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后我继承了一座凶宅》文盼之

67、放下

　　尽管晏明的速度极快，为了防止被坠落的十块砸到，带着宋玉清在狭小的甬道和密道中闪躲，宋玉清也能明显感觉得到他身体越来越轻。

　　“小明，你……”她抬起头看向那张已经有些透明的苍白脸庞。

　　晏明集中注意力看向前方，皱眉说道：“怎么？真想在这里陵墓之中永远陪我？有什么话，出去再说。”

　　闻言，宋玉清也不再言语，低头看着还握在手心的那柄匕首。

　　剑刃已经全部没入了晏明的腹部，纵然恶鬼不会流血，但他们仍然可以感觉到痛楚。那受伤之处已经几乎全部透明，可因为晏明用力搂着她腰的姿势，她完全没有办法将那匕首抽出。

　　不知道为何，她觉得晏明是故意这样做的。

　　但方才这小鬼还想要杀了自己，让她做鬼陪他，此时怎么可能做出这样自残的事情？

　　而且晏明倒是带着她快速地朝外跑去，被落在后面的离望不知道有没有跟上。他所受的伤虽不致命，但也极重，没有自己的搀扶，不知道能不能及时逃出。

　　走出了密道，晏明没有停下，继续带着宋玉清朝外跑去。

　　原本永远阳光明媚的宫殿，此时只剩下被森森鬼气笼罩的残垣断壁。地上散落着不少鬼丹，偶尔还能看到几具人类的尸体，都是跟着离望一起进入北风林的破魔将。

　　但因为受伤极重，晏明跑的速度越来越慢。

　　好不容易到了宋玉清与吴馨儿第一次进入的那个鬼打墙一样的空旷大殿，他终于支撑不住，脚下一软，连带着宋玉清一起摔了下去。

　　本就插在身体里的匕首，因为这一摔在体内搅动，晏明疼得不禁闷哼。

　　宋玉清趁机将匕首拔了出来，放在一边，将已经没剩下多少分量的玉将军抱了起来：“小明，你怎么样了？”

　　从他眼帘的温暖怀抱中挣脱出来，晏明挣扎着要爬起来：“这里还不安全，我们赶紧离开……”

　　话还没有说话，他又倒了下去。

　　看向他们来的方向，宋玉清犹豫片刻后，将地上的匕首拾起，然后扶起晏明，带着他往外走去。

　　“离哥哥！是你……”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吴馨儿也看清了来者，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又很快失望地说道，“怎么是你们？离哥哥呢？”

　　宋玉清不语，将晏明往她手里一塞，就准备转身回去，却被晏明拉住了腰带。

　　“别去。”

　　他眼神里都是乞求，令宋玉清心中仿佛被刺了一针一般。但她还是决定回去找离望，她不能把他一个人丢在里面。

　　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就在她准备掰开晏明的手的时候，胳膊被人拉住，也不由她的挣扎，径直将她往外拖。

　　拖着她的人正是幽云，宋玉清不明白她怎么会到这里来，但若是她的话，应该会理解自己：“我要去找离望。”

　　“那家伙逼我发过誓，无论如何，也要尽力保证你的安慰。”幽云根本不看她，只顾着看向前方。

　　任由宋玉清如何挣扎，她还是被这人拖到了陵墓之外。

　　一出了陵墓，幽云就像对待什么脏东西一般，将她扔到一边。将她好准备在进去，说道：“那家伙说过，若是你有什么好歹，做鬼也不会放过我。我好不容易才有了自由日子，你给我安分点。”

　　宋玉清还想要往前跑去，吴馨儿说道：“狐狸精，别说你现在这副样子，就算你没有受伤，除了给离哥哥拖后腿，你进去还能做什么？！”

　　此话一出，看到愣住的宋玉清，她也明白，自己这话实在是有些重了。

　　但是这个狐狸精，与离哥哥的性子差不多，看着风轻云淡的，其实比谁都在乎。

　　“你就算是不相信你自己，也要相信离哥哥啊，他一定会出来的。”吴馨儿心中补了一句，就算是变成鬼，他也一定会出来。

　　哪怕是变成鬼了，她的离哥哥还是离哥哥，永远都不会变。

　　“相信……他……”宋玉清喃喃重复。

　　“咳咳咳……”晏明艰难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她的肩，“放心，那家伙命硬着呢，连我都杀不了他。”

