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不逝》白琛染

9、军训噩梦

　　陆喻轩和江文之先回了宿舍，趁着另外两个舍友还没回来，江文之先抢浴室第一个洗澡。他在浴室磨蹭了二十分钟，才肯穿上他的蓝色小熊睡衣出来。

　　这个时候他另外两个舍友已经回来了，跟陆喻轩坐在一起打游戏。

　　“你们去哪里了？”

　　“食堂，住校生有宵夜。”王晨宇回答。

　　江文之瞪大眼睛，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个亿：“宵夜？！我怎么不知道。”

　　“其实就是一块面包，味道一般。”

　　江文之随手拿起干毛巾搭在肩膀上，以免湿漉漉的头发上的水滴弄湿了睡衣。看到他们丝毫没有要去洗澡的意思，就忍不住提醒了一下。

　　“不急，还早。”张绍伟头也没抬，“王晨宇，走走走，跟我去对面野区埋伏一波。”

　　“对面中单不见了你们悠着点。”陆喻轩说，接着他吸了吸鼻子。“好香，你喷香水了？”这句话是对江文之说的。

　　江文之抬起胳膊嗅了嗅，“没有吧，应该是沐浴露。”他的沐浴露是薰衣草味的。

　　“噢。”陆喻轩没多说什么，低头继续打游戏。

　　宿舍里没有洗衣机，每层楼只有一个公共洗衣机摆在楼梯那里。江文之懒得去抢，索性自己动手洗衣服。等忙完了之后才坐到椅子上，摆好镜子护肤。

　　“你在擦什么？”他们一局游戏刚结束，王晨宇抬头，注意到了他。

　　“保湿水。”江文之没多想，下意识地回答。

　　王晨宇的脸不由自主地扭曲了一下。

　　“保湿水？”陆喻轩也有点惊讶，手机放到桌上然后身体探出来，看到江文之桌上的瓶瓶罐罐，好奇地挪动椅子过去看。“这不是那个什么，防晒霜吗？”陆喻轩看到一个熟悉的瓶子，“我妹也有这些东西，不过牌子似乎不太一样。我看到这些就头大，琪崽她好喜欢买这些，还缠着我给她买。”

　　“你妹妹多大？”江文之想起了江雅之，一时间来了兴趣。

　　“初二，可臭美了这小丫头。”

　　“那挺正常的，这个年龄的小丫头都爱美。”他已经充分认识到了，现在的小姑娘都早熟。“我妹初一，她也爱这些。”

　　“说的是……不过你准备防晒霜做什么？”

　　“军训啊，会被晒黑的。”江文之不假思索道。“你不会没买吧？”

　　陆喻轩一时语塞，他还真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看看，一看就是不注意自己皮肤的。江文之在心里叹气。陆喻轩仗着自己现在好看，等军训过后看他变不变成煤炭。

　　“买这玩意儿干嘛？”张绍玮看着江文之桌子上的东西，神色复杂。“不就是晒黑，小女生才会用这些东西。”

　　江文之懒得跟他辩解，这些直男是不会理解他的。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一屋子男生，只有他才是最精致的。

　　江文之拿起身体乳，爬上床拉起床帘。

　　真可惜，就让他独自美丽吧。

　　他们上了一天的开学第一课，基本都是在讲纪律和认识新老师，晚上就是认识教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太长时间没有运动，还是这个身体的素质本来就不行。江文之在军训的时候明显感受到了疲乏，比以往军训的时候还要累很多。这才第一天，大热天的站在太阳底下晒，他就已经有点受不了了。汗流浃背，头晕脑胀的，还胸闷喘不过气。

　　真是太弱了。江文之默默地想，这才第一天，还有四天要熬，这可怎么办？

　　他强打着精神，在这烈日炎炎下勉强抬起眼皮，有一两个女孩已经受不了晕倒，被扶到了休息区。他便不由自主地在心里盘算着如何偷懒休息，突然间听到教官骂人，似乎是后排有两个男生嘻嘻哈哈被逮到了。教官粗犷的嗓音猝不及防传进耳朵，震的江文之顿时就清醒了不少。

　　接着他又听到旁边的男生低声说了一句卧槽。

　　江文之抬眼一看，好家伙，不知道是高二还是高三的学长学姐正人手一瓶冰可乐，还打着太阳伞幸灾乐祸地看着他们。他看到不少人都对这无耻行径投去愤恨的目光，江文之虽然知道每一届军训的时候学长学姐都对这样的恶作剧乐此不疲，就连他自己都想这么干过，但此时此刻也很想给他们两拳。

　　“我想喝饮料，想吃西瓜。”他旁边的乔咏云小小声说。

　　“我也想。”江文之小小声回应。“我想喝柠檬茶。”

