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信不逝》白琛染

49、学校闹事

　　让江文之意外的是，他的爸妈不知道怎么就知道了他要选文科这件事，还给他来了电话炮轰。

　　“文文，你怎么选文科了呢？”王子芸着急，“你不能选文科的呀。”

　　“为什么？我理科不好啊。”江文之站在阳台上，他看到远方的天空有一群大雁，在朝这边飞来。

　　“你选理科，更好考大学，且将来就业更好，出路很多。”

　　这个道理江文之自然知道，虽然不能说歧视，但相较于理科，文科确实是不太受重视，分数线也要高很多。但江文之没有办法，他理科实在是不行。要想有一个大学读，只能选文。

　　“不行，文文，你理科很好的，你选理科。”

　　“我理科不好，你知道我成绩。”

　　“你以前的成绩很好的。”

　　“但我现在不行。”

　　“你会好的！！”

　　妈妈这一尖叫把江文之吓懵了，整个人呆愣在原地，一句话都讲不出来。

　　王子芸意识到自己有点失控，她深吸口气，缓了缓语气，就像是哄小孩子一样：“文文，你听话。你很优秀，只是现在生病了，很快就会好的。听妈妈的，选理科，考好大学。选个金融专业，之后出来了就帮你爸爸，多好啊。”

　　江文之抓紧了手机，他竟然觉得有几分窒息。

　　就像是被安排好了的人生一样，每一步都必须按照父母的要求去做，不能有自己的想法。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个，以前的家庭很自由，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他父母从来不会干涉这么多。但这个家庭的父母就好像想要把他牢牢抓在手里，以爱之名，做的却是让他难以接受的事情。

　　江文之最讨厌别人教他做事，哪怕是父母也不行。他骨子里就有一股叛逆，越是强迫他的，他越不想做。

　　他重活一次是为了让别人掌控他吗？绝不可能！

　　“不。”他又不是小孩，有自己的想法。“我就选文科。”他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

　　“又跟你妈吵架了？”陆喻轩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对啊。”江文之双手搭在栏杆上。那群大雁不知飞到了哪里，徒留一片蓝紫色的黄昏。

　　“这次吵什么？”

　　“她执意让我选理科。”江文之对着天空拍照。“不理她，又不是她高考。”

　　陆喻轩点点头，他支持江宝，学习是自己的事情，家长是干涉不了的。

　　“我觉得你最近好像不是很高兴。”陆喻轩说。

　　“有吗？”江文之歪头。

　　“有啊，你都不怎么笑了。”

　　江文之耸耸肩，“可能是最近家里事情太多了吧。”还有……他发现岑水琴也喜欢陆喻轩这回事。

　　事情一下子就多起来，江文之最近情绪起伏是挺大的，脑子累累的，心情不好也在所难免。

　　“别不开心了。”

　　江文之的鼻子突然痒痒的，他定睛一看，陆喻轩拿着一颗兔奶糖蹭他。

　　“想吃吗？叫哥哥就给你。”陆喻轩的心痒痒的，他怀念江宝叫他哥哥的语气，可惜只叫了这么一次。

　　“你无不无聊啊。”江文之翻白眼，“你好像大傻逼。”

　　“靠，亏我还想逗你开心呢！”陆喻轩决定没收兔奶糖不给他吃，当做惩罚。

　　江文之嗤了一声，当他很想要一样。

　　“哎，伤心啊，江宝长大了，就故意气我了。”陆喻轩真怀念在跟在他屁股后面粘着他的江文之。

　　“我什么时候粘着你了，你这是臆想……”江文之嘀嘀咕咕。

　　不过……

　　他们这样子真好啊，不知道分班了以后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这么好。

　　等他不在了，岑水琴说不定会跟着陆喻轩。万一以后他们真的在一起了，就彻底不需要他了。

　　江文之更惆怅了。

　　“你又叹气。”

　　“心烦啊！”江文之耷拉着脑袋，“哎，轩崽，你说为什么学生也有这么多烦心事呢？”

　　他原以为学生总是要比成年人好一些的，没有生活的压力，没有业绩的苦闷，总是要自在一些。没想到还是会有另外的事情要忧愁，虽然不是什么难以喘过气来的大事，但就像是小刺一样让人厌烦。

　　陆喻轩想了想，“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烦恼，小宝宝还总是愁怎么没奶吃呢。”

　　“那有什么变快乐的方法吗？”

　　“有啊。”陆喻轩搂住他，“跟我一起玩，你就会高兴了。”

　　江文之心跳慢了半拍。

　　他贴着陆喻轩，能感受到对方强有力的心跳，感受到对方的温度。陆喻轩让他张嘴，然后把剥好的兔奶糖喂到他嘴里。江文之忽然就有一股错觉。他们好像真的情侣一样，趁着还没晚修开始前，在宿舍贴在一起看风景讲悄悄话。

