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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第 5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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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岁月心想终于结束了,那种天崩地裂的感觉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和恐惧。
张童声望着被捆绑着手腕和堵着嘴巴,差一点被冒犯的王岁月,只觉得身体里有什么东西即将爆炸。
用最快的动作给她松了绳子,以一种保护的姿态把人拦在了怀里,小心翼翼地喂了口水,方便她涑涑口,缓缓劲儿。
本来他不该出现在这里的,但是王岁月这两周之内频繁向他求助,一个人际关系简单,温和单纯的小姑娘总是请安保,这个事情难免会令人起疑,实在是觉得有问题,今天就跟着四个工作人员一起过来了。
她也太胆大了,随便就敢上人车,如果安保人员跟丢了怎么办,如果这个门足够结实,三两下破坏不掉怎么办……
张童声想着不寒而栗。
王岁月朝着眼前的人露出一个可谓是劫后余生的笑:“嗨,我请了员工,可没请老板,你怎么在这里?”
“老板偶尔突击视察员工工作,不行吗?”张童声撇嘴附和着开玩笑。
“行,当然行,怎么不行,我还要夸你呢,手下大哥们训练有素,做事靠谱。”
“别瞎贫,你是没出事情,万一出事儿了,我怎么和白厚人交代。”
欠人家的就是永远欠人家的,当初白厚人在他棍棒底下出了事儿,这姑娘给了他结结实实一砖头,今天要是姑娘在他手里没被保护好,白厚人还不得把他扔进水泥桶里,搅和搅和灌地基。
“不会出事儿的,我有把握,你回头千万别和他说,等过了这一阵子,风平浪静了,实在想提一嘴,我不说你。”
王岁月伤脑筋,心想张童声这个嘴巴一向松,不给提点一两句,恐怕事情没全办完,就被弄回家挨训又挨骂了,更重要的事,再把白厚人气出了好歹,明年还能领证结婚不能了呀。
张童声对着这人一向挺无奈地,正儿八经地问:“这家伙,怎么处理,我看你们家一个两个的都挺恼他的”
“我交给警察叔叔啊,敲诈勒索和□□未遂,往最严重的情节去说,最多能判几年呢,我也不懂,帮忙找个好律师一起应对呗,然后过往一概不究,我真心原谅你。”
王岁月话毕,张童声来不及沉浸在被原谅的喜悦之中,反应过来,毛骨悚然后又怒气冲天,他丢掉了手里的水瓶子,单手插着腰,指着绵绵软软的女人,吆喝着:“你……你刚才是故意的,这么狠?我真是不知道怎么说你好,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解决,非得用这么极端的方法,以身涉险?你真当你自己是美国大片里的女战士,你要不要命啊?你不想要命,你还要不要你家老白的命?弱智吧你,王岁月,真让人服气啊,我得给你好好写篇文章放到知乎上去,就叫‘美女以身为诱饵,巧引敌人入法网。’”
“别气,别气,他们无赖我才无赖的嘛,不过还是那句话,先不要打小报告,日后非得说,请轻描淡写,拜托啦。”
留下来的两个安保大哥在屋子里一直翻找着什么,一会便找出来一部破旧的初代智能机,交给了王岁月,王岁月翻找着相册列表,看到了一个大视频,即使没有打开,她也能从模糊不清的封面上看到被一群人围在中间的是自己心爱的男孩。
她把手机放进了牛仔裤的口袋里。
还剩下最后一场战争了,打完就回家。
警车开进巷子的时候,其中一个安保大哥提溜着赖顺先迎了上去。
警察从几个人口中了解了情况,王岁月先是被赖顺勒索敲诈,后来又被他骗到这个地方,在准备进行侵犯的时候,刚巧被路过的几个好心大哥看到了,还录下来了整个犯罪过程,然后王岁月的朋友也及时赶到了,所幸没出事情。
赖顺全程迷茫,未预料到事情的走向会如此突然,他不知怎么就突然冒出来了四个练家子,也不知道屋子里西装革履的男人是什么身份,见了警察,情绪开始激动起来,嘴里不停地求饶,发现毫无用处后,开始仰天咒骂。
需要录口供,和做详细的案件调查,所有人都表现出意外的配合,一起跟着去了警察局。
进了警车,这可是人类最安全的四轮铁皮小箱子啊,王岁月却像一个被欺负惨了的孩子一样,又哇哇大哭起来,鼻涕眼泪揉在一起,看得警察叔叔连连安慰,咬牙启齿世道不公,女孩受累。
人人当她伤心害怕,难以自拔才哭。
只有王岁月,她不停地告诉自己:我们有理,我们有证据,再不济我们有钱,我们有人脉,我们有智慧,他有什么,他只有肮脏贪婪的心肠,一定会很快结束的,一定会。
然后觉得五脏六腑顺畅了起来,哭的是一个放松。
人证物证收集完毕,嫌疑人和当事人也一一进行了询问,张童声在外进行了运筹打点,很快事情有了初步的结果。
赖顺的行为显然构成犯罪,先进行了刑事拘留。
中间还需要若干个工作日,报请人民检察院批准逮捕,再进行侦查终结,移送人民检察院审查,一审二审,终审,才能进行最后的执行刑期。
王岁月不懂法律,但是已经准备好了最擅长维权的律师。
走出派出所,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秋老虎猛烈,气温昨天低今天就又猛地高了起来,室内温差也大,王岁月几乎三天没有好好休息了,太阳照的她发晕。
手机已经被人打爆。
孙寓的,白厚人的。
信息一条接着一条,她才来得及看。
孙寓一直在发“她安全吗,什么时候回来,我哥好像察觉到什么了。”
白厚人则是问“睡醒了吗?肚子还疼不疼?我打电话让刘嫂去给你熬糖水?太难受就不用过来了,三两天我也就能回去了。怎么不回我信息?是在家吗?”