　　“那边那两个！你们在干什么！”

　　教官一声大吼，吓得江文之虎躯一震，教官跟他擦肩而过，把他后排的那两个男生揪出来。

　　江文之长吁口气。

　　好渴，好累。江文之真希望快点结束。

　　好不容易挨到上午过去，在听到解散的时候江文之如获新生，感觉整个人都好起来了。

　　“快快快，食堂！”陆喻轩拍了拍江文之的肩催促。“快要来不及了！”

　　“噢噢！”江文之立马反应过来，抄起水瓶马上就跟着陆喻轩跑。“王晨宇和张绍玮呢？”

　　“不知道，一解散就没影了。”

　　他们终究是来慢了一步，食堂已经被绿装新生所占领，从一楼到三楼无一幸免。放眼望去活脱脱像个丧尸潮似的，相当恐怖。江文之瞪大眼睛，他毫不怀疑根本没饭菜留给他们。人挤人的，他一点也不想加入丧尸大队中。

　　“怎么办，你还要吃吗？”江文之向陆喻轩投去目光。

　　“……点外卖？”

　　“我们这身衣服特别显眼，恐怕不行，会被抓。”林亦泽提醒道。

　　“那吃泡面好了。”江文之摊开双手。

　　“好主意。”陆喻轩也选择放弃。

　　他们去小卖部，这里人也很多，想必大部分都是懒得挤食堂的人。江文之看到不少货架已经空了，甚至有人夸张到直接提前买了五天的口粮，整整一大袋子。江文之自认为做不到五天都吃泡面，他扫视了一圈，只拿走了最后一桶酸菜牛肉面。

　　“乔咏云呢？”江文之没看到他的身影。

　　“不知道，应该是走散了吧。”

　　江文之又在人群中寻找了一遍，确实没看到乔咏云后也放弃了找他，拿着泡面回宿舍。

　　“居然没人。”陆喻轩敲了敲门，里面没人回应。他没带钥匙，扭头看向江文之。

　　好在江文之有随身携带钥匙的习惯，他摸出钥匙打开门。陆喻轩先进门，寻找空调想要凉快凉快。

　　“热死了，江文之，遥控器在你那里吗？”昨天他们内部选择宿舍长，江文之莫名其妙地被推出去。

　　“在我桌上你看看。”江文之打开灯和风扇，“先别这么快开空调，刚出了汗，一下子吹会感冒的。”

　　“好吧。”陆喻轩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一向是想怎么爽就怎么爽。但现在跟别人一个宿舍，难免要顾忌对方的感受。他看江文之瘦瘦小小的，一看就是容易生病的类型，只好退一步，先开头顶上那两个不知道用了多久的旧电扇。

　　江文之脱下军训服外套，如释负重般地长叹口气。他打开饮水机的热水开关，然后爬上床拿起睡衣。“我先洗个澡，等会儿能帮我泡一下泡面吗？”

　　“没问题。”陆喻轩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江文之是不想一天洗两次澡的。但是男孩子出汗量大，身上黏糊糊的让他相当难受，而汗味让他更加接受无能，他已经忍了一上午了，可不想就这么脏兮兮地睡午觉。

　　江文之挤了一大把沐浴露把自己洗得香香的。因为只是中午冲个澡，他没有洗太久，等他出来后，陆喻轩已经帮他泡好泡面了。

　　“谢谢。”江文之神清气爽。他坐下来，美滋滋地开始填饱肚子。泡面的热气扑腾到脸上，眼镜片变得模糊，妨碍了他的视线。江文之索性把眼镜摘下来，放到桌上。

　　陆喻轩看到摘下眼镜后的江文之的侧颜，不由得一愣。

　　“怎么了？”感受到有人一直盯着他，江文之以为是自己哪里做的不好，踩到陆喻轩的雷点了，隐隐不安。

　　“啊，没什么。”陆喻轩突然不好意思起来，意识到自己刚刚一直盯着人看并不礼貌。手握成拳状抵着唇，移开视线轻咳一声，“只是觉得，你摘眼镜后还挺好看。”

　　有的人就是被眼镜封印了颜值，没了眼镜的阻挡，不知是否是黑眼圈的缘故，有几分忧郁少年的味道。

　　听起来有点中二。

　　忽然被人夸奖，而且还是被帅哥夸，江文之的脸一下子就红了。“谢……谢谢？”

　　陆喻轩笑了笑，“对了，可以开空调了吗？”他有几分不好意思地征求江文之的意见，“实在太热了。”

