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不逝》白琛染

51、深夜试探

　　“你好浪费啊。”江文之抱起吉他瞎弹了两下，发现自己在制造噪音后又放回原位。

　　“还好吧。”兴趣这种事，怎么能算浪费呢。“你没学过什么吗？”

　　“没有。”江文之家里穷，兴趣班可是奢侈东西。“幼儿园学过一年武术算不算？”他只有在幼儿园的时候上的是私立学校，还上了学校里的兴趣班。后来为了省钱，就转去公立了。

　　陆喻轩觉得好玩，就江文之这小胳膊小腿的，打得过谁。

　　“我们学的是表演，不是大家，要去电影院表演的那种。”江文之记得很清楚，那是他人生第一次在大舞台上表演，面对这么多陌生人。因为年龄小，丝毫不怯场。

　　“这么厉害？”陆喻轩饶有兴致，他都没有去电影院表演过呢。“有没有视频？”

　　“怎么可能有，都那么久了。”那时候还是光碟呢，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陆喻轩惋惜，看不到小时候的江文之了。

　　“那你小时候呢？有没有视频？”江文之反问。

　　“视频我这里没有，照片倒是有。”陆喻轩翻身下床，他蹲下身拉开最下面的柜子，取出一本厚厚的相册递给江文之，“你自己看。”

　　江文之坐到椅子上，他翻开相册，第一张就是陆喻轩的满月照。那个时候的相机并不发达，照片拍出来都是老旧老旧的，但丝毫不掩陆喻轩的可爱。

　　“你小时候这么可爱吗！”江文之用手指轻抚照片。叔叔阿姨好爱给小轩轩拍照，每个月都有，从第一次抬头到颤巍巍走路，都记录在这本厚相册里。

　　“那当然。”陆喻轩骄傲。他从小就是宠儿，每个亲戚都喜欢抱他。

　　“哈哈哈，你这张好像傻狍子。”江文之指着陆喻轩换牙时还咧开嘴对着镜头比耶的照片，是在冬天，背景还下雪了，一看就知道不是C市。

　　“这张，我记得是我们全家去北方旅游了。”陆喻轩记得很清楚，那是他第一次见到雪，开心地在雪地上打滚。

　　真好。江文之羡慕，他还从来没有见过雪呢。

　　相片里还出现了其他人，有叔叔阿姨，陆喻琪，没想到的是竟然还有林亦泽。

　　“林亦泽从小就是帅哥！”江文之惊呼，帅哥果然从小就是好看的，他真想把这一张合照收藏起来。

　　陆喻轩垮着脸，难道他就不帅了吗？

　　“你也帅，但林亦泽更帅。”陆喻轩小时候肉肉的，还没长开，反而是可爱多一点。但林亦泽就不一样了，从小就是帅哥坯子。“我可以拍一张这个照片吗？”

　　“不可以。”陆喻轩酸死了，虽然他知道这样不好，酸好朋友是不对的。但陆喻轩就是不高兴，控制不住自己，为什么江文之眼里总是先看到林亦泽，明明他在他面前晃悠的更多。“你要的话就拿这张。”陆喻轩抽出一张自己小时候的单人照。“阿泽的你别想要。”

　　“你好小气。”江文之嘟囔着，还是美滋滋地收下这张陆喻轩的照片。

　　陆喻轩冷哼一声，面色不悦。他心里总有小人在作祟，希望江文之只看到他一个人才好。

　　这种负面的情绪好像越来越多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像是生病了一样。

　　但他不想去压抑，会越来越难受。因此他霸道的对江文之一点点展露出自己的占有欲，在发现对方并不反感后变本加厉。

　　陆喻轩自己都觉得无药可救了。

　　晚饭的时候陆喻轩的爸爸也回家了，好在叔叔是比较随和的人，江文之还算自在。江文之写了一会儿作业后洗澡窝在床上。跟在林亦泽家不同，这次被窝里可实打实的有属于陆喻轩的味道，江文之的脸埋在被子里，感觉自己像极了变态。

　　“你有多的枕头吗？”江文之问。

　　陆喻轩刚想说有，又戛然而止。因为林亦泽有时候会来他家住，他自然是备着属于林亦泽的枕头的。但……他那诡异的占有欲又在悄悄作祟，他不想让江文之用林亦泽的东西。

　　“没有，你跟我睡一个枕头。”陆喻轩关灯爬上床。

　　江文之突然很紧张。

　　跟上次不一样，上次他太早睡了，半夜又生病昏昏沉沉的。现在可不一样，他是完全清醒地感受到陆喻轩贴在他身边，他能感觉到陆喻轩的呼吸，再近一些的话，甚至可以……

　　江文之脸红地缩下去。

　　草，跟喜欢的人躺在一起，谁受得住啊！

　　“你不热吗？”陆喻轩把江文之捞出来。

　　“还好。”

　　“看番吗？”陆喻轩打开吧啦吧啦视频网站，《家庭教师》太长了，他到现在都还没有看完。

　　“你看到哪了？”

　　“未来篇。”

　　“那快看完了。”

　　陆喻轩坐起来，一只手举着手机，另一只手绕过江文之的头顶，把他搂在怀里。

　　江文之的心跳更快了，小鹿乱撞。

　　还好黑漆漆的，陆喻轩看不到……

　　江文之顺势躺在陆喻轩怀里，带着私心跟他贴贴。

　　画面里沢田纲吉不小心被十年火箭炮误中来到未来篇，结果发现自己死了。这是江文之最喜欢的一个篇章，看到尤尼死了那个片段的时候甚至还落泪了。第二喜欢的就是指环争夺战篇，主要是六道骸的战斗太帅了，他反复看了好多次。他是青春期的时候看的这个动漫，中二病十足，甚至还幻想过自己如果是某某指环继承者就更不错了。

