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all空】冬夜愚途（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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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很想找个地吐吐苦水，但自己连诉苦这样的空闲也没有。
睡觉，吃饭，上岗，下岗，吃饭，上岗，换班，吃饭，值夜班……每一日每一夜都在重复地做着这些事情，让空感到劳累又虚无。
但为了生存，空不得不像个按照设定好行动规律的机器人一样，重复着这样痛苦无比的每一天。
每一天晚上闭眼之前，空都会努力回想自己变成这样之前那些美好的记忆。
空想，之前自己的生活总不可能比现在还要糟糕。因为当空来到这里的时候，大家都说空身上穿的衣服非常精致，虽然包裹里只带了一大堆卷心菜和土豆胡萝卜之类的不值钱的蔬菜水果。
空对此没有任何记忆，因为当空清醒的时候，自己身上值钱的东西已经被盗宝团扒了精光，他们甚至要榨干空身上最后一点利用价值，竟然把空卖给了愚人众，可怜只披着一张装蔬果的破麻袋的空，还没清醒几秒，就被强制套上制服盔甲，充当愚人众最底层的士兵，喝令抽打着去干活。
“要不是人手实在不够，长官也不会要一个没有训练过的，毛都没长齐的小屁孩……你说你是从天上掉下来的，摔到脑门，结果失忆了，嗯……听起来真够可怜的。”与空一个队伍的雅科夫，躺在草席上边吃着晚饭的一颗日落果，边为空的遭遇表示同情：“你看起来不像至东人，甚至不像提瓦特人……真的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吗？再好好想想？”
“不行，头痛欲裂。”空坐在另一侧的草席上，捂着脑袋，里面似乎堵塞了般，想要疏通一点都疼得要裂开了般。
“呜呜，肚子饿了。”一旁坐在地上的扎哈尔摸着自己圆肚皮，十分悲伤道。
“不是刚吃了晚饭吗？”阿加菲娅站在门口望风，门口外冰冷刺骨的北风夹杂着冰渣子呼啸而过，刺得人的脸生疼。阿加菲娅瞥了他一眼：“没办法，这个月物资还没有这么快到，只能吃了刚采摘的日落果，撑过这段时间，等物资下发就好了。”
在屋外凛冽呼号的狂风当中，一阵熟悉的沉重稳健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抗着一柄巨锤，身材魁梧的男性从雪中走来，在门口放好锤子，把身上积雪抖干净，才踏入门内。
屋子内燃着取暖用的壁炉，燃烧正旺的火柴发出轻微的“噼啪”声。队长叶夫卡伸手烤了一会火后，声音低沉道：“据消息，不久后，我们可能需要协助愚人众里一项科研实验，要去一处无人岛，不知要待上多长时间。”
众人沉默了一会，阿加菲娅不由得叹息：“唉，又要到遥远的地方执行任务，不知此行是生是死……愿冰之女皇殿下祝福我们。”
“又是这种倒霉的活计！”雅科夫突然加大自己的声音，手上吃完了的日落果果核用力地丢到了墙角：“把我们丢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等研究做完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我们应该上战场，为至东贡献身躯！你知道我的实力的，叶夫卡！”
“这是命令！”叶夫卡话语不带任何情绪，却让雅科夫乖乖闭上嘴，无声地躺了回去。一旁坐在地上的扎哈尔茫然地看着他们，对他来说命令是必须要遵守的，所以他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
一片寂静过去。
“我也要跟着去吗？”空问。现在屋内的气氛有些压抑，连呼吸也变得有些艰难，让空觉得此时插话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但这个问题对此时的孑然一身的他来说事关重要，让空忍不住问出声。
“你恐怕得待在这。”叶夫卡瞥了一眼这位临时兵，没有任何的作战经验，也没有分配到力量的源泉——邪眼。空被临时塞进他们小队干些杂活，可怜他年纪轻轻，命途坎坷，举目无亲。不出意外，他将会在军队当中，被无情的军官们当成作战兵器利用直至死亡。
