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到我怀》游星戏月

6、在意

　　早上六点。
　　“啊亲爱的朋友们我们来相会，相聚火葬场全都烧成灰……”铃声响到第三遍，罗飞才迷迷糊糊坐起来闭着眼在床上摸手机关掉铃声。
　　于湍和程阑顶着同款黑眼圈直挺挺的起身幽怨的盯着罗飞，罗飞揉揉眼睁开眼睛魂都被吓飞了：“你们大早上干嘛呢！？”
　　于湍取下号称拥有超强防噪功能的耳机，并决定永久拉黑这个品牌：“大飞，人与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真的只是有一点点打呼噜吗？我连江漫昨晚上翻了几次身都知道！”
　　程阑：“艺术可以冷门，但不能邪门；音乐可以接地气，但绝不能接地府。罗飞你要是再用这个铃声我就大半夜站你床头吓死你！”
　　罗飞可怜巴巴的说：“铃声可以换，但这打呼我实在控制不了嘛。”
　　三人下了床洗漱的洗漱换衣服的换衣服，除了江漫，他得缓一下才能起来。脑子里混混沌沌只感觉世界都颠倒了，动作一大就犯恶心。
　　这一晚江漫睡的很是煎熬，前半夜他不敢闭眼睛，一闭上眼回忆就像潮水一般涌上心头，耳边是无尽的争吵声谩骂声，清楚感觉到身体每一处都在叫嚣着累大脑却始终保持亢奋，使他痛苦使他夜不能寐。
　　后半夜好不容易熬到眼皮子打架马上就要睡着了，罗飞开始了他的“演奏”，大有天崩地裂之势，好一个石破惊天惊天动地如雷贯耳声如洪钟震耳欲聋声振屋瓦响遏行云振聋发聩撼天震地响彻云霄！
　　神经衰弱的人入睡本就困难，被吵醒后很难再次进入睡眠，江漫用力揉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天快亮时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才得以闭上眼眯一会儿，感觉还没闭上眼一会儿闹钟又叽里哇啦响起来。真是要了命了。
　　于湍洗脸洗着洗着闭上眼一头栽向洗脸池，还好程阑反应快一把给捞了回来。
　　“呜呜呜罗飞，我今天要是猝死在会议厅，化成鬼我也不放过你！”于湍嚎道。
　　“行了行了，这确实属于不可控事件，不能一味的责怪大飞，赶紧收拾完去吃早饭。”程阑被他这一吓彻底清醒了。
　　“就是！还是我程哥最好！”罗飞对于程阑此时站在他的角度帮忙说话感到非常的感动。
　　“别贫了，赶紧洗赶紧洗。”程阑故作嫌弃道，环视一圈他才注意到江漫还没有起床，走到江漫床边拍了拍床板，“江漫，不许赖床快起来了。”
　　“知道了。”江漫带着浓浓的的起床回应道，过了两三秒后坐了起来。
　　Z大的传统向来是先进行为期三天的新生学习，说白了就是听三天教授们的讲座，再进行新生军训今年也不例外。
　　开学第二天，散漫了整整三个月的同学们都不太适应早起，一个个面无表情眼神呆滞，校园里静悄悄的颇有几分《寂静之地》的感觉。
　　除了江漫还清醒着，给自己搭配了营养的粥和鸡蛋。其他三人睡眼朦胧看着他点了什么就跟着要了什么，坐下麻木的进食。
　　于湍：“原来这就是早上六点半的空气吗！”
　　罗飞：“原来这就是早餐的味道吗！”
　　程阑：“原来这就是早上六点半的世界吗！”
　　江漫慢条斯理的喝完最后一口粥擦擦嘴抬头说道：“是的，没错，哦对了提醒你们一下集合时间从七点提前到六点四十五了，也就是说只剩十分钟了。”
　　“什么时候通知的？”
　　“你们感叹六点半的时候。”
　　“靠……”
　　三人加快吃饭的速度在最后一刻成功混入班级队伍中。Z大男女比列2：8可真不是假话，一个班男生就他们四个加上旁边另外说话的两人和前面被辅导员安排点名的同学，一共才七个，这合理吗！
　　临近点名女生们渐渐停止了交谈，程阑江漫四人跑来时却引起一阵小小的骚动。
　　赵小雅原本已经认命班里只有三个男生的残酷现实，正跟考进警校的闺蜜发消息吐槽，室友突然激动的抓住她的手猛晃：“小雅小雅你快看！多了四个男人！”“你冷静一点，不就四……卧槽！帅哥！”赵小雅不得不随着室友的目光向后看去，冷静的心瞬间激动起来！帅哥不仅来了还来了三个，还有一个嘛虽然胖胖的但是超可爱啊！
　　赵小雅拿着手机偷偷摸摸的拍了一张发给她正在炫耀的闺蜜，骄傲的打了七个字发给她：“男人在精不在多。”
　　闺蜜沉默了几秒钟发出呐喊：“我可以！！！我超勇的！！！一拳能打四个小孩，哥哥们看看我！！！”
　　点名结束后，辅导员带领着队伍进入会议中心。
