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鬼野记》长娇

3、雾中花楼

　　徐玉尧心里对徐亚姑的成见不是一般的深，所以徐亚姑走时，他并没有出来相送。
　　反倒是隔壁家的连香偷偷来送，给了徐亚姑两个烧饼作为干粮。她也不敢让人看见，免得被非议，直把烧饼往徐亚姑怀里一塞，便急忙走了。没有留下只言片语。
　　但徐亚姑心里是认这份情的。
　　离开徐家村以后，徐亚姑和齐明晴便往玉樨山行去。
　　玉樨山也是在通州界内，一路往北，行了两个日夜。齐明晴发现徐亚姑果然把她自己照顾得很好，而且她不但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还能反过来把他也照顾得很好。
　　这天傍晚，齐明晴吃着徐亚姑从旁边小溪里打来的鱼如是想到。
　　这条小溪是徐亚姑在林子里找到的，林子不大，想来没什么野兽，两人便准备在这里露宿了。
　　夜里更深露重，徐亚姑一面拨弄着火堆，把火烧得旺旺的，一面与齐明晴聊到：“仙师，厉鬼是怎么来的呢？”
　　“人死为鬼。若生前没作过恶事，自会被接引入轮回道中，重新轮回。若作了恶，则会被拘进地狱里，经受酷刑的打熬，直到罪孽洗清，方能再次进入轮回。像这种本该进入地狱洗刷罪孽的鬼，执念不消，身缠煞气，就是厉鬼了。厉鬼若转世轮回，也只能沦落畜生道，是没办法转世为人的。而畜生要想变回人除非有大功德，可惜畜生神志懵懂，要想有大功德，比登天还难。”
　　徐亚姑又问道：“那厉鬼吃别人的灵魂又是怎么回事？”
　　这回齐明晴没有回答，他坐直了身子，在篝火的映照下有明明灭灭的光影打在他脸上，叫徐亚姑看不清他此时的表情。
　　不知不觉中，林子里已经起雾了，雾气慢慢向两人围拢过来，在雾气当中，忽然有一道歌声传来，那歌声凄清哀婉，如泣如诉。
　　此时饶是徐亚姑也知道了，这个地方不对劲。她身上忍不住泛起了鸡皮疙瘩，不就前被厉鬼附身的记忆还历历在目。
　　徐亚姑不敢妄动，看向齐明晴。却见齐明晴神色恍惚，一副被歌声所迷的样子，慢慢站了起来……
　　徐亚姑忙过去拉了拉他，喊道：“仙师？仙师！”
　　可齐明晴完全不为所动，反而开始顺着歌声往雾浓处走。拉都拉不住，叫徐亚姑一时急得直冒冷汗。
　　这时从齐明晴的袖子里滑出一道符纸来，徐亚姑一愣，再抬头去看齐明晴，只见他眼神清明的瞥着自己，哪里还有半分神思不属的模样？
　　徐亚姑方反应过来，这是齐明晴的诱敌之计！徐亚姑不动声色的收起符纸，也装作一副被歌声所迷的模样，跟着齐明晴往雾深处走去。
　　行不多时，只见迷雾当中，一座雕花木楼渐渐显现身影，而那道凄清哀婉的歌声也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几个穿着透纱彩裙的美貌女人娇笑着迎了上来。
　　“客官，怎么才来呀！奴家可想死你了！”
　　“来呀，客官，到这儿来……”
　　“奴家念着你呢。”
　　女人们簇拥着齐明晴，为首的一个凤眼朱唇，嘴角下有颗小痣的更是把一对雪白□□紧挨着他，一副恨不得与他当场翻云覆雨的模样。
　　徐亚姑冷眼看着这一幕，默默地跟在齐明晴后面，而就在她跟随齐明晴踏进花楼的那一瞬，一股阴寒的气息突然爬上她后背，直叫她毛骨悚然。这时又过来一个青楼打扮的女子，妖妖娆娆的道：“新来的，钟妈妈要见你，快来吧。”说着便自顾自在前面领路。
　　徐亚姑哪里肯去？忙说：“我家公子在这儿，要见就过来这里见吧！”
　　那女子摇着扇子，挑了挑细长的柳眉，“你家公子同我姐妹玩去了，你过来就是。”
　　那边齐明晴已经被那几个女人簇拥着往楼上走了。
　　徐亚姑心里一急，便想绕过面前的女人跟上齐明晴。那女子摇着扇子，倒也不拦，抱臂道：“二楼可不是你现在能去的地方。”说着便掩唇娇笑几声。
　　徐亚姑眼见着齐明晴迈上楼梯了，哪管女人说什么，赶紧向他跑去。可等她踏上楼梯时，却看不见齐明晴的人了，楼梯间仅有几根昏沉的蜡烛照着，明明刚刚只有几阶台阶的，现在一看，竟望不到这楼梯的尽头。
　　与此同时一股极其危险的感觉从徐亚姑的尾椎骨直冲上天灵盖，徐亚姑一下绷紧了心弦，回头看见身后那女人幸灾乐祸的表情，不敢再往上迈出一步。
　　于是便又折返回来。
　　“钟妈妈为什么要见我？”她心里默默思索着，不知道这个“钟妈妈”是谁，这些女人又是怎么回事，还有这座雕花木楼，处处都透着诡异……
　　“新来的都得要去见过钟妈妈，才能接客。”
　　“接……接客？”徐亚姑险些闪着舌头，“谁说我要接客了？！”又惊又气。
　　面前那美艳女人却嗤笑一声，道：“来了我们百花楼，可就由不得你了。”
　　话音一落，但见徐亚姑两边的地板上忽然水波一荡，竟有两个青面獠牙的怪物从中爬了出来。
　　“龟公，抓住她！”那女人还在一边发号施令。
　　徐亚姑连忙大退一步，一手攥紧了齐明晴给的那张符纸，一手下意识搭在了腰间的镰刀上。
　　那两个所谓“龟公”浑身都散发着一股腐臭的味道，让人闻之欲呕，一左一右慢慢向徐亚姑逼来。
　　徐亚姑将符纸拍在胸口上，“滚开，怪物！”抄起镰刀就要砍。
　　不想手上却一下被什么东西给抓住了，徐亚姑心头一跳，抬头看去，只见一只青黑色的手抓在了她的手腕上。原来不知什么时候她身后也出现了一个龟公，此时正紧贴着她的后背。
　　而面前的两个龟公也紧跟着扑上来，将徐亚姑治住，让她动弹不得。
　　“呵呵呵，早听我的话多好？大家都是姐妹，我还会害你不成？”那女人掩唇娇笑，目光移到徐亚姑胸口的符纸上，“咦”了一声，“这是什么？”
　　说着便要伸手去揭。
　　徐亚姑见这女人来揭符，心中也隐隐期待，想着以齐明晴之能，这符纸定能护她周全！
　　那一双素白的手，修剪得圆润流畅的指甲，就这样轻轻的搭在了符纸上，然后揭了开来。
　　竟什么也没有发生。
　　徐亚姑都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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