但像空这样的人在叶夫卡见得多了，尤其是在各个执行官手下混久了之后，见识到愚人众的黑暗面后，空也好还是其他倒霉的愚人众士兵也好，没有谁比起谁更惨。
即使习惯这种生活，叶夫卡的血液与情感变得麻木，但在看到茫然无比，年纪轻轻的空时，回想起过往无视过类似的一张张类似神情的面庞，叶夫卡觉得自己不能如此混账。空看上去就像个未成年人，还有可能是个孤儿，他没有记忆，身边没有任何一样属于他的东西，也没有陪伴着他的人，前途渺茫，被强制扔到战场上，等待着只有死一条路。
思虑许久后，在空正担忧无比之时，叶夫卡斟酌着开口：“……不过，你可以找愚人众第五席执行官，「公鸡」普契涅拉大人求求情，让你退出愚人众，愚人众的生活对你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人来说太过危险。普契涅拉大人可以说是执行官中最通情达理的人了，就像长辈般和蔼可亲，况且你还是个孩子，相信他不会放手不管的。”
阿加菲娅听了，担忧道：“那位大人确实体恤我们这些微不足道的士兵，但是，执行官大人们个个行踪不定，要见上一面，恐怕……”
“等等，我听消息传，第十席愚人众执行官，「队长」卡皮塔诺大人这几天会来士兵营训练士兵们，我们可以找他。”雅科夫提议道。
“你可真不怕死，那位大人严守军纪，空只怕还没说完就被他当众斩首。”叶夫卡摇摇头：“你忘了他当时是怎么训练我们的吗？”
坐在地上的扎哈尔被触及了记忆中被队长带领时经历过的阴影，吓得缩进角落，抱着头瑟瑟发抖。
在房间内的空气又变得安静了下来，众人没有再说话，对空此时的境遇一筹莫展，无奈起来。
“不管怎么样，我都要试一试。”空下定决心，去找那些听起来高不可攀的执行官们，再在这里待下去，什么都做不了。与其坐以待毙，每天被利用到死，还不如放手一拼，脱离这样的生活，去寻找自己的记忆，回到之前的生活。
“好吧，身为你的长官，我本应该阻止你……但看到你的眼神时，我知道你有豁出性命的决心。”叶夫卡双手抱臂，警醒道：“可怜的家伙，在你去之前，我必须要告诉你关于我们愚人众执行官们的注意事项。第十一席，愚人众执行官「公子」达达利亚大人，性格嗜血好战，这位执行官天生好战，他享受着战斗与生死之间的厮杀，遇到他要么扮成一个他不感兴趣的弱者扮相，要么实力必须比他强。”
“说起来，我曾见过第九席愚人众执行官，「富人」潘塔罗涅大人一面，虽然总是笑眯眯的，一副无害的样子。”阿加菲娅仔细回忆道：“但是却让我下意识不敢与他对视，总有种，要是被他盯上了，连骨髓都会被吸个干净的错觉。”
“至于第八席愚人众执行官，「女士」罗莎琳大人，性格高傲自负，很难与其他人相处。据说她即将要去蒙德执行特殊任务，很长时间不回至东。”雅科夫摸着下巴说：“还有第七席愚人众执行官，「木偶」桑多涅大人，平日里神龙见首不见尾，总是神神秘秘的，说实在的大家都对她感到害怕。”
“第六席愚人众执行官，「散兵」斯卡拉姆齐大人手段残忍脾气暴躁，也最好不要靠近；比起他，还是第四席的愚人众执行官「仆人」阿蕾奇诺人比较好。她手下管理专门收容孤儿的孤儿院“壁炉之家”，我们士兵当中有很多都是从“壁炉之家出来的人。”叶夫卡向空介绍道：“还有就是神秘莫测的第三席愚人众执行官「少女」哥伦比娅大人，负责开发技术的第二席愚人众执行官「博士」多托雷大人，统领执行官们的第一席愚人众统括官「丑角」皮耶罗大人。他们都危险至极，不建议你接近他们。”
剩下的这几名执行官们叶夫卡他们不敢对空聊得太多，只是含糊着几句掩盖过去，但只言片语的警示和他们语句内包含发自内心的恐惧让空不得在意起来。
“听了你们的话，我明白了，”空沉思了一会，说道：“他们一个个都不是什么好人。”
听了这话，雅科夫发出嗤笑：“在我们愚人众只管追求实力强弱，只要你拳头大，脾性再差也有人听你的。”
“……在我们愚人众，几乎都沾染过了鲜血。没有人敢说自己是好人。”阿加菲娅双手合十，默默祈祷：“为了至东，为了冰之女皇殿下，我们什么都可以做。”
“这里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善恶的区分，仅仅只是理念的不同。”叶夫卡嘱咐道：“你若是有所打算，就尽快找寻请求他们。幸运的话，相信你很快就能回到自己的故乡。”
叶夫卡说完最后一句后，便靠着墙假寐不再多言。空知道他们已经尽力帮助自己了，提供足够的情报，再多的，也爱莫能助。