　　会议厅以金色和红色作为主色调，观众席分为上下两层，室内宽敞又亮堂。面对此起彼伏的惊叹声辅导员早已见多不怪，边走边笑着说：“我们学校的会议厅呀可是大学城内最气派的会议厅没有之一，你们可要多拍点照跟朋友们好好炫耀一番。”
　　他们班的位置在会议厅的右侧，按着顺序坐下后于湍和罗飞不约而同地瘫在椅子上。
　　于湍打了个哈欠：“好家伙，一坐下我就开始困了。”
　　罗飞点头附和：“我还能活着走出这个会议厅吗？”
　　程阑一人给了一掌：“你俩可坐好吧，前面有人在拍照，你俩这样是想失去大学四年的择偶权吗？”
　　一听事关人生大事，于湍立刻坐起身抬了抬眼镜：“我可不能输在起跑线上！”推了推还瘫着的罗飞，“大飞！少年你难道要放弃你自己吗！”
　　罗飞欲哭无泪的说：“还不是怪你们长得太好了！我跟你们仨站一起就是个背景板，根本没人会注意到我！”
　　一直沉默的江漫侧过头认真的说：“不是这样的。人生本就是一场漫长的等待，不是你不好，
　　只是时机还未到。”说完转了回去。
　　罗飞的话并不完全是开玩笑，江漫听的出来，他是有点失落的。
　　罗飞愣了愣，他没有想到江漫居然看穿了他的心思，原本有些低落的心情又好了起来。
　　直起身感激的朝江漫笑笑，江漫摇摇头没再说什么。
　　“我手机连消息都发不出去了，这网也太差了吧！”于湍看着页面一连串的红色感叹号抱怨道。
　　“可能是装了信息屏蔽仪。”程阑拿出手机，果然没有信号，“还有几分钟就开始了，不能玩就不玩吧。”
　　舞台上几个志愿者在调试话筒和灯光做着准备，还有人在陆陆续续的进着场，空荡的会议厅被逐渐填满。
　　程阑心中有些莫名的悸动：“你们为什么要选择来这个学习啊？”
　　罗飞上下抛玩着手机：“因为我高中班主任。”
　　程阑：“嗯？她是从这个学校毕业的？”
　　罗飞点点头：“对，这个专业这个学校。我们是她第一届学生。她是个温柔的人，却在我们遇见麻烦的时候勇敢的站出来保护我们。她教会我面对不公平如何去反击，我永远感激她。”说到最后声音逐渐哽咽，缓了缓情绪，“我就是想来看看这是一个怎样的环境，能培养出这么好的老师。”
　　听的几人都有些感动，程阑用力拍拍罗飞的肩：“我相信，Z大不会让你失望的。”
　　罗飞擦擦眼角：“嗯！”
　　也许每个人的青春都有这么一些人，也许是你的师长也许是你的好友也许只是擦肩而过的路人。他们以各种方式离开又在你心底留下，即使过了很久依然会在不经意间想起他们，想起那些因为他们的存在而变得美好的岁月。
　　“我就没大飞这么感人了，这是我的分数能上的最好的学校我也就抱着侥幸心理填了，没想到真的被录取了，算是走了一波大运。”于湍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的样子。
　　“我要蹭你的欧气！让我抽中SSR吧！”罗飞猛地抱住于湍一阵猛蹭。于湍的眼镜都被蹭的歪在一旁：“你给我撒开！有人在抓拍！你撒手，爷还要形象！”
　　程阑：“我只选择了第一志愿，剩下的都是我父母和老师商量的。结果第一志愿没录取上，就来了Z大。”
　　于湍从罗飞怀里挣脱开问道：“那你第一志愿填的什么？”
　　“公大。”
　　一阵唏嘘，确实很可惜。
　　程阑自己过了这么久早想通了：“不过高考不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嘛，失去的每一分都是为了遇见正确的人。”这样一想也就没有什么好遗憾的了。
　　“江漫，你呢？”于湍越过程阑看向安静的与他们格格不入的江漫。
　　“家里人改了我的志愿。”江漫如实地说，“等我发现时已经晚了。”
　　气氛一时有些低沉，三人没有想到以前在网络上看到的段子竟然成了发生在身边的现实。
　　还没等他们说些什么，舞台上坐着的老师拍了拍话筒示意全场安静下来，开始念那冗长的开场辞。
　　台上在说什么程阑不知道，他满心都是江漫刚刚说的话。
　　梦想被摧毁的滋味是怎样的？被逼着接受另一种选择的滋味又是怎样的？你曾失望吗？愤怒吗？江漫好像什么都不在意，他不爱说话，偶尔开口也总是轻轻的，好像不管发生什么事他都能接受。
　　他用余光看着江漫，江漫就坐在他身边，近的可以看见他脸上可爱的绒毛。他知道江漫心里藏了很多事，现在看来不过只是冰山一角罢了。
　　台上结束了开场辞，会议厅响起了如潮般的掌声，江漫也抬起手象征性的拍了几下。程阑收回余光看像前面，心乱如麻。
　　程阑没猜错江漫确实已经不在意了，能说出口的早已释怀，那些藏在心底发烂生疮的才是他真正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