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风》敬亭山Kirk

14、高龄“小学生”

　　晚上九点多，如风收到了顾魏的微信。

　　顾一森：中午吃的什么？本来想带你一起吃饭的。

　　嗐，这个顾魏。
　　对他不回微信不接电话的混账事儿只字不提，只问他吃的什么。既没有责怪的意思，又是个疑问句，不回倒显得他不懂事儿。。。
　　段位有点儿高。

　　WIND：肯德基随便啃了点儿。
　　顾一森：在美国还没啃够？

　　这语气，自来熟，还透着股子亲昵，却又不越线。
　　两句闲聊给如风干郁闷了。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小孩子无理取闹地朝大人怼了一拳，大人哄着他说“宝宝乖，手疼了没？”，，，艹蛋的是，“宝宝”正是如风自己。

　　他脑子里呼啦啦翻开了这一天的这些事儿。

　　——“不麻烦，你跟我来。”
　　——“顾主任特意嘱咐我带你做个最全面的检查。”
　　——“顾主任要亲自看看你的体检报告。”
　　——“我这边儿提前结束了，来看看你怎么样了。”
　　——“你表哥对你可真好~”
　　。。。。。。

　　人家顾魏一天忙的跟个陀螺似的，还把你的事儿办的滴水不漏。
　　违背原则带你插队加塞儿，找信得过的护士全程陪同，提前结束查房跑过来看你，亲身示范那个傻×至极的“猫伸懒腰”，中午吃饭也没忘喊着你，还要亲自分析你的逗比报告，，，
　　回头你在这儿无缘无故闹别扭，还得人家先给你发微信。。。
　　季如风你这是长了多大的脸？

　　你对人家有绮念，那是你自己的事儿，人顾魏招你惹你了？
　　瞎胡闹什么啊！！！

　　顾一森：最近是不是有什么不顺心的事儿？

　　如风彻底受不了了。。。

　　WIND：顾哥，对不起。

　　那边儿回了个慈祥的笑脸表情。

　　顾一森：你今天怎么了？
　　WIND：哥，你就当我大姨夫来了吧。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
　　顾一森：哈哈哈O(∩_∩)O~

　　顾一森：过几天还得过来拿体检报告，到时候我再请你吃饭吧。我们食堂的菜还不错~
　　WIND：嗯，谢谢哥。(*^▽^*)

　　回完这个萌萌哒的表情，如风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唉，，，顺其自然吧。
　　能不见就不见，但是不能撕破脸。都二十四岁高龄了，得像个人。

　　晚上和嫣然姐约好了行程，第二天早上七点多，谢嫣然准时来接如风。

　　任大伟给如风的安排是，先来一段时间声乐课集训。中间可能会穿插一些广告杂志拍摄之类的，看能拿到哪些比较硬的资源，到时候临时通知。

　　对于唱歌，如风还是比较有自信的。
　　他对于自己的评估——上限是专业组里的吊车尾，保守估计，怎么也是个业余组里的霸主级。
　　然而上了一天课，他就被现实无情地鞭挞了，鞭成了一颗小白菜儿地里黄。。。
　　蓝郁老师给他的评语只有三个字——
　　很业余。

　　半路上谢嫣然给他简单科普了一下蓝郁的情况。跟如风之前查到的信息大体一致。
　　要接触一个人，知己知彼是必须的。可惜这个蓝郁实在有些过于低调，如风百度了半天，也没百到多少干货。

　　蓝郁在行业内有口皆碑，许多大小明星，甚至是专业歌手都会找她上课。她主要的事业方向大概两个，声乐课程和幕后制作。
　　嫣然姐扩展了一些内容，比如蓝老师的性格，喜好，习惯，甚至是一些早年八卦。让这位“蓝老师”在如风心里的形象有血有肉了一点。
　　据说她是有很多机会走到台前的，只不过生性淡泊，不喜欢抛头露面，所以一直拒绝。
　　这让如风对她的好感度提升了不少。
　　人生在世，皆为名利，多少人拼命往这个圈子里扎，主动往外跳的，少之又少。但人的名，树的影，名利背后时刻附带隐患，很少人有这种危机意识。自古共享荣华易，功成身退难嘛，至少在心性上，这位蓝老师是个高人。

