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羽翼忆昔

5、故人

　　随意在繁闹的大街上徜徉着，脚下一片轻盈。绚烂的阳光普洒在这遍眼都是的绿瓦红墙之间，那突兀横出的飞檐，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那粼粼而来的车马，那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张张恬淡惬意的笑脸，无一不反衬出国泰民安的盛世景象。

　　走在繁华街道，周边小摊儿吆喝着，叫卖着，还是五年前的景象，不曾变过。

　　林钰走到一家铺子前停下，站在外面看了片刻便走了进去。

　　　那是凝香阁，全京城卖胭脂香粉最好的一家铺子，一些有钱人家的姑娘是这里的常客。铺里的胭脂香粉种样繁多，看着令人眼花。店内香味四溢，毫不夸张的说，若是离这店铺有十里之远，也能闻到这家铺子的香气。

　　小二见有客来了，便连忙上前招呼：“这位公子可是要买些什么送人？”

　　林钰本想进来看看，看完便走，瞧见小二与他招呼也不好推脱，跟着小二转了转，挑了几样便离开了。

　　萧辰见林钰进了香粉店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也没跟着进去，就在外面等着他，见林钰出来，手上还拿了些东西就更奇怪了，男子为什么要买香粉，他便走上去问：“你买香粉作甚，难不成送给我的？”说着便伸手打算接过林钰手上的胭脂水粉。

　　林钰没打算让他拿，把手缩了回去，道：“不是买给你的。本来只是进去看看，以前她喜欢在这里买些，我也陪着她经常来这。本是来看看，小二太热情了，我也不好空中手离开便随手买了些。”

　　萧辰纳闷儿了，不送给他，难不成送给哪位姑娘，也没见得林钰认识几个姑娘家家啊，他也懒得问了，不急于一时，便把刚伸出的手收了回去，继续道：“既然不是送给我的，你也不用这些，留着怕是浪费了这么好的东西。”

　　林钰一时语塞，不知道说什么好，买了这些的确不知道送谁好，扔了也怪可惜的。突然想到芙儿，虽回府后见到几次，但也没说上话，正好借此跟她聊聊。

　　“到前面再看看吧。”林钰道。

　　“好。”说完，别跟着林钰一直往前走，一直跟着，林钰哪里停下他就在哪里停下，不曾离开半步。像极了一群小奶鸭跟在自己的母亲后面紧紧的跟着，生怕没跟上，母亲就不见了，找不到了。

　　走累了，也懒得回府，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来，店主见来了两位贵客欣喜得很，热情的走上前去招待这两位贵客。

　　“两位公子要什么房，本店的东西用的都是京城最上等的，保两位公子满意。”店主道。

　　萧辰最烦的就是听别人啰嗦，脸上的表情十分严肃，继而到：“一间双人间就行。”

　　这语气十分冷淡，店主也忌惮几分，忙叫小二开了间上好的双人间，带着两位入了房。这一路都吊着一棵心，要是哪没做好，惹了那为爷生气，没了脑袋就完了。送了两位客人入了房后，这才松了一口气，下了楼去招呼其他人。

　　因为这次出门林钰和萧辰穿的便装，怕引人注意召来麻烦。但即使穿着一身便装，萧辰身上盛气凌人的气势也没削减一分。

　　林钰坐了下来，倒了杯水，一口气饮完了，接着又倒了一杯，再一口气饮完，就这么连着倒了几杯，一壶水都快被他和干净了。

　　萧辰见他喝水的样子，笑道：“喝那么急干什么，又没人与你抢。”

　　“怕你跟我抢。”林钰嘟囔道。

　　萧辰也没再笑了，走到他旁边，看着他，看了许久才道：“待会儿我有事，得出去一趟，可能回来有些晚，若是困了不用等我。”

　　林钰虽不知萧辰想干什么，但这才没多久他便要走实在委屈，继而到：“你去哪我便陪着你。”

　　萧辰知道他会这么说，但陈都侯从不按常理出牌，让人捉摸不透，这次一去恐是凶多吉少，他才等到林钰，不想让他再有什么不测。

　　“这事你跟着不妥。”萧辰道。

　　见萧辰不肯，林钰更是不肯罢休，“你若不让我跟着，那我也不让你踏出这道门。”

