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妻》哀雅爱

7、第五章 洞房（下）

　　门被推开的一刹那，两人都齐齐的像门口望去，同时屏住了呼吸，看见来人，才都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
　　“容妈，你吓死人！”梅花首先开腔跌怪的道。
　　只见容妈急匆匆的进来，上气不接下气的道：“快……快，老爷要来了，盖……盖头。”
　　梅花领悟过来，急忙拿过盖头，帮冬儿盖上。
　　容妈调整了呼吸，对梅花叮嘱道：“你在这儿伺候，我不方便待在这儿。”说完便急急的离开。
　　冬儿听见容妈离开，便不解的隔着盖头问道：“梅花，容妈为什么不留下来，她有什么不方便的。”
　　冬儿只觉得好奇，这种嫁娶的事儿，不都是需要上了年纪的老妈子来帮衬，怎么到了杜府，留下的反倒是个只有13岁的梅花。
　　“哎呀，太太你怎么忘了，容妈她……她是个没了夫家的。”梅花提醒到。
　　梅花这么一说，冬儿也恍然大悟，对啊，容妈的丈夫，早年间便过世了，怪不得，今天的婚礼，容妈都没有在场面出现过，原来是这样。
　　正想着，门便被推开了，冬儿听见，进来了不少人。
　　“新郎掀盖头吧。”这是刚刚拜堂时，那个唱官儿的声音。
　　冬儿立刻紧张起来，她端正的坐在床沿，透过盖头的下摆看着那双脚，稳健的朝自己走过来。
　　冬儿看见一根棍子，撩起盖头，突然间眼前的布便落于床边。冬儿也不知做什么反应，只是应景般的抬起了头，正对上眼前男人炯炯的目光。
　　是个斯斯文文，一身书卷气的男子，不似平常商人的尖利气息，这个男人浑身散发着温柔，这便是自己的丈夫吗？
　　冬儿看得有些呆住，直到唱官儿再次开口道：“新郎新娘喝交杯酒。”冬儿才发现自己不该这么盯着别人看，哪怕这人是自己的丈夫。
　　这时早有人送了两杯酒过来，接过酒，勾住了丈夫的胳膊，冬儿仰头喝下了喜酒，有些辣。
　　“礼成，洞房。”唱官儿又敬业的道，尽管屋里满打满算也没几个人，但他的声音一直保持洪亮。
　　唱官儿话音刚落，便见全部的人施完礼，都相继退出了房间，梅花在床铺中放了一块白绸，也退了出去。
　　看着这阵仗，冬儿更加紧张，一动不敢动。
　　“你很怕我。”杜老爷也坐在了床边，捱着冬儿。
　　冬儿不敢同他对视便低着头，望着丈夫随意搭在膝盖上的手发呆，很白，似乎也很漂亮。
　　冬儿好像听见对方的问话，便本能的点点头，但又发觉好像不对，好像那问题是在她：“怕不怕”？可是冬儿不记得是怕什么，于是又补充道：“嗯，我不怕的老爷。”
　　“是嘛。”男人轻轻的笑了两声，很好听：“从今以后，你就是我的妻子，我是你的丈夫，叫我书群，我叫杜书群。”
　　冬儿听了书群的话，不禁抬头望着——自己的丈夫。
　　“你终于敢看我了，看来是真的不怕了。”书群微笑着道，他的脸和他的手一样白，甚至可以用苍白来形容。冬儿想书群是有钱人家的老爷，从小都是不做活的，才会这么白吧。
　　“冬儿，我今天喝得多了，有些乏了，现在便睡下吧。”书群温柔的询问着。
　　“嗯，好的。”冬儿有些害羞的点点头，照着娘和容妈教过自己的，伸手去帮书群解新郎外衫，然后，又去帮他脱掉鞋袜。
　　直到书群全身只着内衫时，冬儿才停了手，不知接下来，该如何做，是要直接上床吗？那样似乎会很奇怪，那……难道要自己脱衣服，这……太羞人了……
　　正当冬儿站在那儿，不知所措的时候，突然，书群伸手握住了她的手。
