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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秘辛 ...

  •   老太太那边事态愈演愈烈,东流阁这里却是安静祥和。

      但是浮婵还是有些担心的,她心里藏不住事儿,于是一股脑儿全告诉祝蕴了。

      祝蕴其实对这种内宅矛盾并没有什么兴趣,甚至感到厌烦。但是因为是浮婵在倾诉,所以他一百个愿意去听。

      他也并没有仔细听几句。只是轻轻倚在软枕上,看着她的小眉毛苦恼地一皱一皱的。

      祝蕴看她如此烦闷,便伸手爱怜地抚平她的发尾。

      “别担心,这是你二姐做错了。该罚的。”他对她安抚地笑了笑,却见她更苦恼了:“可四姐今天也被罚了,我好怕她不理我了。”

      祝蕴闻言脱口便想答她不理你还有我,可想了想还是止住了,掐掐她的脸道:“你四姐不是小肚鸡肠的人,不会怪你。”

      浮婵这才放下心来,抬头看祝蕴,他如玉的面庞被烛火柔化了边缘,看起来很温柔。

      她不知怎么的突然很依赖他,就拉着他的手,把脸放上去蹭了蹭。

      祝蕴只感受到一阵滑腻,小姑娘的脸软软的,带着一丝丝温热,叫他有些害臊起来。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说什么。实际上还有点欣喜。

      “蕴哥哥,你怎么这么好。你这么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她扑在床榻边,把脸放在柔软的被褥上,歪着头看他。

      小姑娘的眼睛亮亮的,还含着直白的喜欢。祝蕴现在满心满眼都是她的样子,觉得心口暖和得不得了。

      “你喜欢便够了。”

      他道。

      ……

      又是一连好几日的阴天了。

      浮婵待在府里没事做。魏婷华被罚了软禁,听说年后还要请个教习嬷嬷来教她规矩,怕是许久不能一起玩了。魏清婉这事儿闹得府里沸沸扬扬的,老太太软禁了她,出嫁日子定在和大姐姐同一天,是要仓促许多的,还不许她出门。听说她哭了好几日也没把老太太哭动。

      而她这几日天天去东流阁,发现不知怎么,祝蕴的身子越养越差了。她看着他越来越白的面色心急如焚,祝蕴却说是老毛病了,她只好每天什么也不干去陪他,就怕他哪天突然病倒了。

      而今日初七,听阿娘说姑姑今日要到了,带了堂哥回来省亲。最叫人想不到的是,她的姨母今日也传信说要来。

      这下魏府热闹了,来的都是皇亲国戚,又是下人们忙得脚不沾地的一天。

      浮婵的姑姑是嫁给了京城长盛侯做侯夫人,琴瑟和鸣,儿子也争气,十三岁却已是京城有名的才子。

      姨母更是不得了,浮婵的姨母是房柔的嫡亲妹妹,入宫做贵妃的,还生下了五皇子,荣宠不断,房家更是长盛不衰,是京城数一数二的世家。

      浮婵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风风火火地告诉祝蕴了,她恨不得把外面所有的事都告诉他,叫他躺在床榻之上的时候也不寂寞。

      祝蕴一般也只会安静地听着,抿着唇对她笑得温温柔柔的。可今日听完这个消息,却反常地问了一句:“皎皎的姨母,名中带‘瑛’字吗?”

      浮婵回想了一下,姨母名叫房瑛,只是不晓得祝蕴怎么会知道。

      她点点头,却见他脸色更白了。此时正好有小丫鬟急急地跑来请魏浮婵回去,说是姑姑和姨母都到了,叫她过去迎人。

      祝蕴点点头示意让她不要管他,便缓缓躺进被褥里了。浮婵见状便走了。

      屋里安静下来,此刻无数的记忆从四面八方涌进他的脑子。他缩在被子里,有些喘不过气,却不言语把自己放出去。

      阿娘还在的时候,房瑛来看过他,还抱过他。

      阿娘与她应当是手帕交,关系极好。可他还是记得有天晚上,外面下着暴雨,电闪雷鸣。阿娘把他抱在怀里,给他讲故事。

      她说:“这世事真是无常啊。阿瑛去了我爱的人身边,我却被逼着嫁给她爱的人。这世道哪有这样的呢?”

