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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chapter14 过去,亲情,梦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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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中的时候,已经是午夜了……
梓宸想着不能吵到家人,于是摸着黑在玄关处换鞋,半天才找到自己的拖鞋,穿上,摸索着便往客厅走。
脚猝不及防地撞到某一个不明物体,身子不受控制地倾斜……
“啪!”
毫无预兆的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梓宸有些惊讶的抬头,黑暗中红色的重瞳略显妖媚:“哥哥,你怎么在客厅?”
精市温柔地扶着她,又抬起左手,打开灯:“怎么一点也不小心!摔倒了怎么办?!”
梓宸笑了笑,去茶间泡咖啡,总不能实话实说,自己根本不记得自家房子的布局摆设吧?!
精市倒了一杯水轻声问:“为什么没有打电话告诉我,你不回家吃饭。”
梓宸的手微微一颤,她放下咖啡壶,看着哥哥:“你为什么不跟我打电话。”
精市喝了一口水,才道:“你在忙。”所以不想打扰你,但是很担心你。
梓宸拿出手机,递给精市:“把家里的电话存上去吧。”
精市有些诧异地看着她,他的目光微凉,她竟然不知道家里的电话号码。
她究竟是一个怎样的孩子?从四岁毅然跟着帝雅离开家,出国,到五岁第一次因为哥哥的生日才往家里邮寄了生日礼物,当收到生日礼物时,家里人都很感动,因为她还记得自己有个家在日本,她还知道她的亲人在日本。
七岁时,她终于回国,当精市放学回家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坐在家中,父母激动地和她说话,并且对上女孩独特的红色重瞳时,精市才明白那个比自己小两岁的妹妹回来了。他们一个站在玄关处,一个站在客厅。一个笑若惊鸿,一个淡漠地微笑。一个温柔地说:“小宸,你好,我是你的哥哥幸村精市。”一个冷漠地点头:“我知道,你是哥哥。”连晚饭也没有吃过,她便匆匆离开了。
从那以后,她频繁寄东西给精市,全部都是照片,从她四岁出国后的照片,仿佛是每一天都有的一张照片。她的成长足迹,她用这种定格的方式告诉精市他们她的生活。她的照片中有时会有一个红色眼眸的男孩,有时会有帝雅和她同那个红眸男孩吃饭,说话,喝茶的样子。有时会出现一大群的人,那些人,将她围在中间,众星拱月。有时是她一个人,冷漠地看着远方,手中拿着一本久久没有翻动的查涅斯·克里曼和科文·奥斯布鲁恩的《心脏病》。
她的每一张照片中,每一个出现在她身边的陌生人和她的笑容,都残酷的告诉着幸村家的人,他们之间的距离,已不再是一个大洋彼岸那么远了……
她十一岁,成立轩景,在医学界名声大噪,成为医学界公认的天才少女。成为在国内唯一能和南宣齐名的北宸。
她十二岁,离成立轩景仅过一年,可是她在这一年里只做了两场手术,还是和雪为粲一起。她却跑遍了整个非洲,照片中的少女在阳光下微笑,火辣地光束却意外地将她的肤色衬得如雪般晶莹。也是在那个时候,精市才发现,那样热烈的光芒下,她红色的重瞳却一如当年他第一次看见她从沉睡中苏醒的那样,高贵凛然,带着上位者的尊贵,没有一丝情绪的波澜。他才恍然大悟,找出所有她的照片,才发现,只有在旁人面前她才会微笑,她的眼中才有浅淡的笑意,而她一个人的时候,却只默默的看着远方出神……不经意的发现,让精市知道,原来她是一个喜欢出神的女孩。
她十三岁时,在欧洲各国实习,去过很多美丽的地方,他也有幸参与进她的生活,每次长假,她都会要他出国去陪她,可是她却不知道,第一次为了能出国,每天晚上为了英语六级考试熬夜到凌晨的他有多么疲惫,一切都只是为了能在国外见到她……
