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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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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回到这座城市,惜颜已觉得面目全非,儿时的夏天,最大的快乐便是向妈妈要一块钱到马路对面的小商店买上两根巧克力脆皮的雪糕,然后和院子里的小朋友们满院子撒欢儿似的跑着、玩着、闹着,那时最大的烦恼就是好吃的总也吃不够,连功课都是数一数二的好,虽然作业很多,却总也不愁,现在想来,颇有些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意境。
也不过是三、四年的光景,再回来都险些要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离开家的时候不知道多少人反对,亲戚们像是排着队一样一个一个的来找她说理,总是希望能让她打消这个念头,虽然不算远,但到底一个女孩子家独自出门,让人心里那样不安,只有一个发小那样轻快地声音说了一句,那你去吧,你自己想好了就行。其实也心知肚明,这次出去是劝也劝不住的,一个人若是想要做什么,旁人是拦不住的。
出去的这许多年不是不想念这座城市的,那样冷的冬天,大街上女孩子们都穿着羊毛衫外面套个薄薄的大衣、长靴,自己看着也只有羡慕的份儿,从小体质就偏寒凉,穿着肥厚的羽绒服,却还是要缩成一团,那时年幼,总也是爱美多些,看见百丽家及膝的黑色牛皮长靴就走不动路,纯黑的色泽,虽是牛皮,摸起来却像是小羊皮一样柔软,只在靴口的位置有个金属的扣环,没有一点水钻之类多余的装饰,简单大方,去看了好几次终还是没能抵抗诱惑,一千多元的价格对刚刚参加工作的惜颜来说已是奢侈极了的,只得管父母借了钱来买下,父亲自幼严厉,但还是痛快的让惜颜买了下来。这双靴子惜颜一直没有舍得穿,放在盒子里,也不敢拿出来穿,怕总要想起父亲就免不了伤感,这是惜颜的第一双靴子,大学时候班里的女生都买了高跟鞋一类的只有惜颜穿不了,总是要崴脚,也怕脚疼,从小跟着院子里的哥哥们玩枪战长大的惜颜总也改不了男孩子大大咧咧的性格,大学毕业回家时只有她一个人还是清汤挂面的出门,不要说化淡妆,连眉笔之类的怎么使用都是一个头两个大。
怎么也没想到,父亲还没来得及看一看惜颜的第一双靴子就已经离她而去,惜颜还来不及悲伤,连夜收拾东西搭最早的火车回老家,火车上抱着父亲的遗像一句话也不说,只在心里不停地跟父亲说:没关系,我知道你累了,你好好休息吧,爸爸,以后我来守护这个家,以后我来保护你和妈妈,没关系的,爸爸你不要担心。坐了一天一夜的火车,下车时已是傍晚,在宾馆里见到妈妈时,妈妈仿佛一下子老了很多,好几天没有洗漱过,蜡黄的脸色,憔悴的面容和明显红肿的双眼,惜颜只得若无其事的说你哭什么啊,还要挤出点笑容来,那笑容自己都觉得比哭还难看,直到最后下了藏惜颜都没有流过眼泪,最难过的时候站也站不住,坐也坐不得,浑身发抖,只觉得心里像是有几万只蚂蚁在爬,啃噬着她的心,再难过也不能让别人看见,再难过也不能哭,实在受不了了给朋友打个电话,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却再也忍不住,一下子哭出来,回去也不敢让母亲看见红肿的眼睛,总是要在寒风中呆很久,手脚都冻僵了,麻木了,觉得自己再无异色才能回去跟妈妈说话,陪她聊天,那些天,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守在母亲身边,不停地安慰妈妈,说很多很多的话,妈妈的精神好了,她才有活下去的勇气,惜颜不敢想象,如果妈妈再离开自己,她要怎样活下去,总是若无其事的样子,谁又知道,那时的惜颜是靠安慰妈妈来安慰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