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第二十一根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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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叶成歌不说，她还真猜不到老朱是个柔软却又很有种的人。他是国内顶尖的康复治疗师，可是这么多年除了工作需要他都不会离开这座城市超过一星期。他的女朋友是一家国企的财务总监，头发扎的一丝不苟，承诺退休以后就立刻结婚。因为这位言言女士是雷厉风行以岗为家的女强人，因此温柔善良的老朱就当起了上班人模人样下班拼杀菜场的煮夫。言言女士不放弃自己的事业，老朱就婉拒了外国医疗机构的邀请。虽然强势的言言女士总是和他吵个不停，期间也有过短暂的分离，可最终，他都会在言言女士无助时出现，他一直相信，在心里扎根的感情就像烦人的自来卷，拉多少次也不会直。
车子开到人烟稀少的海边。
夏千鹤远远就看见一个坐在沙滩大礁石上的背影。天地一片宽阔，这身影更显得苍凉啊。
海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拉紧了衣服，“他没事吧？”
叶成歌冷哼，“以前有个病人跑来这里跳海，他第一个跳下去把人捞了上来。这事还上了当年的报纸呢。”
游泳健将选了最死不了的方法寻死。
夏千鹤斜了他一眼，“你只会讽刺他，他可是把最重要的宝贝都托付给你了。”
他锁上车子，无奈一笑，“那不是宝贝，是核弹。”
两个人朝着老朱的方向走去，走到了老朱身边他却没有停下，他侧过头对夏千鹤说，“你看起来比我会安慰人，你就替我劝劝他吧。”一边说，他一边从口袋里掏出包烟丢向老朱，两眼一直放空的老朱这时默契的接过了烟，脸上的神色也没有方法阴郁了。
夏千鹤爬上礁石，坐到老朱旁边，眼睛盯着叶成歌走向大海的背影。
“他能走的这么帅，都靠我哦。”老朱突然说话了，他抽出一根烟钓在嘴上，“我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他才这么高。”他比划着，好像走在回忆的小路上。
“我猜他小时候也不是个讨人喜欢的小孩。”她嘴上在挖苦他，可是心里却隐隐有些疼，原来他很小的时候，就要面对白森森的医院，破碎的身体。
她差点忘了这次来的任务，“嘿，朱医师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跟我说说？怎么说我也是个女人，说不定能给你点建议呢。”
老朱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们俩啊，一吵架就轮流出走，有时候一走就真不想回来了，可真打算撇清过去了，又忍不住走回一开始的地方，一抬头，就发现她也气势汹汹的等在那里。”到那时，她会不会尖着嗓子冲他吼“你怎么这么晚才回到这里？”
说话的当口，老朱看见夏千鹤出神的望着叶成歌的方向。他正拾起沙里的石子，自娱自乐的打水漂。
“说来也惭愧呀。每次我发告别信息，都只有叶成歌一个人相信我，赶上我不爽到家，他可以陪我一句话不说的坐上一天。”
“呵，他也有温柔的一面嘛。”
“嗯。他温柔的时候，我真的很想娶他呢。”四十岁的大叔若还会耍宝和开玩笑，他的未来应该不会太糟。
“我是不可能走进这个人的世界了，那扇门肯定是最坚硬的合金做的。”她用手支着下吧，喃喃的说。
老朱笑，“谁说的？再厚的门遇见命中注定的那把钥匙还不都乖乖打开？”
“朱医师，你还记得叶成歌小时候的样子么？有没有什么糗事，说给我听，我好用来要挟他。”
糗事？他失笑。