　　“一会儿到了大音乐教室，少说，多听，”嫣然姐一再嘱咐，生怕如风惹着大佬。
　　如风也很无奈，只能拼命点头，心说我看上去很像个愣头青么？
　　其实，，，真的很像。。。

　　等到了地方，如风终于明白为啥嫣然姐一口一个“大音乐教室”了。。。
　　就，，，真的很大。

　　这个教室的体量，比他们ROCKFORCE—CREW最大的练舞室，还大了一圈儿。
　　有一半的空间是成排的座椅，嫣然姐给他科普过，蓝老师喜欢给小朋友们上课。
　　另一半的空间比较空旷，摆着几个乐器——两架钢琴，一把大提，一把小提，一把木吉他。角落里堆着一些曲谱架。
　　天花板的设计是两排大大的黑白琴键，让整个房间看起来庄严神圣了不少。

　　他们走近的时候，蓝老师正坐在钢琴边看一首谱子。

　　蓝郁的形象和如风想象中差不多，棉麻长裙外面套了一件女士西装外套，整体是高知女性的风格，细节处又透着几分随意和慵懒。
　　几个人简单打了个招呼，嫣然做完了接引工作，就去忙手头儿其他的事情了。
　　剩下如风孤零零地面对大BOSS，直接被切入正题。

　　“试一下绝对音准。”

　　蓝郁弹了一个中央C，让如风跟唱，之后升升降降地转换了几个调式跟。
　　隔了有四五秒钟，蓝郁转过头来看着他，“你再唱一下中央C。”
　　“？？？”
　　如风尝试着回忆了一下，大脑一片空白。

　　“没有绝对音准。”
　　-_-|| 如风觉得自己被大BOSS的嘲讽技无情轰炸了一波。

　　“不过没什么问题，绝对音准只有最顶级的天赋能做到，大多数专业歌手都没有，”蓝郁说，“但是可以训练，不过目前你应该还不需要。”
　　所以您就是测试一下我是不是顶级小天才？
　　BOSS您玩儿我呢？？？
　　“不过你的音准还不错。”
　　这是打一巴掌给个甜枣么。。。

　　“你找一首拿手的歌，清唱一下我听听。”
　　如风有点儿犹豫，“英文歌行么？”
　　“也可以，”蓝郁又跟了一句，“中文的一首都不会？”
　　如风点了点头。

　　这是实话。
　　他很小的时候听的那些，早忘干净了。
　　到了美国之后，基本就没听过中文歌，没有中文环境，他的环境基本就是泡在英文里，偶尔听些西班牙语歌，总之就是拉丁语系那一挂的。
　　最开始听小流行，小乡村，后来跟舞团dancer们混在一起，听的舞曲比较多，喜欢过一段时间R&B，后来跟着一茬一茬的炮友们听了一些说唱、新金之类的。
　　他现在知道的唯一一个华语歌手就是孙燕姿。
　　原因也很小粉红——因为顾魏喜欢孙燕姿。
　　他挺好奇的，本着爱屋及乌的原则，就去听了听。感觉吧，，，反正不是他的菜，但是挺符合顾魏的性感文艺气质的。
　　但是要唱的话，，，也不会。

　　如风挑了一手自己比较拿手的英文歌唱了一遍。

　　还挺尴尬的。
　　以往唱歌，旁边总有个弹吉他的炮友祝他一臂之力。
　　连口水都不就着，干噎，他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

　　“节奏和旋律问题不大，音准可以再加强。”
　　“好在发声方式没什么问题，”蓝郁难得地笑了笑，“不过高音的发声位置不稳，得调。高低音都不太准，高不成低不就的肯定不行，得练。”
　　“嗯嗯”如风很虚心地当一只小磕头虫。

　　“你还有个比较大的毛病就是风格问题。”蓝郁抱着手臂看着他，娓娓道来，“你现在唱歌的方式偏欧美腔，但是又不够纯粹。看得出你有一些即兴发挥，你喜欢自由度比较高的表达方式？”
　　“嗯。”
　　“但是你基本功不到。还不会走就不能想跑的事儿，”蓝郁说，“在水平线以上的自由，才叫自由，水平线以下，”蓝郁顿了一下，
　　如风认真地等着她的下文。
　　“，，，就淹死了。”
　　-_-||BOSS您这么生动直白的么。。。