终于,他走入英国国际机场,在阳光下将她拥入怀中,感受她身上的消毒水气味时,他的内心很平静,很充实。她带着他去了很多地方,她的公寓,她的实习医院,她的公司,她的甜品店,她的琴房……
他也了解到,他的妹妹学识有多渊博,很难想象,学识渊博这种词汇用在一个十三岁的女孩身上,她不仅在医学方面有无人可及的造诣,就连经济学,商务管理学财经学……这些看起来普通的十三岁孩子根本不会涉及的学科,她都能拿到博士学位……很喜欢吃甜食,身材却一直没什么变化;喜欢捉弄别人,却不会太过火;和人吵架时嘴巴很毒舌,却点到即止;性子很淡漠,却深受轩景众人的喜爱;去过很多地方,却从未在离开时有任何的留恋;会很多国家的本土语言,字迹非常漂亮;会写中国毛笔字,特意学过颜真卿的书法,但却在途中转而去学怀素的狂草;对素描,油彩,中国画之类的艺术画法很感兴趣,但从来没有自己拿笔画过,不喜欢小动物,也不喜欢宠物,却奇怪地养着一只银白色的玄狐……
分别不到一年,她却突然寄信给精市,说自己要回国定居……
再次见到她,她的气质和以往大不相同,精市自己却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同。她回家了。虽是定居但在家里的时间很少,常常彻夜不归,父母每天担心,却因为梓宸太过自主完全不知道怎么和她交流,于是变着法儿的让精市劝劝她注意身体,可精市也不知道该怎么劝这个令人心疼的妹妹,她每天不知道在忙什么,医院的工作明明没有那么多,因为她有洁癖,所以回国到现在根本不接手术,她每天都在看书,有时会那些稀奇古怪的药逼着身为哥哥的精市喝,美其名曰养生……回国到现在和父母说过的话,加起来不超过五千字。冷漠到让外人根本不敢相信,梓宸和他们是一家人。最难堪的一次是,梓宸刚刚从外面回来,恰巧母亲远房表亲的儿子因为刚刚结婚而来送请帖见到梓宸,将要结婚的女人便温柔地说:“你们家来客人了,那我们就不打扰了。”
母亲的脸当时就冷了下来,梓宸正好走到客厅听到这句话,她冷漠地看了那个女人一眼,转而对精市说:“哦,我刚回来不方便送你们。哥,你替我送客。”
梓宸嫌恶地瞥了一眼那个女人花容失色的脸,拿着手中的一叠资料上楼。
母亲冷冷地看着那对未婚夫妻道:“她是我的女儿,不是你们口中的‘客人’。精市,送客!”
可是,不管父母对梓宸怎样的宠爱,她依旧是那样的冷漠,原以为是她性格使然,但现在,精市发现自己的想法错了,她完全没有将这个家放在心中!身为家中的一份子,她居然会连家里的电话号码是多少都记不住。
梓宸见精市没有说话,喝了一口咖啡问:“哥,你怎么了?”
精市嘲讽地笑:“爸爸和妈妈今晚在外公家住。”
外公?梓宸有些疑惑,精市又笑了:“不过,你这么忙,应该还不知道自己有外公吧?”
梓宸这才反应过来,她无法相信:“哥,你在生气?你为什么生气?”
即使是生气,在橘色的灯光下,精市脸部的线条却依旧柔和:“你居然问我为什么生气?你有身为子女的自觉吗?到现在你连家里的电话号都不知道,你甚至不知道自己有外公?”
想起,父母因为怕梓宸突然想给家里打电话却发现家里电话打不通,手机也接通不了而在这十年中从来都没有换过电话,还会经常担心手机不见。想起这十年,父母在每个梓宸生日时,都会做一桌丰盛的佳肴等着梓宸回家,可她却从来没有在父母生日时特意回家,或往家中寄过东西,连一个问候的电话也没有。每次精市生日时,收到从大洋彼岸寄来的梓宸精心挑选的送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时,都是精市最开心却也是最难过的时刻,父母会很高兴地替精市庆生,却会在不经意的时候喃喃一句:“为什么小宸从来没有想过我们生日?”然后会自我安慰地说一句:“可能是太忙了吧,好在她还记得自己哥哥的生日。”想起这些,精市就很心疼,他爱梓宸,爱父母,所以他希望的不只是家庭和睦,他更希望的是,梓宸能有更多的时间像关心他一样,去关心爸爸妈妈。
梓宸放下咖啡杯,看着精市:“你在怨我?”
