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直男送给你》秋亦书

14、第二让叶陌涵略感头疼的人

　　虽然叶陌涵缺心眼地让余晚闻了闻味道，但最终还是带她吃了一顿不错的烧烤，回去时她手里还多了杯奶茶，即便是她死乞白赖要来的，但不用自己花钱的滋味就是不错。

　　叶陌涵也是这样想的。

　　反正余晚忘得快，一时半会儿也不一定记起来那钱其实还是从她那儿扣的。等她想起来时，他溜到天边去了也说不定。

　　用了一下午脑子，回来时只觉得满身疲惫，让余晚自己走回去后，他如往常一般回到家门口，掏出钥匙开门时，不经意间注意到脚下分外端正的垫子，不由得一愣，身板慢慢挺直了。

　　果不其然，门还未被他拧开，就见一个中年男子出现在门后，他身板微弯，满脸写着疲惫不堪。

　　“爸，”叶陌涵有些惊讶，“你，你怎么突然回来了？”

　　叶宇东还未开口，就听到一道苍老的声音传来：“小东，是不是涵涵回来了啊？快去看一看，他去晚晚家做作业了，这个点应该也快了。”

　　叶陌涵喊了一声：“奶奶，我回来了。”

　　厨房里传来几声招呼后就没了下文，客厅里只剩下父子俩相对无言。

　　“……回来了，坐会儿吧。”叶宇东嘴巴张了张，说道。

　　叶陌涵把书包放下，往前走了一步，也说道：“爸，你也一块儿去坐坐吧。”

　　“好。”

　　俩人坐在沙发上，叶陌涵给他倒了杯水，问道：“怎么今天突然回来了？奶奶也没跟我说一声。”

　　叶宇东喝了口水，答道：“有些东西落家里了，你妈原想着回来取，我就没让她回，自己回来了。其实也待不了多少天，提前告诉你们了免得又准备的麻烦，你奶奶做饭也挺累的。”

　　叶陌涵点点头，忽而注意到沙发边的东西，问道：“那是给余叔叔的吗？他最近不在家，应该是出差去了。”

　　叶宇东叹口气：“这样啊……到时候我直接给你袁阿姨吧，是一些同事送的补品，想着给他们补补身体，四处奔波也挺累的。”

　　“嗯。”叶陌涵应了一声，没再说话。

　　叶宇东又喝了几口水，手下意识摩挲着塑料杯，状若无意看了他几眼，问道：“最近的学习怎么样？难吗？我记得高中数学有点麻烦，不过对你来说应该不是问题。”

　　“还行，理科也不是很难。”

　　他说完这句话后，俩人之前又陷入了一种诡异的沉默之中。

　　没话说也是正常的，平常他们也没什么话说，都说越大越生疏，这一点在这父子俩身上体现得尤为明显。叶陌涵刚懂事不久，父母就去临市忙生意去了，那时候本市发展不太好，各方面都有着不少限制，即便心里再放心不下，还是一去就去了好些年。

　　刚开始太忙，经常不能回家，叶陌涵也懂事，从来不向叶奶奶打听这些，只是每次看天气预报的时候都会留神一下那个城市的天气，再对来来说一遍，好让她打电话嘱咐他们添衣。

　　他之前有个小本本，里面有他自己画的简化版日历，一页上面画着一个月。他会把爸爸妈妈走的日子勾出来，再把他们回来的日子圈出来，其余时候都叉掉，好像所有时间里只有这几个日子是最重要的一样。

　　而每次他们回来，他都会撕掉划满叉的日子，有时一撕就是五六张七八张，撕掉之后就仿佛他们刚走没多久就回来了。

　　本子渐渐变薄，直到最后一页展示在眼前，那三十天寻常得不能再寻常，他做完作业都会搬个小凳子去阳台上晒太阳，余晚有时在旁边陪着他，与其说是陪着，不如说是拿他脑袋学扎辫子。

　　可第三十天的傍晚，他却突然恼怒地拆掉头上的皮筋，把余晚气走了。那些皮筋扎得有点紧，紧到让他眼泪蹦了出来，他拆到一半就没再动了，最后他望着一直被他放在阳台的小本子，看了许久许久，最后把它轻轻放进了垃圾袋。

　　似乎是从那时起，他就再也记不清他们离开的日子了，也不再记得回来的日子。

　　察觉到叶陌涵眼神有些不对劲，叶宇东拍拍他的肩，想了又想，最后只是说道：“先去休息会儿吧，一会儿叫你吃饭。”

　　叶陌涵摇头，尽量让自己拒绝得不要那么生硬：“我刚在外面吃过了。”

　　叶宇东皱眉，语气里带了些责怪：“以后还是少在外面吃吧，奶奶年纪大了，做一餐饭不容易。最近天气热了，外面的也不怎么卫生，免得吃坏肚子了。”

　　叶陌涵点头，回道：“知道了，以后会注意的。”他站起身，在回房前问道：“我妈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她说国庆回来看你，问你有什么想要的。”

　　叶陌涵想了想，摇摇头：“不用她特意买了，回来就行了，我先睡了。”

　　他关上门，留下叶宇东一人在客厅，手里握着半杯冷掉的水。

　　叶陌涵其实没那么困，只是给了自己一个理由而已，避免继续将这个对话进行下去的理由。他叹口气，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只要他跟叶宇东两人相处，气氛必定越来越怪异，最后除了尴尬外什么也不剩，温情啊融洽啊，那些都是与他们父子俩无关的。