      每每想到这里,祝蕴都不敢再往下想。他闷在被子里,险些喘不过气了,才把自己放出来,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屋子里是暖浊的气息,混杂着药味的熏香。

      祝蕴呼吸着,突然觉得喉头猩甜,猛然吐出一口血来!

      他撑不过去,昏倒在榻上。

      ……

      这边浮婵过去的时候,一行人已经到了影壁了。

      姨母端得一副好仪态,穿了狐狸毛的斗篷,水亮水亮的,头簪七星连珠钗,粉面如玉,顾盼生姿的。看见了浮婵便一把将她拉到跟前,嗔怒道:“好你个皎皎,竟然不来迎接我!亏我给你带了那么些个好东西!”

      浮婵禁不住美人笑,晕乎乎地靠在她手上,腼腆地笑着:“谢谢姨母。”

      一旁的姑姑魏定钰比房瑛年长些,也是气质超然,一举一动都颇具大家风范,红唇噙笑,一对细眉不怒自威,叫人看着就觉得不敢招惹。

      她笑着弯腰摸了摸她的脑袋:“皎皎,许久不曾见,你也张开了些,放在京城也是叫人踏破门槛的长相。”

      房柔闻言忙把女儿抱走了,再不抱走,娃娃亲都要定上了。

      来的这几人都是身份极高的,阖府上下都无人敢怠慢。老太太都出来见了几面才走。浮婵的堂哥正被几位舅舅们拉去说话,魏定钰则是去了老太太那儿聊天儿,房瑛便留在房柔这儿,打算用顿午膳。

      房瑛年纪比房柔小四五岁,宫中斗争虽多,皇帝对她也是庇护的,养成了个活泼的性子,也骄纵地很。

      她给侄女带了三大箱衣裳首饰,都是京城里头时兴的款式,这下浮婵半年都不愁没有新衣裳穿。

      房柔也很宠爱这个妹妹,自打在闺阁中就是护着她的。看着二人笑闹,愈发觉得像姐姐而不是姨母了。

      房瑛逗小侄女逗够了,浮婵便被人带着去姑姑那儿了,留下来房瑛和房柔说话。

      房瑛旁的都没说,开门见山地问起祝蕴的事儿。

      房柔基本上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可唯有祝蕴娘亲这一层,她不敢去想明白,不敢去猜。

      “姐姐,我这番来。其实是奉了皇……是奉了他的旨意来的。”房瑛没有房柔那般谨言慎行,她不怕知道所有的事,更不怕告诉姐姐,因为姐姐是聪明人。

      房柔有些紧张,攥了攥帕子,道:“他……与蕴哥儿有什么关系。”

      房瑛早已遣退左右,但还是左右看了看,悄悄低声地同房柔说。

      “他让我带了人来金陵,是要给祝蕴的。他在补偿祝蕴,补偿虞姐姐。”

      房柔听完已经猜到十成了。她心跳得有些快,不知怎么在冬日还出了一身汗。她思索再三,只问了一个问题:“阿瑛……你呢?”

      房瑛还以为她要问她什么皇室秘辛,闻言只觉得心口酸涩,眼眶发热起来。她坦然的笑了笑道:“我不在乎这些的。阿姐,你知道的,我不在乎情爱。”

      进宫是房家要她做的,她是房家嫡女,她便进宫了。生下孩子是房家要她做的,权衡利弊,她生了。皇帝要她来金陵,念在与虞雯筠的旧情,她来了。但是没人问她愿意与否,也无人问她开心与否。只有阿姐会问。

      虞雯筠是她自小要好的朋友,数十年的友谊。

      房瑛想起那天,进宫前的最后一个晚上。

      她冒着大雨去找虞雯筠,这是自打虞雯筠进了侯府之后为数不多的会面。

      房瑛只记得那天雨下得好大,把她的心都浇得凉透了。

      她告诉虞雯筠,她被家里逼着要进宫去,可是她不喜欢皇帝,一点也不喜欢。

      可是雨幕遮挡之下,她只听见那人嘶哑的哭声。她哭道:“世道不公,凭什么我无法嫁给我心爱的人,你却能嫁给他。”

      这样轻巧的几句话,却含了令房瑛没有想到的恶毒和嫉妒在里面,犹如利剑一样把她的心破碎。房瑛笑了,决定撒个谎骗她,于是她回道:“真不巧,你也嫁给我爱的人了。你真是好运。”

      说完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留下虞雯筠一个人站在雨里,淋了好久好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十七)秘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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