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城拾梦》冰湖雪忆

4、我的世界，只有你

　　　　每次缠绵后，她总是比较容易嗜睡，枕在梅拾的胳膊上安宁的睡去。微动的睫毛，忽闪着甜蜜的心事！他撩拨遮盖她容颜的头发，圆润的小脸，让他好想捏一捏。

　　虽经常嫌弃自己胖，但她真的不重，抱起来盈盈一握，也许宽了一点，软润了一点，但真的很舒服。此刻她的小短腿就压在自己的小肚子上。滑腻温暖。

　　雨水嘀嗒嘀嗒，顺着风窗打进阳台。以前，他很喜欢雨天，雨连天地，洗濯铅华。伴着清风，滋润万物的生长。自然的世界纯粹而简单，远没有人类世界来的复杂！生命以其神秘，故显得值得尊敬和珍贵。但在人间，重要的是金钱，名利，声色犬马！极尽繁华，也极尽空芜。烦恼，也是因为主流的思想，约定俗成的欲望，给生活在其中的人造成了本不必要的压力。

　　解脱吗？若非是足够的决绝。不然实数不易。雨水渐变得哗啦啦的，连成线，聚成面。怀中的小人晃了晃脑袋。“你怎么还不睡啊？梅拾。”嘟囔着小嘴。眉头皱着，眼皮向上抬，眼睛却张不开。

　　“我在想，怎么把你卖了？”

　　“卖了，卖了，反正我又不值钱。你又不爱我，哼哼……”

　　“我怎么舍得？”他抱住她，用力地搂得紧紧的！

　　第二天，裘梦跟公司出差去外地，晚上九点多才回来。路上，她问了经理，当初说好的七点，为什么会这样晚？经理说，以后可能会经常到晚上十一点，他们要向贝壳学习。她的身体不好，本就不能工作的时间太长，若是当初知道如此，她就不会接受这份工作。

　　出了公司门口，梅拾已经在等她。她扑上去狠狠的抱住了他，口中抱怨着公司的言行不一，出尔反尔。梅拾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要是不想做，就不做，身体要紧。而且我看你也不甚喜欢这样的氛围？”

　　“嗯。”裘梦把头埋的紧了紧，有个能懂自己的人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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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饭后，裘梦坐在梅拾的腿上，伏案练字，练字可以让她的心思宁静一些，一笔一划都是心情的修整和释放。如涓涓细流，流于山间。而身后温暖的依靠，更是让她感到丝丝的甜蜜。

　　突然，一个电话打破此刻的宁静，是前夫的视频邀请，裘梦看了看梅拾，梅拾把她放下，离开去了摄像头看不到的阳台。他知，她要接的，即使彼此离开，仍有太多联系的理由！

　　夜色澄澈，恰如水淌。看不清他的脸色，宛如融入了这深沉的昏暗。

　　不久，裘梦走了过来，像个犯了错的小孩，“我打好了，你会不会生气？”

　　梅拾上前抱住她，“没事，我知道你的苦衷。我们进去吧，外面凉。”说完，回身关上了阳台的窗户。

　　“他说，过两天他出差回来，想过来看看我……”裘梦一边写字，一边小心的说道。关于前夫，她跟他提过，是因为三观不合才离得婚，关于生活，关于兴趣，都有太多的不妥。也许，她是感激前夫的，感激前夫在那段最黑暗的日子里把自己解救出来，但她不爱。

　　是从那个好久好久的下午，还是从那个好久之前却记忆犹新的那个前男友身上，还是从之后种种不甚完美的经历，都让她对爱情失去了渴望和信心。不会再爱。

　　“你想见他吗？”可能还没有从刚才的环境中切换过来，他的声音有些清冷。

　　“我不想！”裘梦垂着眼帘，摇了摇头。

　　“那就不见。”梅拾说着扶正了她倾斜的右手，她的手腕从小摔得未及时医治，腱鞘炎，导致她两只手腕常常疼痛，无力。

　　“你不在意我！”裘梦停下手中的笔。

　　“我在意。”梅拾转头，看向她的眼睛。

　　“你对我没有占有欲！你不管我和别的男人聊天，不管前夫每天对我的关心，不管我和前男友在联系，不管我不拒绝别人对我的暧昧……你，就是不在意我！”她，说的有理有据。

　　他，曾是世上为数不多修成仙的精灵，有了身体。仙，修的就是自性，挣脱束缚。所以，借己及人，他不想束缚她，虽然他那样疼爱着她！可是，他忘了这是人间，是各种情绪的共生和融合。

　　更深层次的，他人间名叫梅拾，拾也是他仅剩的生命的长度。若是可以长久，他能做到的，远不止这些……！

　　梅拾抬起手指，“我让你看看吧？”说着，食指点向她的眉心。她的眼前，突然变得宏大，豁然，是四时的风雨，是遍布丘原的花草，是漫山漫谷的木林，是碧蓝流白的天空，是潮起潮落的大海。而这，仅仅是沧海一粟！

　　还有，极地雪落的冰寒。还有，岁月剥蚀的戈壁。还有，直插云涯的山峦。还有，深不见底的洞穴。还有花瓣的纹理，还有草叶的卷直，还有小虫的觅食等等等等。见于微尘起毫末，时或大气亦磅礴。然，种种散尽，这世界只于一个她。

　　“以前，我感觉我的世界很大，大到可以容纳所有，天地，万物，风雨。直到，我遇见了你。我的世界，现在只有你！”

　　得到肯定的回答，她本应该开心的，却说：“梅拾，你的世界不能只有我！你喜欢的事只管去做，你喜欢的路只管去走。我不值得你这样！”她大学毕业以后，终于第一次有了患得患失。那本已熄灭的火苗渐渐萌芽。

　　“你是小可爱，是小宝宝。你是最好的女人，你值得被最好的对待……”说完这句话，他突然消散在空气中。唯身上还留有让人安宁的味道！

　　“你是谁？梅拾。你为何忽然的出现，又突然莫名的消失？你是一个梦吗，可你告诉过我，这不是梦……”离婚时，她没有哭，父亲瘫痪时她没有哭，被负债压的喘不过气时她没有哭，现在，她哭了。

　　痛苦不可怕，可怕的是你鼓起了全部的勇气去迎接希望，而现实，却把这希望重重的打破！她狠狠的把指甲掐入胳膊的肉里，不够痛，没有知觉。

　　虚无的空间，白茫茫的一片，“梅拾，世间情爱的分分合合你见过无数。今朝你也在其中体会过了！情绪的波动，已经让你损耗了大部分的精力，留给你的时间不多，现在退出你还来得及，再过数十年，你仍可以是那个万众敬仰的花神！”天道化身规劝道。是那个他曾经帮助过的老人。是老人把他请到这个空间。

　　梅拾定了定，“若我死了，可不可以帮我三件事。我把仙元送您！”他的目光坚定，决绝。仙元是他千年修得，天道衰微，也需要元力的补偿。

　　“好，我答应你！”天道知道他已不再回头，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仙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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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回来时，她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手书的文字被她晕湿了大片。脸上满是干了和未干的泪水，发丝都被沾在了上面。他轻轻地把她抱起，小心的放回床上，打了些温水，用洗脸巾为她擦拭了脸颊和小手。

　　他跪在床下，双手紧紧的握住她的左手，低头，靠近，抚蹭，亲吻。

　　“我回来了，梦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