　　不过叶宇东也不会过度在意，他向来察觉不到这些，虽然他说话会略加思索，但那只是他平时的习惯方式而已，在自己这个儿子面前，他依旧不会出于什么考虑而斟酌自己的话语。

　　叶陌涵在床上躺了会儿，颓然望着天花板，把大脑放空。躺了没多久，便觉得有些浪费时间，又跑去书柜底下翻出小时候总爱玩的乐高，把图纸扔到一边，按着自己的想法拼接起来。

　　最开始的乐高都是姜颜买回来给他消磨时间的，他对很多玩具都不太感兴趣，小时候还能拿小汽车跟小恐龙哄一哄，再长大些就想要真的坦克跟怪兽了。

　　姜妍试了好几次才发现他对动手能力强的比较感兴趣，就开始给他买拼图之类的，所以他从过去到现在对于沉迷于过家家的余晚是很不能理解的。

　　这套乐高是他最喜欢的那一套，是个偏大的坦克。其他的都被收好了，只有这套拆了装，装了拆，没事做的时候喜欢摆弄两下子。拼了那么多次，竟然也没有少一个零件，换作余某人，能剩盒子就很不错了。

　　他拼了没多久，敲门声就传了过来：“涵涵，该吃饭了。”

　　“奶奶我吃过了，”叶陌涵高声应道，“你们吃吧，不用管我了。”

　　叶奶奶顿了顿，才又说道：“涵涵，你爸爸好不容易回来一次，出来吃几口菜也行，今天有你最爱的红烧肉。”

　　叶陌涵这才把东西收好：“好，我一会儿出来，不用等我了。”

　　这一餐吃得有些热闹，叶奶奶一直在找话题，一会儿问问叶陌涵成绩，一会儿又问问叶宇东生意，生怕漏下哪一个人。叶陌涵好了些，慢慢地也主动问一些生意上的事，叶宇东这时才来了精神，对他们说起自己遇到的一些事情，叶陌涵也听得上劲，这才多少有了点家的感觉。

　　不过这种感觉并未维持多久，第二天一大早叶余东就出门了，甚至都没来得及吃早餐。叶陌涵起来得不算晚，还没彻底清醒，就听到奶奶说他已经离开了的消息。

　　叶陌涵也没有过多的表情，洗漱完后吃着奶奶煮的面条，跟她说说笑笑。他之前不太喜欢吃面条，叶奶奶不太愿意他老在外面吃，就起早换着花样给他做早餐，有时蒸包子，有时下饺子，叶陌涵觉得心里有些难受，但她做得乐此不疲，也没多加阻止。

　　但有一次闹钟吵晚了，等她起来时，叶陌涵将要出门，她急急想做些什么，最终煮了一碗面，那碗面叶陌涵没吃几口就准备上学，在离去时看到叶奶奶自责的表情，又回来把那碗面吃完，只留了些汤。

　　叶奶奶是知道他不爱吃面条的，也很少给他做，整个上午都有些闷闷不乐。叶陌涵回来吃饭发现了，竭力夸赞她做的面条味道很好，她之后就常给他做了。也许是一种不太喜欢吃的东西吃多了，就慢慢熟悉它的味道了，也渐渐不再那么反感，时间一长，也许真的会多了些与喜爱相关的感情。

　　咚咚咚——

　　叶陌涵扶碗的手一停，叶奶奶在阳台喊道：“涵涵啊，是不是晚晚来了？”

　　“我去看看。”

　　他把门打开，恰好撞上余晚鬼鬼祟祟的身影，一大清早的，她能起这么早实属不易。

　　“干嘛呢你？想撬我家门啊？”他斜靠在门框边问，状似无意堵住她前进的路。

　　余晚不屑地哼了一声：“你家门多金贵啊，我要真撬了，指不定又要讹我一大笔钱呢，再说了，我要想进你家门，不就是动动嘴皮同叶奶奶聊聊天就搞定的事儿吗，用得着这么麻烦？”

　　叶陌涵否定道：“你就净灌迷魂汤吧，我奶奶也是奇怪，明明耳朵不太好，一听到敲门声就问是不是你来了，没想到还真猜对了。”

　　“哈哈哈哈，那可真是神了，说不定我跟叶奶奶心意相通呢。”余晚笑，颊边的梨涡明显不少，让刚睡醒的她多了丝温柔的感觉。

　　叶陌涵一副大爷的样子问道：“说吧，干嘛来了。”

　　余晚原想进去，去被他拦在门口，只得把头往里伸：“我来叫叶奶奶去我家过早，我妈今天做了一大锅炒粉，可好吃了，不然我也不会这么早醒。”

　　“已经吃过了。”

　　余晚挥挥手：“去去去，又没让你去，我问叶奶奶呢，你跟着瞎掺和什么。”

　　叶陌涵不乐意了：“我怎么就不能去了？这肯定不是阿姨的原话，你看你，这么大了，传个话都不会。”

　　余晚抬眼看他：“你不是吃过了吗？别以为我没看到桌上那碗面，一看就知道是你吃的，饭量大得跟猪一样。”

　　叶陌涵收回脚，回去换鞋子：“那正好啊，我又饿了，走走走，叫上奶奶一起蹭饭去。”

　　余晚在一旁啧啧摇头：“养一头猪的代价也太大了……”

　　“之前不是狗吗？怎么现在又成猪了？你脑子怕不是三天两头就夹一次。”叶陌涵笑道。

　　余晚瞪他一眼，朝往客厅走的叶奶奶招手，亲昵地挽着她的胳膊，哄去自家吃早点去了。叶陌涵跟在她们身后，嘴角始终带着一抹浅笑，却在余晚回头的时候添上几分吊儿郎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