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蝎宫（佐酷）》澜本长歌

25、[8]月凤歌

　　红色的天空，黑色的流云。街道。血洗的世界——
　　和往常一样的上学，练习，回家。只是一整天都没有看见酷酱——哥哥说今天酷酱必须路在家里。
　　一样的归途，四周的景色一成不变。听不到声音，没有生气的街道。
　　斑驳墙壁上的划痕，满目狼藉的街道，尸体——有早上的大伯大妈的。
　　于是心脏被冰霜冻结，脑中即刻闪过了家人的境况。“爸，妈，哥哥。”还有酷。千万别出事。灌上石英的双脚反而疾驰如风。
　　路灯上落下的影子，收敛了所有有关阳光的意思。
　　拉门，刚好捕捉到父亲玻璃般婆娑的落地之声。心脏停滞了甚久，又看到恬静月光落下的恩赐照在兄长的脸上，凛冽得犹同一尊冰雕。
　　“哥哥！爸爸他们……这是怎么回事！……”皮肉绽裂，做主讶异的望着曾经时刻温柔的兄长 ，“哥哥你在做什么啊……”
　　愚蠢的弟弟啊——给你看看和平的代价好了。
　　黑色勾玉的旋转速度找过了时间的极限，所以开始后退。
　　红色的街景，流动的黑色浮云，逐个倒下的生命。
　　血溅上视网膜，甚至封住气管。
　　像缺席的电影院只能反反复复得放映同一场片子。
　　月读的世界因为临近死亡，所以不会恐惧。

　　我和你拼了！憎恨吧。愚蠢的弟弟啊。背负着仇恨苟延残喘得过活。混蛋！别杀我求你了……最后——带着你的仇恨来和我决战吧。
　　愚蠢的弟弟愚蠢的弟弟愚蠢的弟弟愚蠢的弟弟愚蠢的弟弟啊——
　　只是眼花的错觉。
　　凶手眼里泛着黑色波浪——

　　到底是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

　　“酷……酱？被你看到了么？”角落里闪动着瑟缩而细微的金色，最后被徒手抱起。“真是好失败的兄长。竟然让你们看这些东西。”
　　听得懂。听得懂鼬在说什么。
　　在道歉？
　　在为他亲手造成的惨状，在，为我们？
　　不能发声，不能动，只能带动他的衣襟一同颤抖。
　　因为害怕。血蔓延到街区的各处。云是红的天是红的街道是红的。一张张扭曲的脸。死亡。抵抗却无济于事。
　　这样强大的人，回事平日里向来温柔的哥哥。
　　因为胆怯，因为懦弱，因为不能接受现实会选择逃避，所以宁可相信自己只是沉溺在不可自拔的可怖梦魇里。一旦幻想泯灭，睁开双眼的现实，又将回归平静祥和一如既往的空虚生活。纵然空虚，但依然能从视觉感官中感知，那一家人，正温和地对自己微笑，包括那个严肃的父亲。
　　一切会像不死凤凰一样浴火重生。
　　一切一切。

　　是自己催化了悲剧么。还是，留下来本身就是天大的错误。诚然这不过是一时之久的梦境。这里的家人被血液埋葬。然后自己回到雪山的生活。和真正的父亲母亲。
　　仅仅是因为一时的臆想衍生的梦罢了，清醒就不复再返的充斥着靡乱气息的真切梦境。
　　所以何必留恋什么，放不下什么。无非是虚构出的故事。
　　但是，但是但是——
　　找出这么多理由，是想说服别人相信自己，还是说服自己麻木到不敢面对现实的脆弱……
　　我不想走我不想走。我想……留下来。至少自己的梦要留下最漂亮的结局。

　　细碎的金色流苏开始渗出淡淡的微光。斑斑驳驳却足够点燃整条街道的黑暗。
　　“酷……酱？”从那双看得出一些不同于猫的神情的别的什么的明亮双眸中，鼬看见自己因为悲伤因为无助而湿透的脸颊。然后怀中的重量一点慢慢慢慢减轻，最终化为虚空。光辉星星点点融化在空气的每一个角落。

　　睁眼如同往常一样平常，只是这次深刻得知道。说不定下次再见，就会是永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