　　一听这鬼竟然伤害过离望，幽云和吴馨儿都长剑出鞘，抵在晏明的脖子上。

　　宋玉清看着这已经快要变成鬼丹的玉将军，轻轻帮他推开了两柄长剑。他没有多少时间了，别说是杀离望了，就算是现在的自己，他也伤不了分毫。

　　终于见宋玉清的眼中只有自己，晏明笑了起来。

　　望向那鬼气弥漫的出口，他说道：“这陵墓还能支撑一些时间，那家伙说不定一会儿就出来了。在这之前，玉清，陪我说说话。”

　　尽管担心离望，但吴馨儿说得对，自己这副模样，也就勉强爬进陵墓，根本帮不上离望的忙。

　　并且，她相信离望。

　　而晏明……

　　“你故意将离望引到宇文幽的面前，并非是看在我的面子上，而是希望借宇文幽的手，除掉离望。我猜得可对？”

　　晏明勉强坐直身子，看向她：“我绝对不能背叛王上，也不能让你失望。”

　　对于这个回答，宋玉清并不满意，但她也没有纠结：“那你为何从棺椁上救下我之后，又要杀我？”

　　“看到王上与梅晓君的结局了吗？”晏明身子晃了晃，但又勉强稳住，“人与鬼，是没有未来的。”

　　“可是鬼与鬼就有未来？最终，连宇文幽都放下一切，与梅婆婆一起轮回了。”

　　“你会与我一起轮回吗？”晏明眼中升起希冀，但片刻后又看向一边。

　　宋玉清的回复相当干脆：“不会。”

　　“可若是离望呢？”晏明自嘲地笑了笑，“若离望成了鬼，你一定愿意也化为鬼，然后与他一起轮回。”

　　“不……”

　　宋玉清还没说完，就被突然癫狂的晏明打断。昔日的淡然书生，此时甚是陌生。

　　他站了起来：“自然不会，你不会相信他会变成鬼，对不对？可及时他变成了鬼，也不一样。到时候没有什么人与鬼没有未来，也没有什么鬼与鬼有没有未来。只要是他，你都不会在意。”

　　“小明……”

　　“我看出来了，早就看出来了。但是他离望有什么好？我哪里比不上他？就因为他是人，我是鬼？”因为过于激动，晏明的身体变得更加透明。

　　宋玉清皱着眉看着他。

　　“此前什么都不记得的时候，我不过是宅子里面的不起眼的小鬼，卑微地站在你身后，期盼着你回头看我一眼。”晏明长叹一口气，仿佛冷静了许多，“可我突然就成为了人人畏惧的鬼王手下，连站在你身边的资格都没有了。”

　　“我想要继续伪装成那个书生，但是一直静静地等待有什么用？没有用！自从你知道我的身份，你可能自己都没有发现，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没有了信任，只有防备和猜疑。”

　　“不是的，我一直当你是朋友。”宋玉清说道，“很好很好的朋友。”

　　“可我不想做你的朋友，我想要个离望一样。不，我要在你中心占据全部的位置，我要比那家伙更强。”晏明一个没站稳，跌坐在地上，“所以，我改变了主意，我要杀了你，这样就能让你永远陪在我身边了。”

　　红色的眸子里闪着水光，他低头自语：“可是我终究下不了手，我竟然怕你会痛。我连对离望那家伙下手都做不到，我怕你会伤心。我还真是失败。”

　　宋玉清走到他的身边，想要扶起他，双手却是从他的身上穿了过去。

　　“最后，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温暖的光将晏明包裹，赤红的双眸恢复清澈，熟悉的笑容绽放，“我让你亲手杀了我，这样，你永远都忘不了我，我终于偷偷住进了你的心里，永远……”

　　刚刚升起的光芒与晏明一起消失，一颗带着水珠的银色鬼丹滚落到了地上。

　　望着那颗鬼丹，宋玉清心中平静得连她自己都不相信。想要将那颗鬼丹好好收起来，却又不敢去触碰。

　　就在吴馨儿准备将她扶起来的时候，她却利落地将那颗鬼丹拾起，小心擦拭干净后，收进了怀中，站了起来。

　　“你没事吧？”吴馨儿仔细看着她的表情。

　　却只见她突然展开了笑容，望着出口那边，说道：“他出来了。”

　　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吴馨儿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尽管狼狈到走路都勉强，但身形依然挺拔。

　　“你出来了。”宋玉清笑着看向来者。

　　“嗯，我出来了。”

　　离望站在不远处，望着宋玉清，如释重负地笑着。

　　身后的陵墓已经完全坍塌，扬起的尘灰和鬼气干扰了他的视线，他也毫不在意，眼中只有那个等着他的少女。

　　吴馨儿捂着鼻子，想要将他们两人拉走，却是被幽云阻拦。

　　“人家愿意在这里杵着，你管他们做什么？人没死就成。”说着，幽云拖着她远离了这空气浑浊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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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芳镇，梅宅。

