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之谁为良人》皓月无影

16、十五

　　从那日起，灵儿开始闭关，润玉在身体康复恢复了昼伏夜出的状态，临秀上神也离开了天界，她也有自己的上神之责，而且还要处理洛湘府的事务，润玉也自愿帮忙处理一些水族的事。
　　旭凤的身体也很快康复，不过因为荼姚坚持他在随后十年后没有再到边境。
　　日子就这样平淡而过，转眼就是一千八百年。
　　让润玉没想到的是八百年后灵儿出关，却没能和灵儿见上一面，东华帝君带着才出关的灵儿前往了幽冥界，这一去就是整整一千年，虽然期间灵儿托临秀给他带过信函和东西，但他始终未与她再见过面。
　　就这样他们近两千年未曾见过一面，他不明白为何灵儿不来天界见自己，可他没法去找不知在哪儿的她，只能等在天界，在她给的灯下日复一日的等待。
　　六界中一处。
　　一袭白裙白衣的灵儿干净利落的完成了天遁剑法。
　　“灵儿。”东华帝君今日也是一袭白袍。
　　灵儿收剑，转头看向容颜并未更改的师父“师父。”
　　“嗯，今日尚好，那个山头尚未变平。”东华帝君悠悠然，坐在一棵巨大的桃花树下，敛袖煮茶。
　　灵儿跑了过去“哪有你这样做师父的，旁人的师父都是要徒儿努力修行，一日偷懒还要责罚，偏师父你还要说道我练的太勤快，嘻嘻，不过我也知道师父是怕我累着了。”
　　东华帝君眼皮子略动“我是心疼那山头。”这是跑不了，天天就是被你削，这里附近的妖魔知道你练剑就抱头鼠窜了，好端端的一个魔妖两界的边疆都变了模样“此处真是鸟语花香，仙气缭绕。”就差竖个牌子归入天界了。
　　灵儿挠挠头“那我是做错了吗？”会种花也不是她的错呀“是师父说要暂居这里，我也不能让师父住的不舒服吧。”所以只是装饰一下而已。
　　“今日是霜降，想喝排骨汤。”东华帝君不会做，但很会吃“花界萝卜好。”
　　“萝卜不都一样吗？”花界的萝卜和她自己种的萝卜有不同？
　　东华帝君轻叹一声“是为师想吃。”就想吃在花界种的。
　　“行，谁让您是我师父呢。”灵儿能拿自己师父怎么办呢“我这就去。”作势要起身。
　　“也不急。”东华帝君又慢条斯理起来“喝了茶再去。”
　　灵儿对师父真是彻底没想法了，您老人家说什么是什么吧。
　　东华帝君瞥她一眼“凌霄剑用得可趁手？”
　　“嗯，左右手都可了。”灵儿已经用的很顺手“不过师父，这是上代妖帝的佩剑，我夺了，真没问题吗？”
　　“宝剑选人。”既然如今妖界无人能用，你得之便是你了；东华帝君一贯的闲散，万事似不过心的悠然“再说本就是天界之物，当初也是妖帝能耐才控下。”
　　“天帝的佩剑是赤霄剑，妖帝的佩剑名凌霄，难不成这两把剑都是上清天上神联手铸就？”灵儿将心中疑惑说出“可没听说过啊，六界本纪里只记着赤霄剑，说这柄神器乃是上清天上的上神联手铸就，加以封印，可以诛仙戮神，斩妖除魔；魔族一旦剑锋触及肌肤，就会腐蚀溃烂，飞灰湮灭；师父，那凌霄剑呢？是怎么来的？”
　　东华帝君瞧了她眼“赤霄剑与凌霄剑的确都是上古诸神联手铸就，阳阴双剑，你那把剑属阴，多年在妖帝手中，浸染太多鲜血，戮神之效怕还在赤霄剑之上，要防备此剑放大你的心魔；在天界少用。”