　　他是不会说出来的，太羞耻了。

　　“十年后的山本真帅。”陆喻轩说。剑士真的太酷了，这个动漫他最喜欢的角色就是山本武。

　　“十年后的六道骸更帅。”江文之对长发帅哥真的没有抵抗力。

　　“你不是喜欢云雀吗？”

　　“都喜欢。”众所周知，纸片人男朋友是无限的。

　　“对了，我记得你之前说要拍正片。”陆喻轩还记得江文之好久之前说的社团的任务。“你还要拍云雀吗？”

　　江文之点点头，他就是这么打算的，给童年男神画下一个完美的句号。不过……

　　“我想找个人陪我拍。”

　　“陪你拍？”

　　“嗯，我想找个六道骸陪我拍正片。”江文之几乎是冲动着说完这句话的。

　　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有股冲动，就在这样的时候，在这样他自认为暧昧的时候。他闻着独属于陆喻轩身上的味道，在这夜晚里贴着对方的身体，他总是有种他们关系已经超越了某种界限的错觉，让他情不自禁地，急不可耐地，想要跨出一步去试探一下。

　　如果是之前的陆喻轩，可能听不出来，但现在的他已经成长，尤其是看了几本耽美小说后，他已经有了质的飞跃，不再是从前的陆喻轩了。

　　但是……江宝他……不是直男吗？他不是写后宫文的吗？

　　“你……为什么？”陆喻轩还是不太敢确定。万一是他想岔了呢？

　　江文之越来越紧张了，他连视频里在放什么都没有看进去听进去。他知道，因为自己的冲动，他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了。

　　不如就这个机会试探一下吧，试探一下陆喻轩……对同性恋的态度。

　　万一……万一自己并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呢……？

　　江文之的心里燃起了小小的名为希望的火苗。

　　“其实我吃这对cp，你懂我意思吧？”江文之没敢再看陆喻轩，他不知道对方此时此刻是怎样的表情。是惊讶吗？还是不解？或者……恶心？

　　“男男？”

　　“啊，对。”江文之觉得口干舌燥，他下意识地抓紧了被单，也缓解不了此时的心理压力。

　　“哦……噢，可以啊。”

　　江文之瞪大眼睛，这完完全全是出乎意料的回答。

　　他以为陆喻轩会问为什么，会说这不正常，会问你为什么会喜欢这个？但这个反应……居然接受了？！陆喻轩这个大直男居然真的接受了？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还、还好吧。”

　　陆喻轩挠挠头，他自己竟然都开始紧张了。

　　他万万没想到，原来江宝也喜欢这个！

　　他还以为江宝直的不能再直，一心只想开后宫！一天到晚招惹这么多女生，还写后宫文。但没想到……没想到啊！

　　“之前琪崽不是让我看，呃……耽美小说吗？”陆喻轩干巴巴地圆谎，他自己都要不相信他自己了，“我就看了呗……就觉得，还好……嗯。”

　　噢，轩崽还是自己的读者来着……江文之没忘记这点。莫非是自己的文影响到了他？改变了他的观念？天底下真的有这么美的事情吗！

　　“那……”江文之不满足，企图得到更多信息。“如果你身边有人是这样的呢？”

　　“什么？”

　　“假如，我说假如！”江文之慌慌张张地说，“假如你身边有个朋友，是同性恋的话，你会接受吗？”

　　假如？

　　陆喻轩突然意识到了什么问题。

　　什么假如，哪有这么多“我有一个朋友”。陆喻轩又不傻，江宝在这个时候问出这个问题，意图还不明显吗！

　　江宝又这么敏感，不轻易展露自己。跟他相处这么久，都是一点一点地对他敞开心扉，一点一点地信任他，好不容易发展到现在黏糊糊的地步。而如今把这最为宝贵的秘密分享给他，那肯定就是在试探他的态度！他敢保证，如果他敢说一句不好的话，那么他明天开始就再也见不到江宝了！

　　那自己呢？陆喻轩问自己的心，他对这个的态度是什么？

　　他只知道现在的他，不反感这个。至少在得知江宝这个最大的秘密的时候，他一点恶心的反应都没有。那不反感又是什么意思呢？代表什么？

　　陆喻轩不敢去细想，不敢去探究。

　　“算了，你当我没问。”这么久得不到回答，江文之的那股冲动已经慢慢冷却了，取而代之的是后悔。他不应该这么贪心，不应该这么问的。陆喻轩到底还是个直男，就算他现在能接受耽美，那也仅限于虚拟的，现实生活中可就不一定了……

　　是他太急了。

　　“轩轩，你们还不睡呢？”

　　陆喻轩刚想解释，妈妈就敲门进来了，他连忙关手机躺床上。喻梅看到江文之躺着，以为对方睡着了，压低声音训斥儿子不懂事，朋友都睡觉了还这么大声看视频。

　　“快点睡，不然就收手机了。”

　　“噢噢。”陆喻轩乖乖把手机放好。

　　等喻梅出去了，他一扭头，看到江宝背对着他，好像没有要跟他说话的意思。

　　算了，那就……

　　陆喻轩想了想，他伸出手，搂住了江文之的腰。

　　他察觉到江文之的身体颤抖了下，又随之放松下来，任由他贴着。

　　陆喻轩知道江文之这是被安抚好了。他最怕江宝不开心，但对方也很好哄，只要他亲近他一些，江文之就会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