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同桌算了一卦》木亦羊

33、第33章

　　他这话来得突然，情绪又是那么外显，我一时竟觉得说什么都不太合适了。

　　最后，我只是抬起他放下的汤碗，慢慢开始喝汤。

　　“今天约你一起吃饭，本来是想给你个惊喜的。”云处安突然放下手中的碗筷，蓦然开口。

　　我下意识就答了句：“啥？”

　　抬眸看他，却只见他满面笑意，目光专注地看着我。

　　好半晌，他继续说：“我还记得，那是之前偶然得知的。你说如果有机会，希望自己和另一半的关系确立有一个明确的仪式感。”

　　随着他的话，我是想起来了的。那大概是高中某次下课时，和莫颜屿的随口闲聊。没想到，他竟然记了这么久。

　　我张了张嘴，想问一问他凭什么说出这些话。

　　可没等我开口，他又继续娓娓道来。

　　“其实当时，我已经准备好了，甚至约你一起爬山的消息都打好了，就只差点击发给你这一步。只是人生嘛，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会先到来。那一次变故，我最后还是选择了不告而别。”

　　“我知道，这么多年来，很多人不理解我的选择，甚至苏锦他们很多次都指责我做得不地道。”

　　“可我还是想很认真地告诉你，当时我选择离开，是不得已而为之。我不想拖累你，也不想让我妈不开心。”

　　“我原本想着，等一等就好了。等我把一切处理好，再重新回来陪你。不怕你笑我，我是很早就做好了和你共度一生的准备。”

　　“可是很突然的，我也不知道我舅舅是从哪里知道了，我和一个班上的女同学走得很近。”

　　“他开着车把我带到学校门口，非要看看你是什么样子。”

　　“那天看着你和莫颜屿一起走进奶茶店，我多想进去和你说，等等我，等以后我们一起喝好多好多的橙汁。可惜，没那个机会。”

　　“匆匆一面，我舅舅并没有很排斥你。他只是说，如果我要继续和你在一起，那我要带着你一起离开。”

　　“当年我爸那边儿太过坚决，我妈性子又软。其实舅舅的出现，确实是帮了我很多。我妈就总觉得，一辈子都孤身一人的舅舅，对我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她经常同我说，让我多听听舅舅的吧，他不会害我的。”

　　“舅舅明确表示，要么我单独离开。等到能独当一面的时候，再回到我妈身边。要么带着你一起走，两个人或许成长会更快。”

　　“我多想选择第二个呢？或许只有那只我们一起抓到的小玩偶知道我的纠结。”

　　“可我不想那么自私，也不想让你和我一样不自由。”

　　“我知道，你真诚地喜欢算命这个事情。或许你很开心，可以帮助一部分人趋吉避凶。”

　　“我是事急从权，不得不走，可你又何必陪我一起背井离乡，远离父母亲人呢？”

　　“我想了很久，我想可能我还有一些小小的庆幸。虽然大家都知道我喜欢你，你大概也是喜欢我的。可我始终，还欠你一场很正式的告白。”

　　“先这样吧。我总要长大，总要有能力去保护我想保护的所有人和事。我这样劝自己，也主动和老班说了休学。班主任说我还有七天的机会，可以反悔。如果我做了新的决定，那班里面在七天内都还会有我的名额。”

　　“苏锦和我说，知道我突然要转学，你很伤心。”

　　“不行，我是不是需要暂时断了你的念想呢？”

　　“在你测算的命运里，我们俩本该从校服慢慢陪伴彼此，水到渠成逐步走向婚纱。可我却做了其他的选择，你这测算于你而言便是出了错。”

　　“我想，暂时就把我这个错误先从你的生活抹去吧。我强忍着眼泪，删除了你的好友。”

　　“后来我听苏锦说，你在莫颜屿的陪伴下，慢慢恢复了正常。我原以为还有时间，等到我回来，我们慢慢重新开始。”

　　“可我突然听说，你不再给任何人算卦，不再给任何人看八字。我说不清是不是因为我，是不是因为我这个出了意外的命盘。”

　　“从那以后，我拼了命的跟着舅舅学习医药知识。我以为只要我快一点，更快一点，就可以回到你的身边。”

　　“苏锦说，你生病了，感觉你的情绪是不对的。当时高考迫在眉睫，我总希望你能好起来。可相隔太远，我能做的东西不多。”

　　“最后，我也只是拜托我妈，让以前经常跟着叔公的杨爷爷给你送了一碗药。”

　　“再后来，你没有来到我的城市上大学，我也没有如自己所以为那样，迅速获得我舅舅的认可。”

　　“偶尔从莫颜屿的朋友圈瞥见，你们的生活碎片。看起来，你们活得都很开心。”

　　“我又开始有些害怕，万一你真的习惯了没有我，真的选择忘记我，那我的后悔只怕是能把我折磨致死。”