　　“是，徒儿谨记在心。”灵儿已经习惯东华帝君在无意间对自己的教导与惊醒，见水开了她便服侍东华帝君用茶。
　　东华帝君瞧着她熟练的动作“以为你耐不住。”
　　“是师父你说的。”灵儿动作顿了下，随后又恢复“要我先专心修行，走遍六界万里路，知道世界又多大，人心有多杂，领略这世间风情，同样经历世上风霜，明白作为神祗的责任。”将沏好的茶放到他手边“我，以后会补偿润玉哥哥的。”
　　“今日是你五千岁的生辰，想要什么？”东华帝君拿起茶盏。
　　灵儿也给自己倒了一盏“润玉哥哥。”
　　东华帝君喝了茶盏的茶“时候不早了，别忘排骨汤里的萝卜。”
　　……
　　那边东华帝君在等排骨汤里的萝卜。
　　天界，天后所居的紫方云宫中天后荼姚则惦记着儿子的大事，对儿子身边的随侍燎原君千叮万嘱，虽然话语严厉，但慈母爱护溢于言表，旭凤按律涅槃，需得炼足七七四十九日，今夜正是期满之时，她不能让任何意外发生在儿子最虚弱之时。
　　下界。
　　灵儿虽搞不明白自家想一出是一出的师父，不过师父之命她没有不从的，不过是跑一趟花界，小事，正好去看看周遭的水族，她还是没用，好多事得靠师父的威名才能恫吓扩张极快的鸟族，那个鸟族真是太讨厌了，整日欺负他们这些水族不算，还要侵占水族的领地，天帝都不管，哼，总有一天要让那些死鸟付出代价。
　　这下面便是白鲢一族的所在，去瞧瞧去，也拿两条肥鱼回去给师父炖汤喝，只是她的厨艺与师父一样也是糟糕，好在妖界有好厨娘。
　　想着便踏云而下，化了人形敛了气息。
　　可还未到白鲢族，她就感觉到了一处水边灵力不同，远远瞧见一红袍女子伫立，瞧她周身的灵气如此不被控制，微微蹙眉，她能感觉对方同为水系，但这股灵力过于威猛霸道，且隐隐透着一股邪肆，非是天界仙者：这女子是何人？为何出现在此？是妖族？白鲢族虽庞大，但武力不佳，怎么会有这么一位女子出现在此，是敌？是友？
　　思及此，引动了自身灵力，启动了妖界麒麟族的灵宝混元避世珠，可以将持有者的踪迹气息全部抹去，她试过，东华帝君都需要几个时辰才能感觉到一些一样，更不要说其他仙者了，有这东西在，她到哪里都可入无人之境，靠近几步。
　　只见那女子伫立水面，身上的红袍连发都盖住了，脸上还蒙着红纱，完全看不清面貌；这样子是在等谁？
　　不久之后有另一股灵力而来。
　　她看得分明来者竟然是十二生肖中的大哥鼠仙。
　　只见他走到女子身后，恭敬的揖礼“今夜便是凤凰涅槃最后之期，子时，火神的灵力最为虚弱，可相机举事。”
　　“知道了。”那女子背对来人。
　　鼠仙则有些犹疑“恩主，若无万全之策，切不可轻举妄动。”
　　“凤凰涅槃五百年一次，我已经等的太久了。”女子声音略有些沙哑，言辞中充满恨意“此事我会另派人手，你无须再管。”
　　鼠仙虽有疑虑，但听她如此也不再相劝。
　　“花界的人，及早去见。”这时只听那女子又说了一句。
　　鼠仙拱手“是。”而后离去。
　　凤凰涅槃，是天后？不，天后修得大自在，已经不用五百年一次的涅槃了，那只有旭凤了，他们想对旭凤下手？
　　这些人是什么人啊？
　　灵儿心中存疑，但未轻举妄动，而是放出了一些妖毛，这些是妖界的法术，妖毛以血与主人结契，此物平日看就是一团毛球，实则无形物质，来去无踪，哪里都能去得，只要主人有需要，上到九霄云殿下到幽冥非有城，斗姆元君的座前也能走一遭，是妖界用来探听六界情报的利器，六界中妖界皇族败落，但妖界依然还能屹立不倒就是因为他们能最先洞察各处情报，而后以逸待劳。