　　朋友会贴这么紧吗？会天天腻歪在一起吗？会吗？会吗！

　　陆喻轩会不会……哪怕是一点点……也喜欢他？

　　江文之突然有一股冲动，他好想跟陆喻轩表白。

　　如果时间定格在这里就好了。

　　江文之原以为只要他坚持就没关系了，但万万想不到，他爸妈居然直接来了学校。

　　“江文之，老师找你。”李家豪说。

　　“找我干什么？”江文之回想了一下，他最近好像没犯错吧？就成绩差了一点而已。

　　“我陪你去。”陆喻轩拉起江文之的手。

　　“好。”

　　他们一起去办公室，当推开门的那一瞬间，江文之呆住了。

　　他爸妈……怎么会来这？！

　　“江文之。”李蓉招招手让他过去，江文之僵硬地迈开脚步，太阳穴突突跳个没完。他几乎能猜到，为什么爸妈会出现在这里了。

　　“江文之。”李蓉直接进入主题，“你是打算选文科，对吗？”

　　“是……”

　　“是这样的，老师跟你爸妈谈了一下……”

　　“我不选理科。”

　　“文文，不要任性！”江光辉呵斥。“你不需要学文。”

　　“我为什么不需要？”

　　“你需要的！”王子芸抓住了江文之的双肩，他竟然从妈妈的眼中看到了一丝的偏执。“你需要的，文文。听妈妈说，你要成为高材生，你必须优秀。这样才能出人头地，我们才不会被家里人笑话。你听清楚了吗？你的梦想不是成为物理学家吗？也可以啊！以后成为科研人员，功成名就，多好啊是不是！”

　　“我不是……”

　　“文科……文科有什么好的呢？文科那是迫不得已才做出来的选择！现在文科有什么用？许多专业受限，道路又窄。再说了，你以前的文科就根本不如理科啊！”

　　“不是的！文科我也很喜欢的！”

　　不仅仅是为了考试，他学文科，更是因为他热爱文学！那是他生命的一部分！他爸妈不会懂的，他们都不会懂的！“你都说了是以前！现在的我跟以前的我不一样！”

　　“爸爸会给你找到很好的医生，会把你治好的。”江光辉插话。

　　“我没有病。”

　　“你怎么没有？你失忆了，你还不正常！你忘了你去看心理医生了吗？如果你是正常的小孩，我们家就不会被嘲笑了！！”王子芸失去了理智，在办公室里尖叫。

　　“我他妈说了我根本就没有病！！”江文之失声大吼。

　　江文之差点就想把真相吐出来了。

　　他双手颤抖，快要呼吸不上来，他能感受到四面八方传来的视线，其他老师说不定在看他的笑话。还有那些同学……说不定很快他的笑话就要被传开！

　　还有陆喻轩……

　　他为什么要把陆喻轩叫过来，看到他爸妈这么发疯。他丢脸极了，陆喻轩一定会觉得他们家是神经病吧！他会不会……要远离他啊。

　　江文之的泪水在刹那间涌出来。

　　他不想这样的。他只想安安稳稳过日子，为什么要一次一次把他推出去，像个小丑一样，暴露在众人的眼皮子底下。

　　陆喻轩在这一瞬间抓住了他的手。

　　“阿姨，话不能这么说。”陆喻轩搂着他，像是保护，像是安慰。“我是江文之的朋友，也是他的同桌。他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

　　“江文之家长，你们先冷静一些。”李蓉安抚着，同时也头疼，怎么遇上了这么麻烦的家长。“陆喻轩，你先回教室。”

　　“江文之很好。”陆喻轩无视了李蓉的话，他盯着王子芸和江光辉，为他的江宝不平，“他虽然是不太聪明，有点笨笨的。但他很努力。你们看不到，他确实是在一点一点的进步。”

　　“你不知道他以前……”

　　“无论以前是怎么样，他都成为过去式了。”陆喻轩说，“现在的江文之，并不会比过去差到哪里去。沉迷在过去的是你们，叔叔阿姨，你们不能接受一个全新的江文之。”

　　王子芸脸色发白。

　　江文之低下头，却哭得更凶了。

　　陆喻轩这么袒护他，为他说好话。本来他还只是生气，现在在陆喻轩的怀里，逐渐变成了委屈。他太难过，又很感动，陆喻轩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在他被所有人看不起的时候，陆喻轩没有抛弃他。

　　王子芸捂住脸靠在江光辉怀里，嘴里还喃喃着江文之有病，他们根本不知道她压力多大。

　　“江文之，这件事没得商量，你没有资格选择。”江光辉难得板起了脸。用不容置喙的口吻，“你只能选理，其他的事情不需要你担心，我都会安排好，你只需要乖乖上课。把你的那些小心思收好，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在干什么。不要逼爸爸妈妈，对你没有好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