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佛归来》云*悠

16、第十六章 斟酌七窍玲珑心

　　“你的筹码已经用尽，承让了！”单琅轻轻呵出一口气，在空气中形成一团淡薄的雾，而后散去，神色是一如既往的温软无害，让人只一看到他，就忍不住放下了戒心。
　　杨天豹木木地看着自己手中流失殆尽的筹码，眼中似乎还带着莫名的不可思议，他常年混迹于赌场，一贯赢多输少，是以在赌术之上，他是十分自信的。虽然明知眼前的少年是赌场的东家，他依然不认为自己会输，然而这番下来，他在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里，就输尽了手中的筹码，这对他而言，不能不说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你……”他踟蹰了半晌，想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只得木木地问，“你到底……是什么人？”
　　“呵呵，杨公子贵人多忘事，在下方才已经介绍过自己，杨公子忘了？”单琅轻轻笑起来，眉宇之间尽是放松的线条，分外的舒服，“很遗憾，杨公子，这场赌局单琅侥幸胜了，还请杨公子兑现刚刚所下的赌注？”
　　“哼！”杨天豹虽然奸猾，不过赌品尚好，他赌博多年，知道赌界有赌界的规矩，愿赌服输，如果这一点他做不到，是不可能在赌界逗留的，所以虽则心里十分不甘，他还是把手里的地契和卖身契交给了单琅，末了狠狠瞪了单琅一眼，挥手道，“我们走！”
　　“杨公子且慢！”单琅不紧不慢的出声唤道。
　　“还有什么事？”杨天豹语气甚是不善。
　　“这是买下这两样东西的钱，杨公子莫忘了带走。”他从怀里掏出一张银票，面值500两，正是刘傲霜输掉的全部银两，他淡淡笑道，“刘公子输掉的银两，杨公子你照单全收，所以那地契和卖身契，所抵押的价值便就这般，你我开赌之前我是要杨公子让渡这两样物什，自是无让杨公子亏损之理，还请杨公子收下。”
　　“哼！”杨天豹冷冷地取过银票，扬长而去，在离去之前，他对刘傲霜道，“刘傲霜，你一直说是我骗你，可我告诉你，在这件事上，我没对你撒过谎，更没使什么阴暗的手段，我不过在你耳边吹了吹风，并没有拿刀架着你的脖子让你去赌，你一败涂地全是你自己造成，可怪不得任何人，不过今日你好运碰上有人救你，这点我服，但如你这般愚钝迂腐，不知以后是否还能有这样的好运。走！”
　　刘傲霜在杨天豹离开之后，还沉浸在他的言语之中不能回神，杨天豹说他没有说谎没有使阴暗的手段，那他今天所遭受的一切难道真的是咎由自取？是他自己意志不坚，才会让自己落到这般地步？如果今天不是这个少年突然出现，那么……那么他以后，会如何？
　　“刘公子，刘公子？”单琅走到刘傲霜的面前，温声唤道。
　　“单……单公子。”刘傲霜陡然回神。
　　“其实……杨公子所言不差。”
　　“嗯？！”
　　“这几日，你和杨公子出入富贵门，都在我的眼皮之下。”单琅收起了弯弯的眉眼，换上了些许严肃的表情，淡淡道，“赌场的规矩，一贯是你情我愿，愿赌服输，没有人能够强迫的了，你愿意踏足赌场，便是你自己的选择，无论你有什么原因，你最后落到如何的地步，都怪不得任何人。”
　　“可是他告诉我做桩可以赢很多钱，他的财富有一大部分来自于赌场，我……我需要钱，我听了他的话，却输掉了一切……”
　　“做桩是可以赢很多钱，这一点他没说错，他混迹赌场多年，赌术不弱，确实赢了不少，这个也不是假话，这是他诱惑你的说法，可是进赌场与否，是你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单琅的眼神带了一丝怜悯，“赌桌之上，输赢乃是兵家常事，如果只有赢钱，谁还乐意辛苦干活，全天下人都去赌博了，可是这样，又有谁能输得起给全部的人？如果只有输钱，又怎会有千万赌徒锲而不舍，日日企图翻本？这些道理，你难道不懂？不，你熟读圣贤之书，你当然不会不懂，但是你也和那些赌徒一样，抱着侥幸的心理，希望能从赌场大赚一笔。刘傲霜，这是你自己心魔作怪，你一介秀才，名声在外，如果你坚决不赌，谁能强迫的了你？”