　　“开吧开吧。”江文之拿起遥控器对着空调摁了下。

　　午休有两个小时的时间，足够江文之小睡一会儿，他调好二十分钟的闹钟，然后爬上床。

　　王晨宇和张绍玮这时候才回来，陆喻轩随口问他们去了哪里，才知道这两人偷偷溜出了校门，在外面吃饭。

　　“怎么出去的？”他们出入校门都需要刷卡，门口保安可一点都不讲情面的。

　　“后门那个墙比较矮，可以翻出去。而且有一个监控死角，绝对不会被发现。”张绍玮说。“我昨天侦查了一天，好不容易找到的。”

　　“……厉害。”陆喻轩佩服，他下次也要试试。

　　下午的训练是踏步，虽然也很无聊，但比上午站军姿好受很多，好歹是活动了下。只是挨骂多了一点——江文之军训就没有不挨骂的时候。班里一米七以下的男生就两个，他和乔咏云。跟着一排一米七以上的大长腿一起踏步，明显就跟不上，费力了许多。教官总是把目光盯在他们身上，逮着他们骂。

　　“教官好凶啊。”乔咏云被家里宠惯了，被这样蛮不讲理劈头盖脸地骂还是头一回。解散的时候他们坐在操场的阶梯上，乔咏云低头踢了踢酸痛的腿，语气带有几分委屈和不甘。“这能怪我吗？”

　　江文之拍了拍乔咏云的帽子，安慰道：“没事，随便他骂，反正这又不是我们的错。”

　　“难兄难弟。”乔咏云长叹口气，“我们好惨啊。”

　　“是啊，好惨。”

　　“没事。”陆喻轩不知道何时坐到了江文之的旁边，安慰般的摸了摸他的头。“就当锻炼身体。”

　　“我可不想。”江文之瞥了他一眼，疑惑着对方不是早就跑了，怎么突然又回来了。“我可是宅男。”他太懒了，能不动就不动，是他的人生宗旨。

　　“我觉得这不好。”陆喻轩摇摇头。每天呆在家里，这不闷死了，他可受不了。

　　“还好吧。”江文之觉得每个人生活方式不一样而已。

　　“多出去走走，你会发现挺有意思的。”陆喻轩苦口婆心地劝道，“要不我以后多带你动动。”

　　江文之冷漠：“别做梦了，你带不动我的。”

　　“是吗？”陆喻轩坏笑，突然伸出手挠他痒痒。

　　“草！”江文之最怕痒了，他浑身上下哪里都敏感，尤其是腰。被陆喻轩这么一碰可就不得了，他挣扎着想躲，但陆喻轩不给他这个机会。江文之又痒又气，直接倒在了地上。

　　“卧槽，别搞了！”江文之条件反射地把身体缩在一起，他快窒息了。“乔乔救我！”

　　乔咏云在一旁单手撑着脑袋看戏。

　　“他们在干嘛呢？”林亦泽买完可乐，发现这两人一个躺地上另一个压着人，又不像是打架。

　　“不知道啊。”乔咏云拍拍他边上的位置，让林亦泽坐下一起看戏。

　　“认输了吗？”

　　“陆喻轩！你幼不幼稚！”

　　江文之好不容易找到机会爬起来，抬手打他，陆喻轩立马拔腿就跑。江文之气得要命，追着他揍。

　　“你他妈，有种别跑！”江文之面色通红。

　　“傻逼才不跑！”陆喻轩一边跑一边扭头，看到江文之迈着小短腿努力追上他的样子，又滑稽又可爱，忍不住大笑。

　　江文之快气疯了，都怪这孱弱的身体，他根本追不上陆喻轩！这家伙，这恶劣的家伙，居然还嘲笑他！

　　“停停停！”陆喻轩知道事情不能做的太过，逗逗人就好了，要懂得适可而止。他停下脚步，江文之没刹住车，直接扑到了他身上。陆喻轩连忙扶住人，“没事吧？”

　　江文之给了他几拳作为回答。

　　“别气了，我错了。”

　　“呵呵。”江文之真想呸他。

　　“我请你吃东西，别气了。”陆喻轩突然把手伸入他的口袋里，等抽出来的时候，江文之察觉到自己的口袋鼓鼓囊囊的。

　　江文之低头一看，是三条士力架。

　　那还差不多，江文之勉强原谅陆喻轩了。

　　“不过我没想到，你的腰这么敏感。”陆喻轩用手指轻轻戳了戳江文之的腰。

　　江文之身体瞬间紧绷，不同于刚才，这次他感觉身体有一串电流爬过，不是很痒，更像是一种……说不上来的奇妙感觉。

　　好像心底被狗尾巴草轻轻挠了下。

　　陆喻轩真是太幼稚，太恶劣了，他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人！江文之气气地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