空很感激这段时间一直照顾他们的四人，虽然他们一开始看起来很凶恶，但实际接触下来，他们都是大街上随处可见的普通人，会思念家乡，担忧生死，耍小孩子脾气。小队里的氛围就像一个大家庭，空不得不承认，除了在这里工作辛苦之外，其实自己被照顾得很好。
“那我出发了。”空对他们说，简单地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没多少，只手数得过来。空的动作很麻利，他觉得自己之前应该是一个专门做些杂活的人，不管是清洁还是完成其他任务，空都做得极其完美，好像之前就已经每日每夜都在做着任务一样，熟能生巧。
“等，等一下……”
在空走出屋子不远，一道庞大的身影沿着空在雪地上的脚步追了过来，空回头仔细一看是扎哈尔，他手里抱着四只日落果，胖胖的身形跑起来意外地快，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把怀中的日落果往空面前一推：“给你吃！吃饱了，才有力气。”
“谢谢你。”空接了过来，对他表示感谢，心里明白扎哈尔应该是被其他人授意来给自己送果子。
好吧，也许这就是自己上路之后的最后一餐了，四人分量的果子自己真是赚了，死也能做一个饱死鬼。空保持着乐观，在单纯的扎哈尔挥手送别中，前往寻找愚人众执行官的路途。
至东的落雪漫漫无期，从空初来乍到至今，从未停过一次落雪，刻骨的寒冷浸染在每一个行色匆匆的人身上，冻结住至东每一块土地。空在这严苛的环境下已经生存上几天，还好自己似乎有过在雪原里生存过的经验，身体本能地做一些为了能使自己活下来的行动，下意识做出反应，空的深层意识清楚地知道在雪地中哪些是危险哪些是安全的。
现在脱离了原本的队伍，在盗宝团买下自己的愚人众会对他怎样惩罚呢……而且自己现在应该往哪里走，总之不能被愚人众的士兵们发现自己，要直接面见执行官才行……还有自己到底是什么人，不仅生活技能掌握充分，野外的生存能力也远超一般人。空边在一处无人的山洞中烤火，一边严肃地思考这些问题。
山洞外的雪越下越大，空的大脑越想越疼，逼不得已停下来，放空自己的大脑暂缓休息。
“嘿！伙计，我远远看到有火光就过来了，你介意多一个人吗？”突然洞口外有脚步声传来，一个高大的成年男性站在洞口处，礼貌地向山洞里面问道。
空从未听过这道声线，但这声线却令他感到有些熟悉，并感到危险。
不过他要是对自己出手的话，哪里还会这么彬彬有礼站在外面等自己回复。出于好奇心，以及能在这样极端环境下能看到除自己以外的其他活人的欣喜，空还是放松了警惕，让他进来了。
“真是多谢你了，”那名成年男性毫不客气大步跨入，橙发笑容开朗的男人，穿着大衣戴着红围巾，厚筒靴一跨，直接坐在了空的身旁，把手上拿着的钓鱼工具放到一边，手伸到柴火燃起的火焰上烤火：“哎呀，本来想钓上肉质鲜美的大鱼带回去给家里的弟弟妹妹们尝尝，没想到今天下的是暴雪，我连鱼勾都抛不出去，只好空手而归。”
空在他坐过来的同时往旁边挪了挪，附和道：“钓不上来，可以到市场里买一条。”
“这样岂不是显得我很无能，”那人看了一眼空：“除了鱼，我还可以带一些别的回去。”说着他在空面前抽出了他藏在靴筒内的一柄利刃，杂耍似地挥舞了下，又放了回去。
“嗯？等一下，我好像从来没有在至东见过你？你的穿着，我记得是愚人众里面最底层士兵的衣服。”那人在瞥了一眼空后，视线不由得顿住，上下打量起空，疑惑道：“难道你……”
空的心悬了起来，懊悔自己为何要一时心软把人放进来，现在说什么都只会越描越黑，空干脆一声不吭。
“啊我知道了，你是出来执行任务的新兵是吧。”那人自顾自为空解释起来，笑容开朗道：“也是，这个天气，寸步难行，暂时在山洞中避一下算是明智之举。”
空还没来得及松口气，又听他说道：“但是，看你的样子，不像是至东人，而且身形纤弱，看起来弱不禁风。你……还没有分配“力量”是吗？”
男人深邃无比的，深蓝色眼眸直直地盯着空，仿佛空只要一逃避，游移了视线，就会被他认作猎物，扑上来撕碎，击杀，直至断绝生息。
要说吗？对他全盘托出？空觉得这狭小的山洞让自己的呼吸变得不畅，柴火过旺导致自己汗浸透衣襟。山洞外的风雪丝毫不见停，若是多了一具尸体也会立刻被着大雪掩埋，无人能发觉。
空与他对视，内心挣扎了很久，才开口：“我……”
