慢变得开朗。他被舅舅强制带走以后，妈妈出了意外，是袁阿姨不计前嫌，到医院帮着照顾。

　　他如今，已可以平淡看待这相关的所有人和事。不怨他爸，不怨袁阿姨，也不怨他哥哥。他只觉得上苍弄人，给他们一家安排了这样的剧本。

　　最后云处安说，这么些年，他也算是挣下了点家业。在不同的城市，有几套房，手上也有几辆车，存款勉强凑够九位数。这些，是他要给我的所有，也是我们未来经营彼此小家的起始资金。

　　回忆起这些事儿，我嘴角的弧度慢慢变大。

　　拉回逐渐飘远的思绪，我又补充着开口：“阿川和我商量过，我愿意。我原本还想找个机会，让芸姨给我们算个黄道吉日。”

　　稍作停顿，我转向身后，看着爸爸说：“爸，这是我年少就心动的人，也是如今让我心定的人。我们之前，虽然因为一些原因，走散过。但当下，即是最好。”

　　爸爸没有开口，只是冷哼一声，目光如炬，紧盯着坐在驾驶位上的云处安。

　　云处安如今，大概是感官系统愈发敏锐，都不需要我提醒，就直接开口。

　　我听见他的声音信誓旦旦：“叔叔，我是很认真的想和涵涵携手后半辈子。我有的东西可能不多，但绝对够用。房子车子和存款，都能看得过眼。我会用这所有的一切，去照顾好涵涵。”

　　“请您放心，也请大家放心。我不是一时兴起，而是从十五岁开始，就想照顾好这个牵动我情绪的眼前人。如今的我，也绝不会不长嘴不沟通，因为怯懦，让涵涵伤心。”云处安的表达，直接且具体。

　　最后，他又很认真地说：“我也想像你们一样，成为涵涵最亲近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