　　萧辰笑了笑，道：“那你且说说，你怎么拦着我。”说着又向他靠近了几分。

　　怎么拦着他，不让他踏出这道门的法子林钰还没想好，一时语塞也不知说什么好，但办法总是有的。

　　想了许久也未曾想出办法，说道：“虽想不出什么法子，但办法总归有的，你得给我些时间。”

　　林钰想事情时的样子着实可爱，看着呆呆的，也不知道脑子里想着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

　　萧辰笑了笑，坐在了一旁，手肘放在桌子上，手撑着脸看着他，看着正在想怎么拦着他不出这道门法子的林钰。

　　林钰突然间脑子里想出了一个法子，正要与萧辰说，转头看向了他，两人眼睛对视上了，林钰脸又红了起来，刚才想到的法子瞬间忘得一干二净。

　　萧辰见他有了反应，以为想好了法子打算问，结果话刚到嘴边，见林钰的脸瞬间脸红了。他现在觉得林钰比女子还女子，人家女子也不是时常看着人就脸红，就算脸一直红着，也是抹了胭脂的缘故，怎么林钰见着他就脸红了。

　　他笑着道：“你怎如此爱脸红？”

　　问的真不是时候，而且还问的这么直白，林钰撇过头，看向窗外的繁华景象。虽一别五年未来，但这里的模样还是没有变的，酒楼还是曾经的那个酒楼，曾经的卖包子的老伯还是那为，只不过比五年前苍老了许多。一晃五年过去了，物没变，景没变，但终是人抵不过时间的洗刷，都变了，人都变了……

　　萧辰也不再跟他开玩笑了，开口道：“这件事很重要，但对你来说很危险，我怕护不住你。”

　　“那你就没想过把我留在客栈里更危险吗？”林钰反问。

　　这个问题若不是林钰问起，萧辰还真没想过。他们离开王府未必没有人跟着，怕是到哪都有人盯着，林钰一人留在客栈也确实不安全。萧辰想了一会儿，答应让林钰跟着，但他提了一个要求：“你跟着我一起去可以，但是你得向我保证要一直跟在我身边，无论什么也不能离开。”

　　得到了萧辰的允诺，笑着点了点头。

　　萧辰无奈的笑了笑。

　　这会儿林钰的脸也没再那么红了，跟着萧辰走出了门，一声不吭地跟着，直到到了门口他停了下来，没再继续跟着了。

　　那是陈府的大门，虽没有萧王府的气派，但也算是大户人家，门面还是撑得起的。

　　萧辰见林钰站着不动，走过去，道：“待会儿就紧跟着我，寸步不离地跟着。”他知道这宅子林钰来过，也知道林钰害怕这个地方，但既然来了，还是得进去的，不管多危险他都扛着，若扛不住了，一起死在这也未必不是好事儿，起码有他在，他已经知足了。但他不想丢下林钰一个人，要是林钰只剩一个人了这么办。所以，他必须活着进也要活着走出来。

　　忽然听见有人大笑道：“哈哈哈哈，萧兄果然准时。”

　　那人手持一把折扇，折扇上是一副风水画，他摇着扇子，轻轻的扇着。着一身青衣，从里面走了出来。

　　“我道是谁来了，见下人禀报有人来府上便来看看，原来是萧兄。”陈都侯笑着。

　　“陈兄不必客气，有人邀请，本王怎能薄了这番美意。”萧辰冷道。

　　“此言差矣，萧兄能来，令在下府上蓬荜生辉，在下甚是高兴。既然来了便进来吧，让人瞧见了以为是在下冷落了二位。”说着便邀两位进了府。

　　林钰本是抗拒的，但他答应萧辰要寸步不离地跟着，只好跟着一起进去了。

　　走进大厅，也没等陈都侯说话，萧辰便入了座，林钰坐在了他的旁边，手一直揪着萧辰的袖子，不曾放开。萧辰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林钰的手背，示意让他不要害怕，有他在。林钰这才冷静下来，心情平复了许多，松开了那只一直揪着不放的手，安静的坐在一旁听着他俩谈话。