　　“转音太多，可能是受你之前生活环境的影响吧。该转的转，不该转的也瞎转。无技可炫强行炫技的感觉，很不好。至于表达情感什么的，现在的你还够不着，这是后话，不说了。”
　　“知道了，老师。”如风已经蔫儿的不行了。

　　“emmm，总之就是，，，”蓝郁犹豫了一下，“很业余。”
　　“。。。。。。”如风被BOSS秒杀了。

　　“好了，”蓝郁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今天先从发声方式开始吧！”
　　“好。”
　　季小风，打起精神来！！！

　　一天的课程时间，基本就是在解决发声问题。

　　临走的时候，BOSS给如风布置了作业。

　　“学歌快么？”
　　“还行。”如风谦虚了，其实特别快。

　　“嗯，”蓝郁点点头，“你这个情况挺特殊的，中文歌一首不会的中国人我也是头一回见。”
　　“呵呵，，，”如风尴尬地笑了笑。
　　“加个微信吧，我给你发一个歌单。之后会有一些歌曲教学，你抽时间都学会，”蓝郁把“二维码”递了过来，“按照顺序学。”
　　“嗯，蓝老师，我尽快。”

　　申请通过——BLUE，头像是一片蓝色的海洋。
　　如风心说，倒是挺有新意，蓝也blue，郁也blue~~~

　　“也不用这么客气，叫我蓝郁就行了。”
　　“那怎么行？”虽然蓝郁只比他大十岁，但是人家BOSS地位在那儿摆着呢，不好逾矩。况且从专业角度看，BOSS蓝是个博士生导师的级别，他就一小学生，直呼其名他也张不开嘴。
　　“那就叫郁姐吧。”
　　“郁姐。”如风一头黑线。
　　BOSS您确实是个XXXL号的大御姐。。。

　　“听说你会跳舞？”
　　“嗯，会一点儿。”您谦虚了！
　　“你早上一般习惯几点钟起床？”
　　“？？？”BOSS思维都这么跳跃的么？“八点多。”如风还早说了一个小时，美化了一下自己。
　　“哦，，，那接下来这个任务就有点儿艰巨了。”
　　如风听地有点儿胆儿突。

　　“月月说你是唱跳路线。”
　　“月月？”
　　“哦，杨月华。”
　　“。。。。。。”这俩大BOSS私底下也太吓人了。。。
　　“肺活量不够走不了唱跳路线，这是硬性条件，”蓝郁一脸严肃地说，“国内现在这些唱跳的现场，你看过么？”
　　“没。”如风诚实地摇了摇头。
　　“也是，给观众看地都是后期之后的，”蓝郁说，“不修根本没法听，十个现场九个拉胯。”
　　“。。。。。。”您这评价地也太狠了。-_-||
　　“肺活量是个长期的问题。”
　　“嗯，这倒是。”
　　“所以，明天早上开始，你跑步吧。”BOSS说的轻描淡写，“养成常年跑步的习惯，对你以后有好处。”
　　“！！！！！”如风听的心惊胆战。
　　但这个道理他是明白的。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需要肺活量了临时去跑，P用没有。

　　“从你家到我这儿，多长时间？”
　　“一个半小时。”
　　“九点开始上课，你每天六点半起来跑四十分钟，OK吧？”
　　“，，，好。”
　　蓝郁看他脸上有点儿不情愿，语气瞬间冷了几分，“我不强迫你。别人可以修音，你也可以修，跑不跑看你自己。”
　　如风看着BOSS清冷下去的脸色，挺坚定的说了两个字，“我跑。”

　　有些话他没有跟BOSS蓝说。
　　如风不喜欢立口头FLAG，那没有任何意义。
　　FLAG立在心里就好——

　　别人可以修音，我也可以修，话是没错。
　　但是别人可以拉胯，季如风不能拉胯。

　　街舞圈战神可不是天上掉下来的。

　　如果决定要做一件事，那就做到极致。
　　这一直是他的座右铭。

　　“唉，，，六点半啊。。。”

　　回去的路上，如风改道去了一趟老宅，把季向空那只漂亮的沙皮狗抱回自己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