把时光拨回十几年前。他是复建室里最沉默也最努力的小孩。别的小孩偷懒的时候他还在辅助器械间一圈圈的来回，纵然疼到满头大汗，也依然一脸倔强。一个十二岁的小孩，眼底不该有那么多的伤。而他腿上那条触目惊心的伤痕，也让当年的老朱觉得他比其他人有更多的故事。
和别人不同，叶成歌在做康复的时候几乎无人陪伴。没有家人关切的目光，也没有温柔的鼓励，他即便练习的再用力也无人喝彩，没人会为他高兴。可就算是那样孤独无助的时刻，他也没有哭。老朱想，如果是自己，肯定要坐在地上又哭又闹又耍赖了。
后来，复建室里有个小朋友过生日。他的家人带着大大的蛋糕在复建室里庆祝。他们还邀请了其他病人和医生护士。那个幸福的孩子被围在中间，或许他再也不能像正常人一样奔跑，但至少还有一群人，愿意等他慢慢的跟上来。他是被祝福和疼爱的。可叶成歌不是。那一天，在那个孩子的生日歌里他依然在努力的迈动步子。
老朱发现了他，他走到叶成歌面前，让他一起去庆祝。小成歌低着头，不说话。突然他咬住老朱想要拍拍他肩膀的手。他那么的用力，好像一瞬间释放出了所有的情绪。他扑在进他怀里，瘦小的肩膀不住的颤抖。他是病人，是孩子，哭泣和撒娇耍赖是他的特权，可却没有人给他这样的机会。
“如果他知道我爆料了，咱们估计这就是最后一次见面了。你下次见我就是在我的墓前。”老朱看见夏千鹤听得眼圈都红了，忍不住调侃了一句。
她发窘，赶紧干咳两声，正色道，“我会把秘密带到坟墓里去的。”
顿了顿，她轻声问，“他的家人……都不会去看他？”
老朱想了想，“偶尔会有他们家的佣人送些必须品来。我没见过他的父母，只有他的叔叔偶尔会和我讨论一下康复的进度。”
似乎又想起了什么，老朱继续说道，“我记得当时有个女人每周末都会在复建室外看着他。他们应该是认识的，不过我问成歌，他说那个只是是叶家的老朋友。她每次来都会带点小礼物，像是小男孩喜欢的模型啊赛车啊什么的。”
“啊。那一定让他觉得没那么孤单了吧。”
老朱的表情阴郁起来，他慢慢的说，“后来她给他送来了汉堡和可乐。那天她还很温柔的拍了拍他的头，笑着要他加油。”他把目光移向大海，然后深吸了一口气，“可乐不小心打翻了，被院长的狗舔来喝，简直可以说是戏剧，那么壮的一条狗没几分钟就死了。”
她吃惊的瞪大了眼睛。
“我们测了那杯可乐的成分，那里面有致死计量的□□。”他站起身，跳下礁石，“我不知道那个女人到底是出于什么目的，要伤害一个已经伤痕累累的孩子。我还记得成歌望着那条狗的表情，我知道，很多他相信的东西，一下子就坍塌了。”他盯着脚下的沙子说，“之后他很快就被送去外国疗养，至于有没有追究那个女人的责任，我不清楚。”后来叶成歌回来了，老朱也清楚，他已经不同了。
夏千鹤仍旧呆呆的坐着，手指绞在一起，她的脑海里，12岁的叶成歌站在人海之中喊着“我在这里，我在这里”然而没有人看到他，没有人停下脚步问他一句，“小朋友，你找不到家了么？”
忽然，她咧开嘴笑了。跳下礁石，她对老朱说，“言言女士一定是放弃了中3亿□□的机会才换来遇到你这么细腻温情的男人。大叔，结婚的时候我想做扯婚纱的小花童哦。”
说完，她就飞奔向大海。
老朱远远的看到，夏千鹤奔向叶成歌，特爷们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似乎正大声说着什么。
“叶成歌同学，你打水漂的技术真不如你煮面啊。打了半天也就能在水面跳三下。不过你不用担心，让为师教你。你看好了。”
叶成歌没好气的看着她，她装作没看见，捡起一个石子，用力的掷出去。小小的石子在水面上灵动的跳跃。跳了五下才坠入海底。
“怎么样，厉害吧？”
他不答，俯身捡起一粒石子，学着她的动作丢出。
一下，两下，三下……六下。
待石子彻底沉入水底，他才淡淡一笑，“悟空，为师载你回去睡觉吧。”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第二十一根面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