　　她在妖界几百年也学了不少妖界的术法，术法这东西并无正邪之分，只是看会的人用在何处了。
　　这红衣恩主想趁旭凤最虚弱之际击杀？是和旭凤有深仇大恨，还是与他双亲有仇？跟着东华帝君到处游历，她也不会因为最初认知来处理，特别是有时候她都想灭了天帝夫妇。
　　竟然还提到了花界？
　　师父非要自己走这么一遭，是知道了什么吗？
　　嗯，暂时按兵不动，让妖毛查了之后再说，至于旭凤……等她拿了萝卜，问问师父吧，想着便转身离开：荼姚多疑，自己贸然传信天界她未必相信，说不定还认为是自己与润玉哥哥使坏什么的呢，还是看师父怎么说吧，想着便离开此处去往花界，也没有去往白鲢族，此事怪异，日后查起来说不定会牵连甚广，就不给他们惹麻烦了。
　　花界。
　　花界其实是六界中一个奇特存在，说花界强，就那些花花草草真遇到炙火烈焰顷刻也就没了，可说花界不强却实实在在位列六界之一，也许是各界都赖以为生的食物根源还是在花界之故。
　　花界着实不小，哪里有熬汤的白萝卜她还真是不太清楚，虽然也少少的来过几次花界，但从未真正游历过……这白萝卜的种植地，还是找个人问问吧。
　　瞧见远处一大片盛放着莲花的湖水，今日是霜降，想来也是莲藕最好吃的时候了，摘点莲藕回去，同样可以炖汤，莲藕排骨汤一样好吃好喝，便落身湖中。
　　可没想到如水后的灵儿感觉到了一种放松，如鱼得水般享受里那片宽大的水池
　　而湖面上的另一处，花界正在举行百年来就要举行一次的花神祭。
　　在牡丹芳主念完悼词后，巨大的花灵墙上飘落一片桃花花瓣，随即一场花瓣雨落下，让花界众人都欢喜不已，认为是先主有灵。
　　牡丹在这片花雨中，看着虽已五千岁却灵力平平的紫衣姑娘。
　　但也在此时，一股强大灵力从一池水眼中跃出，激荡的水柱冲出去好远，水柱中隐隐显露出一条蜿蜒的龙形。
　　众芳主这才警觉。
　　“什么人？”长芳主没想到有人敢在花神忌辰时来花神冢捣乱，一个灵力击出。
　　可那个灵力对于水柱而言，不痛不痒，水化去了那个灵力，而后水柱鼓起，如同一个花苞般，含苞后怒放。来祭奠花神的花间众精灵只见真正的水花中一位白衣少女现出模样，少女仙姿玉貌，肤白透亮，身姿婀娜，五官昳丽，虽是在水中而现，可周身似笼罩着一层光晕，衬得她雪月高华。
　　众人都看呆了。
　　“好美哦。”有人不由夸赞了句，放眼花界，也似乎没有这般纯净无暇的少女。
　　少女白靴落地，立定在了各自表情的诸人面前。
　　海棠芳主惊问“你是何人？”
　　“我是灵儿，我来摘萝卜。”灵儿也发现自己似乎打扰了什么典礼，转头，看看周遭“我师父今日想喝萝卜炖排骨，让我来花界摘点白萝卜。”
　　她看似年岁不大，但就刚才出现时发出的灵力来看，竟然在自己之上，而且是超出众多，牡丹心中渐觉危险“师父？令师是？”
　　“我师父，就是我师父。”灵儿没有说话东华帝君的名号，她看向那个简单灵台，上面是藤蔓做的，灵牌上写着几个小纂，而后跟着念了出来“先花神梓芬之灵位……你们，莫不是在祭奠先花神？今日是霜降，花神不是夏至才传出的死讯，这不当不正的，怎么在霜降祭奠她呀？”她记得天界记载先花神歿于天元二十万八千六百一十三年的夏至，除非花界拖延了死讯……嗯，这六界果然有意思，处处有玄机啊。
