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见放》杜衍

4、番外

　　从公司门口到会议室的一路上经纪人Bob就一直在他身边喋喋不休：“是从荷兰来的，据说还拿了国际法的硕士，好象是挺厉害的一个女人。”

　　“女人？”他略略停住，终于对一脸八卦的Bob开口，语调微微上翘，声音动人。

　　“——啊？”Bob被他突如其来的停顿大乱的手脚，呆了一会才点点头，“是女人，还带了她自己的team过来呢。诶，我看这次改组是不假咯。不过陆，你现在是公司的顶梁柱，又是股东之一，一定安全的啦！”

　　一路唾沫横飞，却完全没注意到前面走得飞快的男人压根就没在听。

　　“砰——”陆毫不客气地推开会议室的门，发现桌子两侧早已坐满了人。一边是公司的高层，那么另一边，自然是那个职业经理人和她的team了。

　　他挑了挑眉，摘下墨镜。不以为然地坐下。

　　“现在人都齐了，那我们先请总经理讲几句。”

　　完全无视总经理的长篇大论，陆毫不避讳的仔细打量着对面的5个人。坐在最靠门的是一个娇小可爱的女孩，手指飞快地在键盘上飞舞；然后是一个略显古板的女人，一身黑色仿佛是修道院里的修女，可眼睛下那双锐利的眼睛却不容小觑；接着是两位男士，典型的华尔街精英；最后．．．是一个干练却明显冷淡的女子，修长白净的手指不断翻动着手中的资料，不时与身边的人轻声交谈。

　　她应该就是头儿了吧。

　　嘴角弯起可以的嘲讽笑容，手指有节奏的敲打桌面，却不知下一秒，那个冷漠的女子飞快地抬头，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是洞悉一切的了然以及．．．嘲讽？只一瞬，她就转开头去，仿佛刚才只不过的不经意的一瞥罢了。

　　然而，他却被深深的震慑住了，她很漂亮，可最吸引人的，就是她那双眼睛，清冷疏离，高贵傲慢。

　　他怔怔地盯着她，却见她站起来，微微颌首，神情倨傲：

　　“各位，我姓肖，大家可以和我的同事一样叫我ZOE。在未来的3个月里，希望与各位工作愉快。”

　　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落下，陆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坐下。

　　工作愉快？短短一段话，干净利落地划下界限——除了工作，其他什么关联都没有。
　　他垂下眼帘，盖住复杂不明的眼神。

　　接下来几天，他推掉了所有能推的通告，尽可能地留在公司，只为心中那莫名的叫嚣，想要跨过她轻易划出的界限，想要窥探她试图掩藏的一切。

　　似乎被自己的想法逗乐了，陆斜靠在墙上轻声笑了出来。

　　对面办公室里，ZOE带着她的team正对公司的财务进行清算。

　　“不行！我们必须请专业的会计公司来清算，我需要一份精确的报告。”她利落地撩起垂下的头发，口气不容反驳，“Amber，你来负责这个，跟会计公司和那些董事好好沟通，不要出现不必要的麻烦。”

　　坐在对面的那个古板的女人轻点头，合起文件夹快步走了出去。

　　“另外，SiSi，我需要知道所有部门的基本情况。”

　　“OK！明天给你。”轻快明亮的嗓音响起，外加自信笑容一枚。

　　“好，Jack和Tony就继续现在的工作。”

　　她坐下来喝了口咖啡，轻吁了口气，预期又陡然温和起来：“辛苦你们了，今天就先到这里，都回去休息吧。”俯身捏了捏SiSi的脸蛋，几乎是有些打趣的，笑容渐渐在脸上绽开来：“快去睡个觉吧，都快成一个小国宝了。”

　　玻璃外的陆因这少见的笑容而乱了呼吸。仿佛一瞬间，因她的笑容而满室春光，无限温暖。

　　待她最后一个从办公室里出来，陆快步上前，露出绅士温和的笑容，礼貌开口：

　　“肖小姐，有时间一起喝杯咖啡吗？我想了解一下公司的事。”

　　语气温柔，理由又是如此充分，他以为她断不会拒绝，哪知她只是淡淡瞥了他一眼，眼神一如初见面是的冷淡。毫不犹豫，她开口：

　　“抱歉，我有约了。这是我助手的电话，有问题你可以向她咨询。“随即从包里取出一张名片，眼眸平静无澜。

　　嘴上虽然说着抱歉，但语气却是如此理所当然有冷漠疏离，连一向自信的他也没反应过来，只是怔怔地看着她淡着一张脸，不紧不慢地离开。

　　陆精致的脸上慢慢浮现出一丝好玩，快步追上去。

　　刚跨出公司大门，只见她似乎是匆忙地跨入一辆迈巴赫，车门关上的瞬间，乌黑的车内却冷冷地射出一道锐利的目光，仿佛早已知晓他的所作所为。陆的头皮不禁一麻。

　　平稳行驶的车内，ZOE静静地伏在一个男人的怀里，嘴角隐约浮着笑。

　　“Surprise，恩？”胸膛微微震动，男人溢出低低的笑声，声音清雅。

　　ZOE抬起头，眼睛闪闪的笑着，双手从男人的腰间抽出，转而攀上男人的肩，一反平日的淡漠，透着一些羞窘：“不许笑！”