　　“那天，我和大白在饭店刚巧遇见你，我第一反应是躲起来。我不想，我们的重逢如此随意。我知道，你一直是一个很在乎仪式感的人。”

　　“我想我们的重逢，应该充满鲜花，充满你爱的曲子，甚至全是你喜欢的鱼和牛肉。”

　　“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们慢慢重新产生了交集。一开始，我能感受到你的排斥。但幸好这种排斥，并没有厌烦的情绪在里面。”

　　“我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有重来的机会，我当时还会那么选吗？可我的内心告诉我，就算有重来的机会，以我当时的心智和能力，只怕选择还是会大同小异。”

　　“某种意义上，我选错了。这件事儿，我从不否认。我错过了你青春年华的七年左右，我很遗憾。可如今，我不想再错过了。”

　　说到这里他停顿了很久，久到我以为这饭桌上只剩我一人了。

　　他的声音重新响起，说的是：“虽然今晚很简约，只是在你家，只是在这样的一个饭桌上。但我还是想问问你，涵涵，你还愿意成为云处安的女朋友吗？”

　　我在他说话过程中，无数次想张嘴，却又无数次住了口。

　　原来，还是有很多我不知道的事情呀。

　　我不怪他吗？那当然是不可能的。有多少次，我看着那个红色感叹号，默默流泪湿了枕头。又有多少次，午夜梦回我直觉遗憾。

　　可是面对如此真诚坦白自己内心的他，我实在是怪不起来。

　　“你知道吗？除了莫颜屿之外，最近几年，我聊天最多的对象是小艺。你说，如果你早些回来，该有多好啊。”想了很久，我最后说出口的也就这么两句话。

　　不知是刚刚打电话时憋回去的酸意，还是如今又重新涌出的情绪，眼泪很不争气的从脸颊开始滑落。

　　“对不起，涵涵。都怪我太自以为是了，我以为我可以处理好一切。可是我知道，我是真真切切地伤害到了你。”一边说着，他一边起身走到我身旁，拉开一旁的椅子坐下。

　　虽然我已经很刻意的，想要把眼泪收回去，可今夜的泪，似乎格外不听话，一直止不住的往外冒。

　　我张开嘴，想回答他没关系。可是最终，我却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他伸手把我搂在怀里，低声哄道：“涵涵，我保证以后不管发生什么，一定第一时间跟你说。我们好好的，好不好？”

　　我似乎感觉到了，他的眼泪打湿了我的头发。

　　我想告诉他，我想通了，我们可以好好的重头再来，可我开不了口，只是泣不成声。

　　我闭上眼睛，试图用这样的方式止住眼泪。

　　我记不清那天他抱了我多久，只是最后哭累了回过神的时候，他的脸上也满是泪痕。

　　后来他说，夜深了，还是不厚着脸皮赖在我家比较好。

　　然后他走了。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我好像没那么无措了。

　　我忽然想起，芸姨曾经和我说过，心动不是答案，心定才是。

　　或许于我而言，他便是我的心定选择吧。

　　虽说因为那场哭泣，我最终也没能回答他的问题。可我心底，是接受了的。

　　第二天一早，情绪平复之后，我联系房东退掉了房子。

　　这本来就是为了上班方便租的临时住所，如今既然选择了开店，那没有必要继续住在这里了。

　　收拾好东西，云处安的电话刚好来了。

　　我说我要搬家，他说那我给你当司机。

　　就这样，他帮着我把东西拉进了酒店。

　　我想租一个商住一体的那种楼，或者买一个也行。

　　楼下是我的小店，楼上是我的住所。

　　在找到之前，住酒店过渡几天也没事的。

　　他听见我说，要重新开算命坊很是开心。每天很早，他就跑到酒店楼下等我。

　　和我一起跑了很多地段，最后我们选择的地址在一、二环交界处的一个公园附近。

　　听说原房主一家要回老家发展，这边的房子要卖出去。

　　认真看过之后，我确实觉得很符合我自己的需求。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买卖合同一签，我从酒店搬入了这里。

　　找店铺的这段日子里，偶尔和师伯的几次聊天，我还是把事情和他说了个大概。

　　他说他拦不住我，正如当时拦不住芸姨。他也不想拦我，只是办营业执照之类的这些琐事儿，可以交给师兄去做。

　　我乐得清闲，同意了这个提议。

　　莫颜屿回来了，她想约我吃饭，我欣然赴约。

　　她问我，如今和云处安是什么情况？

　　我说，大概算是和好了。

　　她似乎很是开心，连连说是：“这样，真好，真的很好。”

　　她没说，但我看得出来，她应该是想到明茗了。

　　倘若说我和云处安如今算是破镜重圆，皆大欢喜。

　　那她和明茗就是碎了一地的镜子，赶不上日出的月亮，彻底变为没了交集的陌路人。

　　“姐，不如我们一起回老家散散心。我打算回去一段时间，不如一起吧？”最后，我对她发出了诚挚的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