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② ...
-
“多谢侠士仗义相救，敢问侠士北邙战况如何？”长时间的鏖战、嘶吼，李云兮的声音变得沙哑，但不难听出声音的主人年龄不大。
“北邙？洛阳北部的北邙山？”来人正是花满楼，“据我所知，我朝四海升平，并无战事，何来战况一说？”
“安禄山起兵反唐虽不足一年，但大唐万里河山岌岌可危，侠士怎可胡言！”一时间，李云兮脑中想到的，是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是战事已起，将士们冲锋在前饮恨沙场，可被保护着的百姓却一无所知！
“安禄山起兵反唐乃是前朝之事，距今已过去八百余年，姑娘所言北邙远在洛阳城外，但舍下却在杭州西湖旁。”花满楼没有将李云兮的严词厉色当做色厉内荏，他摸过大娘取下的甲胄款式，确不是当今朝中任何一支军队的制式，若有叛军谋反，怎么也不该在此漏出这样的马脚来。
身前的女子身量娇小，声音十分年轻，在扶她进客房时，花满楼曾无意中摸到了女子的手腕，其骨龄，说是女人都有些夸大，这大约只是个尚在及笄年岁的少女。
所以，花满楼认为，少女可能是被迫加入了某个神秘组织中，神秘组织为他们灌输一系列有违常识的认知，然后培养他们成为杀手，此般做法必有所图，还需多加调查。
“……”李云兮愣住，久久不能言语。
大概是李云兮沉默的时间有些久，花满楼主动说：“姑娘若有什么难处，不妨告知在下，在下一定尽力相助。”
“我现在…脑子有点乱，可否让我独处一阵？”火龙沥泉杵在地上，支撑着李云兮不让她倒下。
“也好。在下在院中料理花木，姑娘想好了，可以唤我。”花满楼也不勉强她，拱了拱手便走出了小楼。
身着月白长衫的清隽公子消失在视线中，李云兮才缓过神去慢慢整理脑中杂乱如麻的线索。
此处地处杭州西湖？安禄山起兵反唐是八百年前的事了？李云兮握着火龙沥泉的手有些颤抖，她摸向失去意识前被洞穿的腹部，粗麻布料下传来撕裂般的疼痛，创口又开裂了，血几乎浸透了厚厚的白布。
李云兮浑身战栗起来，即使在伤重时仍紧握着的长枪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她却似是不自知般呢喃着：“……这算什么……”
院中的公子闻声而来，扶住李云兮李云兮的手臂，稳住她摇摇欲坠的身子。
“姑娘，你怎么样？”语气温和，全然没在意到那杆极重的枪将他客房的地板砸坏了。
李云兮怔怔地看向他，问他：“如今是何年月，又是何朝代？”
“现在是大庆朝，如今是靖元二年。”花满楼知道她想问什么，又说道：“安禄山反唐距今已有八百年有余。”
“我是开元二十八年生人，我是天策府无忌营的李云兮，是天策都统李承恩的徒弟，”李云兮反握住花满楼的手臂，哑声道：“可你却告诉我，如今是靖元二年，距天宝十四年足足八百余年。”
花满楼看不到李云兮惨白的面色，却能从她颤抖的手窥见她心中的恍然与绝望。
李云兮的绝望做不得假、磨损严重的盔甲确似唐时的款式、她手中有一层常年习枪留下的茧子，凡此种种，都向花满楼证明着，眼前这个浑身上下充斥着血腥味的少女来自八百多年前的唐朝。
“李姑娘，在下是今晨在后院花园中发现你的。”花满楼将李云兮搀到桌边坐下，“当时你浑身浴血，请来郎中却发现你身上受了极重的外伤，不知你是否愿意告知在下原因呢？”
李云兮垂下眼睑，轻轻说：“狼牙大军直指北邙天策，师父带有生力量撤离天策府，杨将军率我等断后……大家，都死了。”
花满楼一时无言，面前的少女尚在及笄之年，还没到女儿家最好的年华，尚未完全绽放，便早早在血与火的战争中，骤然凋零。
“我也该是死了的。”李云兮的话中透着死气，“被数把枪戟贯腹而过，为什么不直接死了呢？”
“李姑娘，”花满楼打断她，伸手将李云兮紧握着的拳头打开，她不长的指甲早已将手掌扎的鲜血淋漓，“为国捐躯之大义固然令人钦佩，可这得之不易的生命，你怎可轻弃如敝屣？”
李云兮低着头，不停的眨着眼睛想遏制住眼泪，但仍不断有冰凉的泪珠滴落下来。“我，怎可独活！”这句话她几乎是低吼出来的，她忍不住抱头，双手捂面：“同袍为大唐流尽最后一滴血，而我空余这一杆长枪，我，我又该怎样去守护我的大唐！”
血合着泪滚落到李云兮的粗布麻衣上，留下点点深色的印记，花满楼没有再说什么劝慰她的话，他也知道，此时不论说什么，李云兮都是听不进去的。
他默默取来了伤药，给李云兮包扎了双手，见她此时已经冷静下来，花满楼拍拍她的肩膀说：“那你可以试着去寻找回去的办法，你还年轻，一时间没有办法也没关系，你还有十年、二十年，甚至更长的时间去做这件事情。”
李云兮猛地抬头看他，死寂的眼中终于泛起生机。她还想说些什么，但大量的失血令她浑身发凉，她撑不住再次昏迷过去。
花满楼这时才发现不对，她身上的血腥味太重了，靠着嗅觉他一时竟没有发现她伤口的崩裂，包扎好的伤口大量出血，再次浸透了衣衫。
时间紧迫，他运气于指尖，点了李云兮身上的几处大穴，勉强止住了腹部汹涌而出的血流，他犹豫了一下，还是自己为她腹部的伤口重新上了药。
先前妇人上药时并不曾用心，草草包扎了便匆匆离去。此间浓重的血腥味寻常人尚且难以忍受何况嗅觉敏锐的花满楼？但他也知道就算再找来妇人为李云兮包扎，恐怕她也是敷衍了事，伤口之骇人，即使缝合后也有感染的风险，妇人粗手粗脚，倒不如他自己动手来得好。
花满楼为她包扎好伤口重新拢好衣物，没在客房中多停留便离开了。
他依旧在院中照料花草，心思却全然留在客房中那个苍白的少女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军娘目前还没长大，属于少女体型，成女和萝莉之间的那种。
在北邙，杨宁以重伤之身抵抗狼牙大军，最后被安庆绪暗箭穿心而亡。北邙留守的天策军全局覆没无一生还。
虽然花满楼就这样相信军娘来自八百年前，军娘就这样相信自己来到了八百年后，这样的剧情有点想当然了，但是没办法，如果真要慢慢解释，展开细说，需要很长篇幅，笔力不足，写不出来（T T）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