　　“住口！”玉兰芳主站出“哪里来的小贼，扰了我花界的典礼还啰里啰嗦。”
　　“谁是小贼，贼都偷摸办事，我光明正大，怎么就是贼了。”灵儿微微蹙眉，这女子还真是蛮横“我不知你们有典礼，还望见谅。”
　　“玉兰芳主，玉兰芳主。”这时那紫衣姑娘终于想起这美丽的仙子是何人了“她应该不是坏人，当时就是她打跑了穷奇。”而后一下子冲到灵儿面前“仙子，仙子，你还记得我吗？我啊，九百年前，你救过我。”
　　灵儿瞧着这戴着一支树藤的女孩子“哦，我记得，就是你乱跑，害死了自己的同伴，叫什么肉的。”上下打量她“怎么过去了九百年，你还是这幅没本事的样子呀？”她是实话实说。
　　不过那紫衣姑娘脸色就不太好看了，退到了一边：这话谁说她都有点不服气，可是这白衣仙子说自己是一点都无法反驳，因为九百年前她就能单打独斗穷奇那头恶兽并且丝毫不落下风。
　　牡丹见锦觅这么说，也明白眼前这突然从水眼中冒出的姑娘应该不是恶徒，不过还是得当心“原来是你救了我界精灵，牡丹在此谢过了。”
　　“牡丹，那应该就是花界长芳主了。”灵儿还知六界一些事宜，礼貌颔首“长芳主，九华灵儿有礼了。”
　　“九华，仙子？”花界虽然切断了与天界的联系，但天界有些事还是知晓的，眼前这位姑娘就是东华帝君的关闭弟子，九华上仙？在水神与风神的婚典上，东华帝君亲自让她记名在了风神名下，也算是洛湘府的少神。
　　灵儿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自己的身份。
　　海棠与玉兰交换了眼色“没想到竟然是仙子来此，花界失礼了。”
　　牡丹也很意外“仙子驾临是花界之幸，帝君他老人家可还好？”
　　“好。”灵儿颇为无奈“非说要吃花界的白萝卜，我只能来摘一些，不知长芳主可否行个方便。”
　　“自然，帝君他老人家要吃，花界自当奉上最新鲜的。”长芳主在此上不客气“仙子若不嫌弃，请随我来。”
　　“哦，你等一下。”灵儿可忘记自己的失礼，转身，手臂一挥，一串银红灵力而出，将被自己弄乱的祭台和水眼均恢复如昔，而后指似玉，姿如花瓣的手中渐渐凝聚出了一朵硕大的青白莲“花神仙上，听闻你真身是佛祖座前的一瓣莲花，今日灵儿失礼，便以此莲赔罪，还请仙上见谅灵儿无礼。”放下白莲，低头揖礼。
　　一手生花，一手控水，灵力高超，气度高华，连翘扯扯老胡“她好厉害哦。”
　　老胡却蹙着眉，不由看向长芳主：这孩子居然能司花？
　　长芳主也皱起了眉头，看向了其他十几位芳主，她们都各自表情。
　　灵儿并不知，重新正身“长芳主，哪里有新鲜的萝卜？而且我可不可以取走这些藕啊？刚才在水里看到的；莲藕排骨汤，我师父也很喜欢。”笑着，拿出了自己刚才从湖底淤泥摸出来的不少莲藕，反正那一样也是拿，拿两样也是拿，来都来了嘛。
　　连翘扑哧的笑出了声“老胡，你说的没错，东华帝君果然是很喜欢吃。”
　　“不仅喜欢吃，还特别嘴刁。”灵儿补刀损师父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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