　　“别怕，我帮你。”书群还是面露微笑，他似乎很爱笑，而且他也适合这样的微笑，冬儿觉得只要看到这样温柔的笑，自己便会安心，虽然，今天只是第一次与丈夫见面。
　　冬儿低着头，顺从的任由书群动作轻柔的退掉了自己的喜袍，然后，把自己平放到床上。
　　冬儿紧张的闭上了眼睛，因为她不知道，在这样一种时刻应该怎样面对自己的丈夫。
　　“别怕，冬儿，来睁开眼睛。”书群一直安慰着冬儿，尽可能放轻自己的动作，好让冬儿，不那麽疼……
　　冬儿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际，突然，感觉有股力量想要唤醒她，想要提醒或提示她什么，冬儿似乎又感觉到那双眼的出现，那双不知道是属于赵妈妈的，还是别的什么人或鬼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在穿透着自己，在刺杀着自己身体里的某些东西，冬儿只觉得那些东西似乎对自己很重要，如果被刺杀了，那她自己也将跟着死掉。
　　迷蒙中，冬儿睁开了眼睛，她望向床边，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见，那又粗又长的喜蜡，竟然就这么熄了，洞房花烛夜，这花烛就先熄掉了。
　　冬儿想了想，会不会是门窗没有关系，于是，下了床，去重新关门窗。果然，有扇窗没有关紧。冬儿，想要拉紧，可似乎窗子被卡住了，怎样都有道缝隙，冬儿，用力把窗子推开，想看看重新再打，能否关紧。
　　就在冬儿推开窗户的一刹那儿，便看见一个老太太站在窗边的花圃前，用力的瞪着自己。
　　“啊。”冬儿不由得叫出了声，吓得退了几步。
　　那老太太的眼睛非常可怕，眼白与瞳孔边缘混沌不堪，眼角儿也满是年久未清理的眼垢，但就是这样一双儿本该苍老虚弱的眼睛，现在确是死命的盯着自己。
　　同样的眼睛，冬儿大概猜到了这个老太太，可能就是赵妈妈，只是这看着自己的眼睛，竟这么的狠毒，这不应该是一个刚刚见面，连交谈也没有过的人，会有的情绪。
　　“哎，你放弃了吧。”赵妈妈突然叹了口气，声音听起来只是普通的老人而已，眼神也不再犀利和凶狠。
　　冬儿不解赵妈妈就突然说了这样奇怪的话。
　　“你这又何苦，害人害己啊，够了，收手吧。”赵妈妈的语气悲怆，像是要哭出来似的，换了换又继续道：“都是我的错，当初不该答应你，弄得在这步田地，都怪我啊……”
　　冬儿，越听越怕，因为她知道赵妈妈，这些话并不是对自己说的，害怕的又退了几步，冬儿回头望了望，书群还在熟睡，赵妈妈的话，还有自己的尖叫，并没有扰乱丈夫，他仍然躺在床上，似乎，还在微笑，大概又什么好梦吧！
　　那既然，赵妈妈的话不是说给自己听的，书群又还在睡梦中……
　　“……赵妈妈有‘天眼’……能看到那玩意儿……”
　　想到此，冬儿不禁发起抖来，她再不敢看窗外的赵妈妈，转身飞快的回到床上，躲进了被窝儿，躲进了书群的怀里。
　　书群的怀里非常的温暖，惊恐慢慢的被丈夫的体温驱走，冬儿迷迷蒙蒙的又睡熟了……
　　等到再睁眼天已大亮，冬儿看看四周，看见书群正搂着自己，也注视自己：“昨天累坏了吧，要不要先吃点儿东西再睡。”
　　冬儿看看天色知道时间已经不早了，自己这个新娘当的太不称职，竟让丈夫叫自己起床，冬儿极小声的道：“对……对不起，书……群。”
　　“没关系的，不用道歉的。”书群又是一派温柔显露：“昨晚发生什么事儿了吗？还是真的太累了，你的脸色很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