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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chapter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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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沈嘉凭。班长家里进新货了,放学去不去?”许因循背着书包问到。
沈嘉凭虽然是条披着虚伪人皮的孤狼,但他也有说得过去的朋友,许因循算一个,他们班的班长肖临算另一个。
肖临的家里是开电玩城的。
“不去,改天吧,今天我有事,你们好好玩。”说着沈嘉凭挑起书包就往门外跑。
许因循皱眉道:“沈嘉凭你什么情况啊?中午叫你吃饭你就不来。”
沈嘉凭翻过椅子,一步一跳出了门,声音听上去十分愉悦:
“爷有新的小伙伴了。”
*
路远山早收拾好了东西在走廊等着。他不在学校住宿,所以就算是放假,也没什么好大包小包拎回去的。他背着一个轻巧的书包,倚在走廊窗台,看见沈嘉凭蹦蹦跳跳从班级门口出来,而沈嘉凭在看见自己的那一瞬间,眼神微微发亮。
他不可能看错,他平日里观察沈嘉凭的时候发现,虽然沈嘉凭身边的人很多,他看上去也在很开心地融入着,但大多数时候沈嘉凭的眼神都像是蒙了一层雾一样,他的确是在听别人说话,可他又好像没在听别人说话。
就好像他什么都不在意。
而现在路远山看见沈嘉凭因为见到自己而开心,他很满足。
这就够了,他已经离他近了很多。路远山还不知道自己这会儿已经不由自主地笑了出来。
所以当沈嘉凭靠近时,听到的又是那种,低低的,气音一般的笑。像是纯白细密的羽毛,在沈嘉凭耳边和心里撩拨着他。
“笑什么呢,这么开心?”沈嘉凭咬了咬牙根,心里又燥又痒。
“笑你好玩,走吧。”说着,路远山还顺手帮他整理了一下书包肩带。
肩膀上还残留着那节手指带来的温度,沈嘉凭想,路远山真是过分带劲儿了。
他就喜欢这种轻描淡写而又十分暧昧的撩拨,路远山要么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要么只是因为看他那半吊着的书包带不顺眼罢了,但是管他呢,他就是正正好好踩在沈嘉凭的点上了。
沈嘉凭又重新用手提了提书包带,然后与路远山并排走着。他看着路远山干爽的后颈,很喜欢。路远山不像别的男生那样总是挂着汗,沈嘉凭觉得他干干净净的,还很香。
不是燥热的汗味,也不是汽水的甜味,近乎于男孩与男人之间的,
沈嘉凭将它称之为“路远山诱惑”。
沈嘉凭没想过以后自己要做什么,但是现在,他想,如果以后能有出息的话?要不要试着做一款香水,就叫做“My Favorite Sex Partner(我最爱的炮友)”。
不,不合适,有点低俗,沈嘉凭又想,应该叫做“My Boyfriend”,配方来自路远山。
他收回思绪,问到:“你喷香水了?”
路远山被他问蒙了:“没有啊。”
“可是你好香。”沈嘉凭说着,眯起眼睛看他,带着几分审视。
路远山被他的这个眼神看的愣住了,沈嘉凭的眼睛好看这是公认的事实。那双眼睛不笑的时候就已经是一双含情眼了,更别提沈嘉凭现在这样看着他,多情又有点色气。
妈的,路远山别过头去。
“不是吧,你真的喷了?”沈嘉凭以为路远山是被自己说中了,他难过地想,他的男友香水还没出生就已经夭折了。
郁闷了一会,他又想,既然这样那他一定要向路远山问清楚这是什么香水,然后他要给以后的每一任炮友在上床之前都喷一喷。
“应该只是洗发水的味道,或者洗衣液?”路远山回过神来回答他。
他看着眼前瞪着眼等他说话的沈嘉凭,心想自己刚才胡思乱想什么,沈嘉凭看上去明明是像一只傻狐狸。
沈嘉凭撇撇嘴,不,这才不是什么洗衣液的味儿,他说不上来,这就是路远山自己的味道,于是他又有点高兴,因为现在只有路远山是这独一无二的一款“My Boyfriend”。
沈嘉凭贪婪地呼吸着,妄图让自己也沾染上这种气息,就像在入侵路远山的私人领地。
谁承想路远山低头向沈嘉凭猛地靠近。
“你也很香啊。”他说。
草。
过分犯规了。
沈嘉凭大脑宕机了一会,随后不自然地偏过头:“干洗店会帮忙熏衣服的。”然后他身上微甜的,类似樱桃的香气,好像顺着暧昧的空气无形地爬上了沈嘉凭的耳朵,也给他染上了樱桃的颜色。