　　“我……我……”刘傲霜无言以对。
　　“其实杨公子对你倒是不错。”
　　“什么？！”
　　“他虽然引你入赌，但你输掉的钱财，他全给你还掉了，若非如此，你今天也不可能这般完好无损地在此与他争执，那些债主，怕是不会给你活路。”
　　“那是因为……他要夺我宅院，夺我妹妹！”刘傲霜一想起这点，就怒气不止。
　　“你的宅院地契，他早已拿到手，而你妹妹的卖身契，他只花了十两银子就得到了，可是他在这之后，还花了三百多两银子给你还债，所以你的债主才会只剩下他一个。”单琅的分析条条清晰，让人不能不相信他的话语，“你们之间的私人恩怨，他并没有打算让别人参与，否则，你这条命，即便活着，也逃不了狼狈呢！而且，在他刚才离去之前，说的那句话，虽然不好听，却是在提醒你，日后不要随意上当，人是要为自己的一行一动付出代价的。”
　　“……”刘傲霜沉默了，他不是不想反驳，而是无从反驳，确实，杨天豹做了这么多事，自己到如今为止，所受最大伤害便是得知自己的宅子和妹妹即将不保，但最终，现在已经安然无虞，如杨天豹所言，他那座宅院，在他自己看来是无价之宝，可对杨天豹这样的富商之子而言，根本不值一提，他究竟有何理由要这样做？他究竟想怎样？难道只是看自己不顺眼？想给自己一个教训？这些事，不是一时半刻能够想明白的，他收起心神，在单琅面前俯身一拜，道，“今日多谢单公子出手相助，刘傲霜真是无以为报，改日必携舍妹登门拜谢！”
　　“谢倒不必，可是刘公子，我今日花了五百两银子和一个巨大的风险买回了你的地契和你妹妹的卖身契，你要我就此白白奉送，这样，是否把事情想的太单纯了？”单琅捻了捻手指，似笑非笑。
　　“这……我……我……”一时之间，刘傲霜满脸通红。
　　“刘公子，我是富贵门的东家，商人逐利，我亦不外乎如是，我可以顺手牵人一把，却不能做赔本的生意，你说是不是？”
　　“是，可是我……我没钱……”他有些无措。
　　“既然这样……我只好……”
　　“单公子！你是个好心人，求你给我一条活路，我真的不能失去这栋宅院，更不能失去我妹妹，求求你，我日后若有机会，一定不会忘了今日的恩情！”刘傲霜心绪不稳，一屈膝在单琅面前跪了下来。
　　“刘公子言重了。”单琅收起似笑非笑的表情，换上一副恬淡的容颜，淡道，“宅子和卖身契我不会白送，五百两银子算你欠我的，从今日起，你就为富贵门做事吧！”
　　“富贵门？我可以做什么？”刘傲霜有些惊讶。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赌博，你太单纯，让你做这个只会让富贵门亏本。”单琅说的毫不客气，“明日开始，你先跟掌柜学记账，工钱一个月一两，日后若有其他需要，我会再吩咐你去做。我给你三年时间，如果你能在三年之内还清账目，那么这两张契约我会完璧归赵，倘若不能，你便永远都是富贵门的人，你可愿接受？”
　　“我接受。”单琅的条件不可谓不苛刻，一月一两对平常的百姓而言算是非常好的收入，连官府的人，都不见得人人有这样的俸禄，然而刘傲霜现在欠债500两，三年之内凭劳力还清根本是痴人说梦，但单琅的话里包含了潜在的其他意思，仿佛告诉他这是有机会做到的，虽然他现在尚未领会，但这个挑战，不由得他不接受，他如今能做的，就是踏入这个局，走一步算一步。当然，让他毫不犹豫答应的，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从心里认定，单琅不是一个会伤害他的人，他莫名地相信，单琅对他，必定是怀着善意而接近的。
　　当一场闹剧渐渐散去，楼房的一角，有一个面容秀丽的少年，嘴边弯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
　　“小羽，去打探一下，那位单琅公子，是什么来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