　　陈都侯坐了下来，说话也不遮掩什么，开门见山道：“陈兄若有什么想问的尽管问吧，在下若是知道会如实相告。”他把玩着手中的扇子，一开一合。

　　萧辰看了看林钰，见他也没什么反应，继而说道：“那本王便直说了。”

　　“想必陈兄知道本王此次来的目的，还请陈兄尽早拿出来，否则后果如何，也不用本王多说了吧。”萧辰的表情凝重了几分。

　　“哈哈哈，萧兄，何必把局面弄得这么严肃，你要的在下可以给你，但有个要求。”陈都侯道。

　　“什么要求？”萧辰道。

　　“这个要求在下还没想好，等哪天想起来再找萧兄讨要回来。”陈都侯道。

　　“这个要求本王可以答应你，但有句话本王得说清楚，害他人之事或是谋权篡位什么的，本王是不会做的。”萧辰道。

　　底子被人揭穿了，陈都侯的脸刷一下白了。“萧兄这是说的什么话，谋权篡位之事在下不敢，损人之事自然也不会有的。”说完，便病人去哪了几瓶药来。“这是解药，不过得长期服用，方可慢慢解毒。”

　　“没有最好。”萧辰冷声道。

　　这药长期服用就意味着不能立即根除，若不根除陈都侯还会以此来要挟他，但现下也不得不允了他。

　　陈都侯知晓萧辰在想什么，不疾不徐地道：“萧兄大可放心，这些药你可都拿去，”管够，吃完了毒就自然解了。”

　　陈都侯明里一套暗里一套，还是得小心提防着点好。萧辰结果药后，欲打算带林钰离开这个地方，突然有一女子走了进来。

　　那女子也是一身素装打扮，发上别着一根簪子，但因带着面纱，瞧不清面纱后面的模样。林钰瞧见她，愣住了。

　　他看着那双乌亮乌亮的眸子晶莹透澈，宛如两潭秋水，盯了片刻，觉得那双眸子给人的感觉很熟悉，像极了一位故人，像谁呢，他一时想不起来。直至他看向她的右眼眼尾处有颗朱砂痣，这才想起她的的妹妹也是那出有颗朱砂痣，连那双眸子给人的感觉也极像。

　　那女子瞧见他望着她，便朝他笑着，眉眼弯成了两道月牙，更像了。林钰不敢相信眼前的女子是他想的那个人，她已经不见了，不会出现在这，也不可能出现在这。

　　他现在已经分不清清眼前的景象是现实还是梦境，好像她已经重生了，就出现在他的面前，但人死不可能复生，只是自然法则。他从不信神佛之说，只相信自然常态，人离开了，终归虚无。这个想法终将林钰拉回了现实。

　　林钰缓过神来，他知道她已经死了，所以眼前的这位女子不可能是她。那女子向萧辰和林钰行了礼，说道：“闻府上来了两位贵客，便来瞧瞧，原来是王爷和林公子，是小女招待不周，还请两位勿怪。”

　　陈都侯见她来了，走上前去，说道：“忘记介绍了，这是凌云。前些日子街上见她可怜便带回了府上。确实招待不周，还望萧兄见谅。”

　　萧辰不想跟他在这耗，聒噪得很：“本王还有些事要处理，就不留在陈兄府上做客了，告辞。”说完便将要拿走，带着林钰离开了。

　　走出门，林钰迟疑了一会儿，看了看这扇门，那是他五年前噩梦的开始，自他踏入这扇门，噩梦便开始了。一晃五年过去了，这场噩梦也就该结束了，踏出这道门，以后便再也不会回来了。他不想触碰那条满是伤痕的回忆，走了一切就都没有了，那些噩梦也就消失，记忆也变成了过去，一切都已经结束了，他希望都已经结束了……

　　迟疑了片刻，他便和萧辰一起离开了，告别了那种不知为何而起的噩梦。

　　回到客栈，林钰什么也没吃，很早就上了床，睡了。萧辰见他这么早就睡了，想他这一天许是累了，没去打扰他，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趴着桌子，没一会儿也便入了眠。

　　是累了，这一累就是五年，他抗不下去了，就此放手吧，他也该放下了，放下过去，看着现在，一切都可以从头再来，一起真的可以从头再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