“好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不想逼迫你说一些不愿意说的事情。”男人给空找了个台阶下，山洞内刚刚冰冷的氛围被打破，又重新活络了起来。
“哈哈哈，说实话，我对弱者没有兴趣，不会对你出手。”像是为了安抚空紧张的情绪，男人对此做出了保证，并说自己的真心话：“而且你看起来很亲切，很像是那种会照顾家里的弟弟妹妹的人，要是我家里的弟妹看到你，一定会很喜欢你的。”
“呃，谢谢。”空有些惊讶，没想到自己在他的第一印象居然是这样，对他的印象稍微改观。
其实空也觉得自己应该是有一个弟弟或妹妹。那是自己绝对不能忘记的重要的家人，一定会照顾好，保护好的人。
空又和他多聊了一会，在风雪还在下的时候。他们很默契地没有聊自己的身份，大部分在聊着男人家里的弟弟妹妹们，空也很认真倾听着他们家庭之中温馨的日常，有些向往，又有些忍不住把自己代入“哥哥”这个角色当中。
“有动静。我出去一趟，很快就回来。”话题讲了一半，男人突然站了起来，像是感受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摩拳擦掌，往洞外大步离开。空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也跟了上去，站在洞口看看他要干些什么。
但是他的身影进入风雪之中，很快就模糊不见。空不敢离洞口太远，自己的方向感不是很好，万一离开了自己找不到原来的路可就危险了。
“嗷！！！”
空清晰地听到不远处传来猛兽的嘶吼，和利器划破血肉的声音，过了一会便安静下来。很快，一人拖着巨大生物的身影，在风雪之中朝空这边缓缓走来。
“看，这不就有了能带回去给弟弟妹妹的礼物了吗。”男人轻松地拖着一头身形有他几倍大的黑熊来到空的面前，身上还带着一小块溅上的鲜血，笑容轻松愉快，仿佛刚刚只是去散步了一般。
不到一分钟，就能猎杀一头黑熊。空看了看熊的个头，要是自己的话，可能得缠斗上很久，用上各种方法才能猎捕，再不然扭头就跑或者倒头装尸体。
空看着他开始料理起那头熊的尸体，突然注意到什么，指着熊的眼睛问：“你还带了弓箭？”
男人看了看熊眼睛上插着的箭羽，叹气道：“本来我是瞄准它的脑门的，结果这雪太大射偏了，只好用水刃解决它。”他边说边在空中伸手，突然水滴在他手中凝聚成了一柄弓箭，接着弓箭被他在手中如同杂技用的道具般自在戏耍，突然拆成了两半，各化成了利刃，接着又将它们拼合在一起，一柄由水凝聚成的长枪在他手中轻松自如地旋转。
空震惊地看着男人耍弄着这些武器，这种力量绝非普通人能拥有，空甚至觉得拥有邪眼力量大叶夫卡他们四个加起来也不是他的对手：“你到底是……”
这边男人已经完整地剥下了熊的皮，并将上面最肥的部位割走，剩下的留给了空。
“我只是出来给弟弟妹妹们打猎的兄长而已，”他进洞拿好自己的渔具，背在自己的身后，与空告别：“伙计，希望下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能稍微变强一些，让我对你产生一些兴趣，和你好好切磋一番。”
“对了，我叫达达利亚，等下次我们比试的时候，你再告诉我你的名字。现在，我可没有兴趣去记一个微不足道的人的姓名。”他在走出一段距离后，对空这边大喊，接着，他没有再停留，背影完全消失在风雪之中。
空在确认他完全消失之后，将他留下的熊拖进洞口，思考怎样料理面前被剥皮之后惨不忍睹的熊的身体。
还好自己没有被他盯上。空没想到没几天自己便碰上了执行官，关于叶夫卡他们给自己的警告空牢记于心，在达达利亚走后，空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不由得庆幸自己是他不感兴趣的弱者。
在与达达利亚相处的短暂时间中，空对他的印象改观不少，虽然叶夫卡他们说的是对的，但是达达利亚对家人的关心和看重，和言语中的开朗随和，让空对他印象从一开始的战斗狂，又多了几分充满温情人性。
果然还是实际接触过，才能真正知道本人是怎样的人。
空边烤着肉想着。
不过与其想这么多，还不如先填报肚子再说。已经吃了好几天日落果的空看着被烤得发出“滋滋”声的肉，陷入短暂的幸福快乐之中。
作者有话说
第66章 【all空】冬夜愚途（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