王岁月已经猜出来孙寓哄人的话是什么了。
大概是“我姐这几天伺候你太累了,医院连张像样的床都没有,她来了大姨妈难受的不行,我来替几天,她想回家洗个澡好好调整一下。”
王岁月是打算回家一趟的。
一个小时后,她坐在家里的床上,拍了张窗帘的照片发给了白厚人,说刚睡醒,感觉神清气爽,晚一会买点好吃的就去医院。
白厚人不知道跟谁学的,居然发过来一个小娃娃摸耳朵的表情包,上面俏皮地写着“听到啦,听到啦,两只耳朵都听到啦。”
岁月微笑,低着头,瞧着两个人的页面,自言自语道:“真可爱,是我的好宝。”
小书房这几天没人进出,主人不在也就没人敢来打扫,实木桌面上有了薄薄地一层浮沉。
王岁月脑子里一直回荡着赖顺和她对质时候几近崩溃的提问。
“护你周全和要回那些钱,你知道白厚人付出了什么代价吗?你不好奇吗?原件现在应该在你手里了吧,记得看啊。”
拿出那个简易板房里找出来的破手机,又找到了苏清口中的那个优盘,插入电脑。
先看哪个好呢。
岁月颤巍巍地点击了播放按钮。
两个视频加起来是二十一分钟,有重叠的部分,却恰好完整地还原出了那个暴雨将至的下午。
地点在大兴村后山脚下。
二十一分钟的视频,画质模糊,声音嘈杂。
王岁月看了两遍,加上因为右手颤抖而没办法准确点击重播,耽误了两分钟,一共是四十四分钟。
电脑最终被暴力地按下了关机键,本就破旧的手机也被砸向了地面。
王岁月终于知道了炼狱的模样,炼狱也不过如此。
那一天,她的男孩儿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遭受着惨绝人寰的羞辱,他们亡人伦,失道德,丧尽天良,为了阴暗欲望,为了恶趣味看好戏,为了彰显自己的无知和歹毒,他们藐视法律,撺掇他人违法犯罪,鼓舞他人实施暴力。
叫阿海的坏人用龌蹉肮脏的手指去蹂躏男孩纯净的脸蛋,用腌臜沉重的躯干去强行融入男孩干净的身体,晃动着的狰狞嘴脸不断蹦出污秽下流的语言。
可她的男孩儿啊,他不闹不哭也不求饶,甚至带着满脸的笑意。像是一个被小偷偷走又丢弃的精致娃娃,躺在泥土和雨水混合着的地上,四肢即使没有被压制却也动弹不了。
他满身的血渍,说不清是从哪里流出来的,那双眼睛明亮但没有焦距,就那样平静的看着远方,一直看着远方。
应该是突然被压住了胸腔,满口血沫从嘴角溢出,他开始剧烈的咳凑着,边抽搐边放大了脸上的笑容:“冲我来,冲我来过之后,你们敢碰王岁月一下,试他妈一试。捅你们一窝,老子绰绰有余。”
被糟蹋的人应该更害怕才对啊,糟蹋人的人应该亢奋才对啊,但是他们相反,白厚人的话虽然阻止不了他们实施暴力,但是也令人不寒而栗,越是胆怯暴徒手下的动作越是用力。
……
这一场“星星少年猎杀活动”最终结束于雷鸣和闪电交错不停的鬼天气里。
视频的冲击远远大于任何语言的描绘。
白厚人受不了吧,他怎么能受得了?他为了什么要受这些?
如果那一天王岁月在,她想用双手捂住男孩的耳朵,不要让他再听到那些流氓杂碎的下贱声音,她想拿起一件利器护住男孩的身躯,让可恶的人不敢靠近,让难堪的事情全部消散。
那一天她应该在的呀!
可是啊可是,时光它不倒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