他在心里默念了几句“心静自然凉”,然后说出了他想了一个下午要和路远山说的话。
“你周末要不要出来玩?”他想了想,又怕路远山感到为难而拒绝,补充道,“就咱们两个,我不叫别人。”
说着,他看向路远山。
这对路远山来说是意外之喜,他以前从未想过在周末除了听歌发呆以外,还能有什么别的乐趣,直到沈嘉凭出现。
从正式相遇的那天起,沈嘉凭给他的天空染上了色彩,如今又像嫌不够似的,紧紧抓住黑白的路远山,还要把他边边角角的生活,全部涂满彩色。
再好不过。
他想了想说:“你什么时候找我,我都有时间。”
沈嘉凭愣了一下,他以为路远山在周末要补课或者写作业,能抽出时间答应他出来已经是沈嘉凭认为的最好的结果了,他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
路远山见他不说话,补充道:“现在就可以。”
一个将近一米九的男孩这么小心翼翼的发出邀请,就像是草丛里想要向人靠近伸出爪子示好的小野猫。
沈嘉凭被他逗笑了,他觉得路远山可爱死了:“你家里管你这么松吗?那是不是,晚上不回家住在我这都行啊?”他打趣道。
“可以的。”
“我家只有我一个人。”他听见路远山这样回答。
换做别人听着这种回答也许会立马道歉,或者禁声不语,然后在内心悄悄好奇。可沈嘉凭不会,他闻言愣了一下,心中顿时生出了一丝怜悯,随后接着到来的是抑制不住的开心。
路远山说的不是“我爸妈不在家。”或者“我家里现在没人。”
他说他家只有他一个人。
那路远山,会不会和他是一类人呢?会不会呢?
于是沈嘉凭忘了圈套与欺骗,忘了沉稳的算计,他的声音甚至带上了几分他自己都听不出的亲近与急切,然后脱口而出。
“我家也只有我一个人。”
路远山意外地看向他。
“所以你要来我家吗?就算住在这里也没关系。”
他没发觉现在的自己就和刚刚的路远山一样,都在直白而笨拙地发出邀请,声音是难掩的期待。
路远山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好啊。”
*
沈嘉凭到了门口才开始后悔自己刚才的头脑一热。
他觉得自己就是个傻逼。因为刚才一时冲动上了头,冒出的那些狗屁同病相怜的心情,现在他被自己逼的丢盔弃甲无路可退。
他身后是等着他开门的路远山。
可他从来没把炮友带回过这个家。
从前他大多是去酒店办事,个别时候碰见有些好感的,顶多是把人领到市中心的公寓,或者是去对方的住所。
总之不会是这里,这里是他的小狗窝,藏着掖着不能叫人看的。
别说是肖临许因循,就连知道他人皮底下烂臭德行的王宇,都不知道沈嘉凭其实是住在这里的。
只有程莲知道,但沈嘉凭也从来没带他回过家。
所以他觉得自己真是脑子抽了,才把刚认识两天不到,而且对他没那个意思,就算进了屋也不可能和他为爱鼓掌的路远山,带回家里。
沈嘉凭感觉身后的路远山就是夏日里燥热夏意的罪魁祸首。
“嗯……我家很小,应该也挺乱的。”沈嘉凭别扭地哼唧,他心里在打退堂鼓了。
“没关系。”路远山干脆利落地说。
好吧,左右也是自己上赶子请人家来的,到了门口再反悔就真的有点说不过去了,沈嘉凭说服自己,转开了锁。
路远山看向那扇门。
楼道窗子里映出的夕阳余晖中,少年打开了门,站在门口那棵呆呆小小的绿植旁,有点不自在地对他说:“进来吧。”
路远山竟然在刹那间生出了一种错觉:这就该是他的生活,会有这样一个人每天为他打开家门说“你进来吧”。
他好像有点明白了“家”的感觉。
而沈嘉凭还在难受,他心里像是有几只猫儿在挠,他觉得自己这一会儿的内心活动比他平时一天都多。
路远山会觉得这里小吗?他会觉得自己根本不像别人口中的那么好吗?他会不会想马上就离开?他会讨厌自己吗?
沈嘉凭觉得自己有病,他就像一个正在把华丽外衣褪下,给别人展露自己丑陋伤疤的人。一边别扭地自卑,一边又在偷偷观察,希望路远山能不被自己的丑陋吓跑,甚至希望他能来温柔地摸一摸这块疤。
不要脸,沈嘉凭暗骂自己不争气。
路远山换上拖鞋,跟着沈嘉凭走进屋里。
他看着这里,有点意外。他当然知道沈嘉凭在学校里意气风发的样子,但他没见过现在这样的沈嘉凭,就像是在露出敏感又傲娇的小孩模样,脸红着倔强地告诉你:“我手上沾了泥巴,那你还要不要牵我的手。”
这里的确不大,看着也就六十多平米的样子,窗户采光还不是很好。阳台正对的大窗户投进来的光线被烟囱挡了七七八八,屋内只有外面墙壁反射进来的暗淡霞光。这样的气氛,像是电影即将谢幕散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