精市也看着她:“没有怨你,你可知道你两岁时第一次睁开眼看这个世界之前的日子,爸妈是怎样过的吗?”
“我并不觉得我有做错什么让你生气的事情。”
“小宸!这是你的家啊!你好好看看,这个家你认得吗?它的每一个布局你有仔细看过吗?!”
梓宸没有说话,精市看了她一眼,接着道:“你还是个孩子,爸妈没有寄希望于你可以早日赚钱,你每天到底在忙些什么呢?!你失踪五天,你知道母亲是怎样的着急吗?她足足五天没有睡过安慰觉,你知道父亲是怎样的忧心吗?他在上班时,因为想你晕倒在办公室!奶奶因为你,差点因心脏病复发而猝死!”
“可是你呢,被一个陌生的男孩抱着出现在我们眼前,你没有任何解释,你不告诉我们你发生了什么,你也不说你去了哪里!你可知道我们有多么担心吗?!”
梓宸依旧没有说话,她的背脊微微发凉,精市放下杯子,把梓宸泡好的咖啡全倒掉,重新泡了一杯牛奶,放在她的手边,说:“晚上别喝咖啡,喝点牛奶去睡吧。”他准备离开,没有告诉梓宸,自己为了等她到现在还没有吃饭的事实。
被她从后面环住了纤细的腰,精市有些失神,然后听到她的声音:“我不知道,要怎样和家人相处,没有人教过我。我也不明白,要怎样回应你们对我的爱。”
精市叹了一口气,转身抱着她:“小宸,你可以感觉得到吗?哥哥对你的爱?”
温暖的气息,紧紧地包围着梓宸。
一个冷寂的声音响起——
——在你享受幸福的时候,你知道,她正在被病魔折磨吗?
——你凭什么在这个世界过的这么安稳?你以为不姓“轩辕”就可以摆脱命运的掌控吗?
——你可知道,她为了救你们这些刻意遗忘她的“朋友”被折磨成什么样子了吗?
——你可知道,你们害死了她!!!
——轩辕梓宸,我绝对不会原谅你们圣影的人,因为你们,我失去了我最爱的女子……
……
那个凌厉的声音一遍遍在梓宸耳边回荡,梓宸的心猛然一紧。
精市看着那个将自己推开的少女,她跌坐在地上,大口喘气,眼中的死寂让人绝望……
他想走过去抱着她,但他听到了她的声音。
那样的细微,就如一个叹息一般:
“小奈,对不起……”
“对不起……”
他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尔后心疼地将她抱在怀中。
梓宸沐浴过后,坐在书桌边看书。
V现身出现,她递给梓宸一个手帕,上面的一滩略微发黑的血出现在梓宸的眼中。
“我如此谨慎,却还是来不及了吗?”
“主上,这不是您的错。”V轻声安慰梓宸。
梓宸握紧了手帕:“这是刚刚从他房间拿出来的?”
V点头:“按着主上的吩咐,守在精市少爷的房间外面,听见里面又咳嗽了,属下便隐身进去看,就发现了精市少爷正在藏这个手帕。”
梓宸看着手帕上的血迹:“他是不想让我知道。”
V又问道:“主上准备怎么办?”
梓宸放下书,看着窗外:“全国大赛的地区预赛要开始了吧。”
V点头,梓宸又道:“明天让你哥哥来找我。”
V鞠躬道:“是。”
梓宸看了一眼放在桌上的手帕,又道:“看来,再怎么努力都是徒劳了。”
她话锋一转:“但是,绝对要让他参加全国大赛。”
——因为那是,他和他们共同的梦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