　　几分钟前，打开车门的刹那，看见那个原本应该在鹿特丹的男人现在却坐在车内，静静地微笑着，她竟忍不住小小地尖叫了一下，飞快地扑进他早已准备好的怀里，心里冒出巨大的喜悦。

　　想到刚刚自己冲动的表现，ZOE的脸上又浮上一层薄薄的红晕。她继续埋回她的怀里，声音变的闷闷的：

　　“提前了好几天，事情真的解决了？”其实是更想问他累不累。

　　虽然很高心他能够提前回来，但把一个星期的工作缩短到4天，不免让人有些担心。

　　抱着她的手臂紧了紧，他忽然感到，熬夜工作的疲累全在见到她的时刻消散得无影无踪。待她扑进怀里的刹那，心里不禁呢喃，心满意足了。当初那样辛苦才走到一起，如今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得环抱住她，心满意足了。

　　他低低地恩了一声，低头亲吻怀里人的眼睑。

　　陆已经连续在她身边晃了近一个月了，可这一个月来，无论他以什么借口接近她，她总是淡淡地找出更好的理由来拒绝他。没有不耐烦，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在意过他。

　　一想到她永远冷漠的脸，正在开车的陆不禁挫败地低咒了一声。

　　红灯。他百无聊赖地支着头，却意外地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正坐在街边一家咖啡店。陆的嘴角慢慢弯起一个大大的弧度。

　　“先生，请问喝什么？”

　　“和那位小姐一样。”陆故意选了一个最靠近ZOE的位子，指了指她。

　　“对不起，先生，那位小姐的咖啡不出售。”服务生脸上出现歉然的笑容。
　　他忍不住扬了扬眉，不卖？呵。

　　“蓝山，谢谢。”

　　陆闲散地喝着咖啡，时不时瞥向旁边的ZOE。

　　今天是星期天，难得可以抛开工作，她便兴高采烈的跑到这家咖啡店，软磨硬泡地想要喝一杯店主亲手泡的咖啡。

　　喝一口醇香的咖啡，ZOE习惯性地缩进软软的沙发里，微微眯起眼，享受温暖的阳光，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早已有一个人看了她许久。

　　陆惊喜地注意到她今天并没有穿一贯的套装，反而穿了一件碎花连衣裙，外边套着明黄色的针织衫，偏褐的头发柔软地垂在肩上，衬得细致的皮肤更加白皙。

　　这才是她真实的摸样？

　　陆越发觉得她浑身是迷。

　　只知道她姓肖，英文名是ZOE，其他竟一概不知。她把自己保护得是如此之好，抑或是．．．．．．有人将她保护得滴水不漏．．．．．．

　　他盯着那个似乎已经睡着的女人良久，轻叹一声，放下杯子，准备离开，却恰好瞥见窗边正停下昨晚那辆迈巴赫，原本已经迈出的脚又重新收了回来。

　　车门从里面被打开，下来的是一个面容淡漠的男子，他穿者正式的西装，仿佛是刚从一场正式的会议中脱身，但步子却是不紧不慢。似乎是感应到他的实现，那男子微微偏过头，幽深难测的眼神淡淡从他身上滑过，陆却是背脊一凛——是那晚从车里射出来的那道目光，洞悉一切却又冷然无比。

　　他推开店门，朝吧台里的老板微微颌首，一举一动带着天生的贵气。在经过陆身边时，却再也不看他一眼。他静静走向蜷缩沙发里的女子，眼神慢慢温柔。弯下腰，伸手将她抱了满怀。

　　ZOE被突如其来的震动惊醒，迷糊地睁眼，只见着男子温柔宠溺的双眸，她安下心来，在他怀里调整了姿势，双手环住他的腰，甜糯地呢喃：“肖。”

　　肖只是轻轻笑了笑：“睡吧。”带笑的嗓音里揉杂着宠溺。

　　旁边静坐的陆却似受了打击般一动不动，呵，她哪里是真的姓肖！不过是不想无关的人知道她的名字罢了。

　　陆在心里重重叹息，原来对于自己爱的人，她可以释放所有的温柔和信任，而对于那些无关的人，她也可以足够冷漠，甚至连姓氏都不愿透露分毫。

　　看着沐浴在阳光中的两人，仿佛隔出了一个时间，只属于他么吧，外人如何进的去那片亲密天地？

　　肖静静地看着熟睡的ZOE，脸庞安静柔和，又让他想起了第一次见到她的样子，他不禁低头，削薄的唇轻轻贴在粉嫩的唇上，只一瞬，便离开，但心中已觉得无限满足。

　　旁边的男人正准备离开，肖偏过头去，眼神又恢复了惯常的冷淡。这个长相精致的男人喜欢ZOE。他漠然地看着陆略显落寞地离开，嘴角勾起冷冷的笑，那天接ZOE的时候就察觉到了，那样渴望的眼神，错不了。但她只能是自己的，自己拼尽全力才能像今天这样真实的抱着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

　　手臂不自觉地紧了紧，怀中的人似不舒服地嘤咛一下，他收回心神，腾出一只手抚摩她洁净的脸庞，语气轻柔：

　　“衍衍，醒一醒，回家再睡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