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玻璃一色

1、第 1 章

　　已经是三月了，雨季的童话在这片土地上开始淅沥沥的诉说，蔓延而来的是不断的忧郁，雨的思绪，雨的苍凉，雨的一切，点点滴滴。
　　“啪啦啪啦”的雨水打在摇曳的木棉树上，花，红色的花，有了雨点的滋润分外艳丽，流动着。

　　我坐在教室靠窗户的位置，透过还残留有水迹的玻璃，呆呆地看着教室外生机盎然的木棉，空洞的眼神，竟也不知道自己神游到哪个梦幻国度。眼神随着雨丝，在漫无目的地飘游，浑然不觉身旁有异样地眼神。
　　同桌看着我，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非常刻意“咳咳”了两下，我依然呆呆地注视窗外，丝毫没有发现同桌的用心良苦。等我灵魂归位，转过头来时，班主任神圣如同耶稣的脸已注视了我许久，我仿佛看到了他身上散发着天神般的灵光。
　　“呵呵——”我苦笑了一下，也早已发现，班主任暴动的青筋，一下、两下，我打着拍子数，五下之后，我便被赶出了教室。
　　遇上这种学生，可以说是老师们的悲哀，因为即使这样被踢出教室，我还是会继续发呆，尤其是在这种雨天。

　　走廊上很空荡，没有小学生们形容的“琅琅读书声”，也没有校园里应有的上课吵闹声、顶嘴声，只有雨还在淅沥沥地下，“沙沙”地，还在响应着我的情绪。
　　在我被班主任赶出教室的两分钟后，走廊的那一头响起了“哒哒鞑”的脚步声，夹杂着“沙沙”的雨声。我听到了，但并没有回头张望，因为我知道不可能是班主任，因为我知道自己要保持这种形态站到下课，更主要的是因为我不喜欢被别人打扰我发呆。发呆，是一种享受，至少我一直是怎么认为的。只是，“哒哒”的脚步声依然由远即近。

　　然后，我眼前自然地闪过了一个人影。

　　定格，初次见面的一刻。

　　男生，很秀气的那一种。手里拿着一打作业本，看样子是去送作业的。眼神很漂亮，深邃的、空洞的，无时无刻地在捕捉信息，捕捉些什么呢？
　　我与他对视，然后，一睹而过。

　　“哒哒哒”……越来越远，“沙沙”地雨声还在继续。

　　刚刚在想些什么的呢？已经想不起来了，脑里全是那个男生，一个片断，一个他眼神的大特写，一个词，喜欢。

　　同桌说我有些莫名其妙，这个年头居然还有人玩一见钟情。

　　我托着脑袋，看着放学后的人群，拥挤在校门口，花花绿绿的伞，转动着、流动着……用呆呆的口气说——
　　就是喜欢啊。
　　然后同桌又像老头子一样叹了一口气，摇摇头。
　　同桌肯定是上辈子做了不该做的事，才会遇上我吧，然而遇上了我，她也只能叹气吧，诚如是。

　　我想我的确是有些神经质，只是一面之缘，就喜欢上了一个男生，而且理由十分可笑——只是恋上了他的眼神。

　　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好像就是那种与世无争悠然恬静的味道，不温不热的。
　　我看着窗外乐不思蜀的雨，眨眨眼。
　　晚上，我做了一个好梦，梦见某个雨天他又出现了，我嘿嘿地笑着。祈祷我还能遇见他吧。

　　我依然喜欢发呆，只是发呆的内容变动了。但是却依然改变不了我上课发呆被老师当场逮到的事实。在老师近乎劈人的眼神下我又被踢出了教室。我撇嘴笑了笑，同样的情节，却不知他还会不会出现。
　　靠着栏杆，头朝后一点一点的仰下去，看着倒立的天，很晴朗，似乎没有要下雨的预兆。

　　之后的日子还是这般无聊，还是不温不热地祈祷他出现。这种日子，想想他，便过去了。和同桌一搭没一搭地贫嘴，看着她暴走的表情就会忍俊不禁。一到雨天时便淡然一笑，同桌把毛茸茸的脑袋凑过来，一副“哎哟哟”的表情：
　　“又想起那个诡异的男生了是不是？”
　　“……什么叫诡异？”
　　“幽灵一样的男生。”
　　“不要诅咒别人好不好，被你提起已经够可怜的了，还要他死在你嘴下？你积点德啦。”
　　“呵呵……是么……原来我很缺德的么？”
　　“你…怎么了？脸部抽筋啊……啊！啊！痛痛…！”
　　她居然反抽我。

　　的确很奇怪，难道他转校了？怎么没有一点他的消息？我借着值日生的名义把整个学校的班级都搜完了，依然没有一点蛛丝马迹。有点郁闷。

　　然后过了很久，也不知道到底是多久，总之就是很久很久。我的祈祷好像有点效果了，不过，也只是“有点效果”而已。
　　真的是很“诡异”。我确实是碰见他了，只是一张照片，在学校的公布栏内。上面写他已经死了，死了，死在医院里。
　　我不知道我当时的表情是如何的。连琼谣阿姨都不屑的情节居然发生在现实。
　　听说他有先天性心脏病，好像从小就老往医院跑。又是这种年级第一的混蛋。
　　我“啧啧”两句。心里像是漏了个洞。

　　那天，是他在学校里的最后一天。

　　这时的苍穹就好像一张受伤的脸。灰色调，我觉得很是应景啊。

　　对了，忘了问他叫什么名字了，不过，这好像都不重要了。

　　天一直都是灰蒙蒙的，雨欲下不下。皱眉，我又开始憎恨这种天气来。同桌又是一副“又犯神经啦？”的表情，盯着我。
　　我感觉面部有点抽搐——
　　“我长得就这么吸引你啊？”
　　“哟哟哟，怎么转性了？以前不是喜欢雨天喜欢得近乎变态的么？”
　　“什么叫近乎变态。这叫借景抒情。”
　　“哦哦哦，那么你不再喜欢那个眼.神.漂.亮的男生了啦～？”
　　“好恶心，不要学台湾人说话。”
　　“不要，人家就喜欢嘛～～”
　　“…………，离我远点。方圆十米之内不要让我听到你的声音。”
　　“恩恩恩~不要嘛～”
　　“放手啦~像八抓鱼一样……”
　　“说，本小姐现在以你的笔记本做性命威胁，要你说出那个男生的事。”
　　“死啦死啦～”
　　“…………”
　　“…………”
　　“你不是说不可以诅咒他的么？”
　　“我是说——不可以你诅咒他，没说——不可以我诅咒他。哼哼。”
　　“……代替月亮惩罚你~！！”

　　……………………
　　……………………

　　他不是我的谁，没有他我还是照样要生活要发呆要调戏同桌。

　　只是。
　　不知道天上还会不会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