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爸误会成情敌怎么办[重生]》之灯灯

13、章十三

　　穆之州不再看闻朔，站起身道：“最近消停些吧，你跟付嘉林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跟我没关系，你如果真的喜欢他……他倒是值得托付的人，你好自为之。”

　　说完他就离开了餐厅，现在他没什么好说的，缓缓吧，或许时间的拉长能够稀释那些悔恨与苦痛。

　　但不会是现在。

　　闻朔注视着穆之州走远的背影，有点捉摸不透这个“消停些”“好自为之”是什么意思，原谅他了？应该不可能这么快，那是……不想见他？要跟他划清关系？

　　这么一想他突然就有些心慌。

　　然而他又不太敢追上去仔细问，穆之州的背影就说得很清楚，现在并不想跟他再说话，可他要是今天走了……他父亲是不是真的不再理他了？

　　裴宁并不是真的要吃宵夜，就站在转角处等人，看见穆之州过来，他分辨了下爱人的神情，也有点拿不准。

　　他索性上前一步挽住了对方的手臂，直接问道：“都聊什么了？”

　　两人肩挨着肩上楼，穆之州扫了眼裴宁，语气缓和，“没多聊，只是他最近来得太频繁了些，这是穆家，不是他的家，没必要。”

　　裴宁略微意外，他其实能感觉出来，最近闻朔往这儿来得勤，穆之州态度是很冷淡，但并没有太多排斥。

　　上来二楼，他梳理清楚思绪，道：“重生前的事儿我这段时间零零散散的问过他，他说得并不多，我也是旁敲侧击问的。

　　“之州，其实那个不会再出现的未来里……我的死跟他没有直接关系，那本来身体就不好，是你照顾得好才没事儿，他最多就是说了些过火的话，即便没有他说的话、做的事情，我离开你又能活多长时间？

　　“而且不是你，跟谁一起生活对我来说差别都不大，我也根本不想独活，就算智商倒退回六岁小孩儿，我还是我，我知道我自己会怎么想，老公，我现在都不能没有你，更别说那样心智的我了。

　　“只会对你更依赖，更离不开你。

　　“走到重生前那样的情况，不用怪谁，尤其不怪你，你没有做错任何事，怪他……可以怪，毕竟你走之后他对那个我确实很不怎么样，也辜负了你的嘱托，你罚他教训他都应该，但没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对不对？”

　　听完裴宁这一长串的话，穆之州沉默了会儿，回到房间后径直把爱人带上了床，半压在对方身上将脸埋在人家肩窝处，还是没开口。

　　有些事情他不是不明白，但明白不代表能迈得过这个坎。

　　他走之后，闻朔答应他的话基本上都没做到，以裴宁的身体状况再活几年不成问题，根本不会那么快就……

　　裴宁轻轻拍了拍穆之州的背，缓声哄道：“我觉得这小孩儿挺有意思的，捡个免费儿子好像也不错，我挺能接受他的。

　　“而且不是说我要逼着你去原谅，设身处地想想我一样没法一点芥蒂都没有，我只是希望你能给他个机会，关键是……给你一个机会。”

　　别再怪自己没有保护好他了，别再难为自己了。

　　察觉到穆之州收紧的怀抱，他继续道：“如果你决定了要跟他慢慢缓和关系、好好相处，我只希望那是你真的想明白了、愿意了，而不是出于别的任何理由。

　　“有些坎确实难迈，那就慢慢迈，我们一起。”

　　话音落下，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他清楚这事儿急不来，外在的东西好解决，内在的看不见摸不着才更麻烦，跟他创作作品是一样的，真正难的是内在的灵感和构思，而不只是作画本身。

　　无形的往往才是最重要的。

　　时间无声流淌，听到外面噼里啪啦的雨声时，他抬脚搭在穆之州小腿上，轻轻蹭了下，下大雨的夜里……这氛围不是正好嘛，正好缓解心情。

　　只是手机震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他本来不想搭理，但转念一想还是腾出手把手机摸过来看了下，是管家发来的消息，说闻朔还没走，就在外面，他们劝都不听，既不走也不进来，递伞还不要。

　　这他就顾不上烦躁了。

　　他推了推穆之州的肩膀，“你都跟人家小孩儿说什么了？天凉，再淋个雨不是找着生病吗。”

　　穆之州顺着裴宁的力道起身躺在一边，侧过身后看见对方起走到了窗边，没应声。

　　闻朔固执，但聪明，应该是听出来他那些话的弦外之意了，大概是担心今天走了他就不再搭理了吧。

　　裴宁撩开窗帘往外看，侧门外的灯光下，除了被雨淋透的闻朔还站着两个拿伞的佣人，但就像管家说的，给伞都不要。

　　他略一思忖，明白了。

　　为什么不在厅里等？为什么不在正门外等？主卧这边可看不到正门那边，这小兔崽子在玩儿苦肉计那套，得，倒也是天公作美。

　　他转头看向穆之州，微微皱起眉，“雨下得瓢泼一样，别给淋坏了，你要是有一丁点打算和解的意思就先别把话说绝，万一这雨淋得落下了病根，以后你不得后悔？”

　　穆之州翻回身平躺着，对闻朔那点小算盘心知肚明，对方也清楚他猜得到，赌的就是一个舍不舍得。

　　他闭上眼，回道：“一场雨而已，他年轻，淋一淋不至于落下病根。”

　　裴宁顿了下，先给付嘉林发了消息，随后继续道：“这已经淋了有一会儿了，之州，很多人老了之后有什么风湿啊什么的，都是年轻时候不注意留的病根，以为没事，结果年纪一长就显现出来了。”

　　穆之州无声地轻轻舒了口气，裴宁太了解他了，知道他是重生的，自然也就清楚他经历过年老，那些话一点不假。

　　他自认身体素质算是好，但一年一年熬着也没办法，如果不是小病不断积累，他不至于早自己的爱人一步离开，身体表面上垮掉是一瞬间，实际上是长年累月的熬累。

　　只是迈出这一步，其实就相当于是默认了。

　　他还并不想原谅自己养子的所作所为。

　　更不打算原谅他自己。

　　裴宁再次看向窗外，心里一样在思量，好一会儿他才又道：“你要不要过来看看？这瞧着挺可怜兮兮的，脸都冻白了。”

　　穆之州躺着没动，略皱了下眉又很快舒展开，“他想糟蹋自己的身体就随他去，以为这样我就能妥协？不可能，只是淋一场雨而已，也不是天天这么折腾，他没劲儿了自然会放弃。”

　　“我看他不像是会放弃的，不管是今天还是之后。”

　　“宝贝——”

　　裴宁知道穆之州这是不想听了的意思，他又看了眼闻朔，转身回到床边，躺下后靠在自家爱人臂弯里，也没看过去，而是勾着对方的手指揉捏着，放慢了语速道：“我知道你还是没放过自己，你不说不代表我一点感觉不出来，我再强调一遍。

　　“那样的未来确实发生过，但是你回来了，回到了一切还没发生的时候，回到了我们还好好在一起的时候，如果因为那样的未……可以说是过去了，如果为了那样的过去影响到现在，影响到现在以后的未来，那我们是不是还会后悔？

　　“我在这里，在你身边，我们可以一起往前走，未来已经不一样了。

　　“你现在当然可以不原谅他，不原谅你自己，但别给这个不原谅加上‘一辈子’或者‘永远’的期限，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