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灯赴白首》文废手残

3、第 3 章

　　龙有一片逆鳞，这鳞片倒生而出，为月牙形。藏匿在众多鳞片之中，这鳞片坚硬无比，平时并不容易被人发觉，但遇见危险就会泛着浅光，帮助自身度过难关。
　　传闻这逆鳞坚不可摧，可抵御天劫雷火，天地出生时龙衍一族就是凭借这逃过混沌之祸，乃至万物覆灭，只有他们存活下来。
　　吴霁欢明白这对于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子之没有再开口劝说，这个决定只能吴霁欢来做，现在情况紧急，已经是别无他法，但若是舍去这逆鳞，霁欢他将再没有机会飞升为神。
　　九皋赤颊两人落地化为人形，你看看我，我瞧瞧你，也没敢说话。
　　“罢了，”吴霁欢看向子之怀里晕倒的人，若是天明这孩子一点生还的机会都没有，眼下还能救对于他族来说也是一件幸事，“左右…我族欠灵碑族的。”
　　他是灵碑族最后一点血脉，若是不救龙衍一族也必遭天谴。
　　子之闻言不再耽误，示意两娃娃过来扶着这人。
　　子之掌心凝力而起，结结实实的一掌拍在吴霁欢的胸口，这掌他是卯足真气打的，吴霁欢一声闷哼，却是依旧站的笔直，一步未动等着子之的下一掌。
　　拔龙鳞已然是大忌，更何况是逆鳞。
　　人间红月突然化为白色，迷途中的冤魂好像被日头照着，顿时哀叫声此起彼伏，他们的身体好像被丢进烈火之中，周身向外冒着浓烟，还不及躲藏已经魂飞烟灭，可又一瞬间月色变成红色，两者颜色连体变化，已然人间大乱。
　　子之凝神又是一掌拍在吴霁欢的胸口，接连几掌吴霁欢再深的功力也有些吃不消，还不待他反应胸口一片鳞片感受到威胁，吴霁欢下意识抬手阻挡，周身气势一变，强大的压迫力震的几人必须全力抵抗才行，子之顾不得这么多，逆鳞已经被他找到，索性舍去人身将所有的真气注入手中，拽着那逆鳞将它生生扯出。
　　龙衍族地底的烛龙低鸣起来，整个族群好像都感受到了一种致命的悲哀。
　　逆鳞离体，吴霁欢觉得自己身处痛觉的漩涡里，密密麻麻的痛侵蚀着他，胸口向外淌着血，身体的温热也在流逝，这感觉跟或许同龙父跟他说的肉身魂离很相似。
　　龙衍族的低鸣传至六界，百兽附和着低鸣，这鸣叫一片悲哀之情，好像一个石头落在谷底，久久回响不绝。
　　那逆鳞的光由浅到深，子之不敢耽误，九皋赤颊得到指示，一左一右的护住这人心脉，体内残魂和食魂蛊好像感受到外界的压力，一方想逃一方却紧紧的将其禁锢企图吞噬，子之将鳞片放在这人心口，掌心向下压带着真气将鳞片贴近他的心脏处，巨力反噬，肉眼可见手掌皮肤的消失，接着是肉，最后是白骨，血刚一出现就被逆鳞吸入，这人心口出突然出现几缕黑色的触角，一根一根的贴上鳞片最后掩盖住它的所有光芒就这样将它拽入心口中去了。
　　子之松下一口气，这食魂蛊一定是见血误以为生人才急不可耐的欲想吞噬，现在他体内三股力量相互纠缠，逆鳞维持住这微弱的平衡。不稍片刻，子之感受到这人微不可查的吐出一口气，胸膛微弱的起伏着，想着，这人总算是救回来了。
　　吩咐九皋赤颊两人带去房间里休息，这才回身去查看吴霁欢的情况。
　　吴霁欢坐在廊下，也顾不得有没有坐垫这回子事，整个身体的重量都倚着柱子上，脸色苍白的如同夜里的鬼魅，心口处的衣衫都是红的，整个人感觉呼吸都很困难，子之知道这人现在才是最让人不放心的。
　　逆鳞位置连本人都不知晓，子之只能将他打伤，如今又没有逆鳞护命，若是让其他人知道这事，怕是吴霁欢怕也是难挨。
　　“现在肯说了吧？”吴霁欢闭着眼，但感受到身边有人坐下，便随口一问。
　　“食魂蛊并不能和魂魄融合，但这孩子怕是沾了仙家的腥味，有了媒介两者竟能融合，怪事。”子之皱眉。
　　“最近这些事合在一起，实属怪异。”吴霁欢调整着内息，“这真的是天灾，还是人祸？”
　　这话子之却没有任何的答复。
　　“另外，”吴霁欢顿住，思索了一阵子才开口问对方，“你出现在这里，是你的意思还是龙父的意思？”
　　“你觉得呢？”子之看向吴霁欢，至到对方抬头与他对视，子之勾唇却没有几分笑意，“那你应该回答我，为什么非救他不可。”
　　若是普通人不难理解，可偏偏这人是吴霁欢，龙衍族未来的掌舵者。
　　“我知道这是你们的秘密，但是也并不难猜。”子之并不在乎吴霁欢回不回答这件事，自顾自的说着，他抬头看向遥远的夜空，不论人界如何模样这里的景色依旧十分的好，那月色如水如沙，四周安静的没一点动静，连着风都是轻的，“这事追溯恐怕连你也不知晓，但灵碑族也曾是大族，后消声沥迹你们却一直暗中探查他们的去处，说到底他们只是消失在世人眼中，而不是你们眼中。”
　　吴霁欢垂着头没有说话的，这会子他还是觉得气息不稳，整个人的意识都在游离之中，实在没功夫搭腔。
　　子之似乎也发现吴霁欢现在的情况并不适合谈话，两人一时之间都安静了下来，子之心里兜兜转转的还是龙衍族和灵碑族这事，如今想必其他的族群已经知道龙衍族内部出现异动，坏在难免不起歪心思，好在并不知道负伤的是吴霁欢。
　　“幼时我听龙父说，灵碑族曾有恩我族…”吴霁欢的声音很低，低的仿佛一不留神就会让人误会，夜里的凉薄铺了他一身，子之凝神瞧着觉得他比平日更加的冷一些，“我族探查他们的去向也是灵碑族先祖的意愿，若不是他们留下踪迹，我们又怎么会知晓。”
　　世人皆知，灵碑族最擅长隐匿踪迹。
　　“意愿？”子之追问。
　　“他们的先祖早早就算出今日必有灭族一祸…”吴霁欢好像真的没有什么力气了，话落在此处便不再开口。
　　子之也不再追问，他发现天边开始泛白，这漫长的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鬼门重关，人鬼殊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