　　“离小天，给我滚出来！”一个挺着肚子的少妇跑进了书房，吓得书房中的青年将手中的书一扔，赶紧上前扶住她。

　　“玉清，当心你的身子。”

　　宋玉清指着书桌边的孩童，对着离望说道：“你知道你儿子做了什么好事吗？”

　　扶着她坐到一旁的椅子上，离望给她倒了一杯热水，讨好地说道：“小天再怎么顽皮，你也要当心自己的身体啊。”

　　稍稍安抚了自家娘子，他转头看向正准备溜走的离小天，轻喝：“过来，给你娘跪下。”

　　明白胳膊拧不过大腿的道理，离小天磨磨蹭蹭地挪过来，心不甘情不愿地跪在了宋玉清面前。

　　“说吧，这次你又做了什么惹你娘生气的事情？”离望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也很是头疼，他和玉清怎么生出了这么个皮猴出来？

　　这熊孩子的性子，到底随谁呢？

　　“这次我什么都没做，真的。”离小天捏着耳朵，恳切地说。

　　“哦？”宋玉清微眯双眼，嘴角微微上扬，“真的什么都没有做？”

　　原本还嘴硬的熊孩子背脊突然一凉，吓得差点身子一软倒了下去。

　　要说他娘其实没多大力气，每次揍他的时候，其实都不怎么疼。可她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各种花样，每次都折腾得他够呛。所以他宁愿被他爹暴揍一顿，再被罚扎马步三个时辰，也不敢真的惹自家娘亲生气。

　　见离小天已经露了怯，宋玉清喝了口水，问道：“现在想起你做了什么了吗？”

　　“是是是，想起来了，想起来了。”离小天赶紧直起身子跪好，从怀中取出一颗银色的珠子，“此前在娘亲那里看到这个珠子这么好看，我就拿来看看……不，我是想着，用这颗珠子给娘亲穿条项链。”

　　原本还在一旁看戏的离望，见到这颗鬼丹，脸色一变，快速将之夺了过来。

　　他总算明白为何宋玉清会这样生气了。

　　小心地观察着宋玉清的表情，离望心中颇不是滋味。

　　这个小鬼也真是狠，竟然想出了这么一个法子，让玉清一辈子都记得他。

　　尽管宋玉清并不是每天都捧着这颗鬼丹，但她一直将其好好收着，没想到却是被自家这个皮猴给翻了出来。

　　这一次，他这个当爹的，是再也帮不了这熊孩子了，不知道宋玉清会用什么法子教训他。

　　他只希望宋玉清不要因此动了胎气。

　　没想到期待的责备话语并没有到来，宋玉清也只是微微有些失神。

　　片刻后，她叹了一口气，从离望的手中取回了鬼丹，笑着说：“这可是娘亲的一个朋友所赠，自然是漂亮。”

　　这样的表情出乎离望的意料之外，但他总算是彻底放下心来，看来宋玉清已经对此前的事情释怀了。

　　他正准备朝离小天使眼色，让他站起来，却是听到自家娘子说道：“没想到小天已经这么懂事了，都知道给娘亲做项链了。既然如此，也到了求学的年纪了。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就到无影宫去，跟着你岳叔叔学些本事吧。”

　　说完，宋玉清轻抚着肚子，朝着屋外走去。

　　离望回过神来，赶紧追了出去：“玉清，小天还小……”

　　“哪里小了，你像他那么大的时候，都已经在无影宫带了两年了。”

　　“岳宇那家伙功夫哪有我好？我来教便是。”

　　“你没听过‘自己的孩子自己没法教’的道理吗？”

　　“玉清……”

　　被两人遗忘在书房的离小天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就欢快地回房间收拾包袱去了。

　　望着那熊孩子跑回房间的欢快模样，站在暗处的离望轻叹：“你真的舍得啊？”

　　“有什么舍不得的？他不在家，我正好可以清净待产。”宋玉清揉了揉眼睛。

　　轻轻将口是心非的娘子拥进怀里，离望说：“那件事，你终于放下了？”

　　感受着手中鬼丹散发的丝丝凉意，宋玉清笑着说：“你呀，没事不要想这些有的没的。但凡你多放点心思在小天身上，他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好好好，我的错。”离望应着，伸出手，轻抚着宋玉清的肚子。

　　一切都过去了，这样的日子，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