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钟空】养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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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亿，够吗。”身着正装的男人边安抚着脚边不安的，不断扒拉着他的裤腿的小男孩，用带着黑色丝质手套的大手轻轻抚摸孩子柔软的金色发顶，手心微妙的触感让男人不禁想起多年以前，自己非常宠爱的一只鸟儿，那是父母买来给他的生日礼物，关在笼子里，金色的羽毛柔软细腻，十分乖巧听话。
对面中年男人的献媚声拉回了男人逐渐飘远的思绪：“当然，当然可以！这些钱都够买下我们整个福利机构！更何况是钟离大人您，只要您告知我们看上哪一个孩子，我们立刻会把他整理清洗干净，送到您的……”
“够了。”没有过多起伏的语调，沉稳的内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怒意。
中年男人立即住嘴，讪讪笑着。
手心底下的男孩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想要抬头看看男人的表情，却突然间被男人一把抱起，男孩脚底失去支撑，害怕摔下而不得不抱紧手边的男人，对男孩来说因在高处而显得遥远而模糊的面庞，突然清晰地呈现在眼前，男孩从未见过如此端正俊美的人，金色圆溜溜的大眼紧紧盯着眼前的男人，生怕他变成神话传说中的仙人，一下子从眼前化成烟消失了。
入手的触感硌得吓人，宽大的白袍下瘦柴嶙峋，干燥蜡黄的皮包裹着几两肉，重量轻得就像根羽毛般。如若不是看向自己的是金色的目光炙热到有实质一般，钟离还以为这名男孩仅仅是自己的幻觉。
“你叫空，是吗。”钟离扫了眼男孩充满茧子的小手，和灰扑扑，满是褶皱的衣服，眉心不由得拧得紧了些。而男孩好像没有听到他的问话，傻愣愣地看着他。
钟离摸了摸他的头发，温和道：“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养子了，和我一起回家吧。”言语之间不容空否定拒绝，已将空的选择权定死。
中年男人眼见他要起身离去，也跟着站起来，语气不由得带上些着急：“诶，钟离大人，那钱……”
钟离走到门边，脚步顿了顿，接着继续往前走：“晚些时候叫人打到你的户头。”头也不曾回过便走了。
抱着男孩走到福利机构门口，在外面等候的人恭敬地将黑色长型车的车门打开，要接过钟离手中的孩子，却被他一个眼神制止：“不必，我来抱着就好。”
另一边在空绝对看不见的范围，钟离给他们打了一个隐晦的手势，他们立刻便知晓意思，看向福利机构的院长室的眼神，闪烁着冷酷无情的光。
小男孩很安静乖巧，坐在他的大腿上一动也不动，即使看到从未见过的豪华车辆，也没有表现出任何一点情绪波动。
钟离轻轻握住空的手，轻声道：“以后你便唤我父亲罢。回去之后，先换身干净的衣裳，让人做些热食来，家里的房间也有很多，还有什么想要的都可以提出来……空？”
钟离的声音罕见地带了些手足无措，因为在他说着这些的时候，空毫无预兆地开始掉大滴大滴的泪珠子，小嘴抿得死紧，无声地哭泣。钟离没有照顾小孩子的经验，慌张之余，只得小心翼翼地询问空哭泣的原因，取出怀中带着的手帕轻轻擦着他的泪。
空摇摇头，一句话也不肯说，乖巧地坐在钟离的腿上，只是伸手死死抓住了他的衣襟不放。
即使两人回到了钟离的家中，要将空交给下人洗净身体，也没有放开。
“我来吧。”看着下人为难的脸色，钟离只得亲力亲为，带着空来到浴室，褪下空略为破旧的衣服，要为他洗净身体的每一寸。
当钟离的视线触及空身上的青青紫紫伤痕时，饶是有心理准备，但心情也不由得压抑沉闷，手中的动作更为轻柔，不时询问空水温是否合适，力道是否疼痛。
空还是一副要哭了的模样，紧紧抓住钟离的衣袖，这让钟离不由得担忧起自己的动作是不是真的没把握好轻重。
“我回来了。”青色短发，和空格差不多年纪的孩子从外边刚放学回到家，便惊讶地看到自己名义上的父亲正抱着一名陌生的金发男孩，刚从浴室中出来。
不知为何，他本能地从钟离大人对那名男孩的态度上察觉到一丝异样。
无奈他涉世过浅，年纪尚小，只是短暂的犹疑后并未放在心上。
“对了，还未介绍，”钟离抱着空来到那名青发男孩面前，想要引荐他们认识，温和对空介绍：“他名为魈，是几月前我从一间福利院带来的，也是我的养子。他年纪比你大，你便唤他哥哥就好了。”
空抓着钟离的衣襟，看着他温柔的双目，愣愣地点点头。
接着钟离用严肃的口吻对魈道：“他叫空，从今以后他便是你的弟弟了，你必须要好好保护好他，明白吗，魈。”
“好。”魈看着钟离大人的神情，明白此事的重要性，毫不犹豫地答应。
魈看向钟离大人怀里的金发小人，刚洗过的金色长发还未擦干净，往下滴着水珠濡湿在钟离的身上，脸很小，金色的大眼似乎占了脸的一半，小小的一只，缩在钟离的怀里，目不转睛地盯着钟离看。
他叫空吗。
他长得很可爱。
他为何这么瘦，吃得太少了吗。得要让他多吃点杏仁豆腐才行。
一向对任何事不怎么提得起兴趣的魈，对这个才刚见一次面的，不知从哪里收养回来的弟弟上了心。
魈走到这个新加入的家人面前，尽可能地放轻自己的声线，不让自己显得那么难以亲近：“你好，我叫魈，是你未来的哥哥。”
空好像惧怕着别人的接近，见一个陌生的人靠近自己，连忙将自己往钟离的怀中又缩了缩，紧紧抓着身边的人，连目光也一刻都未从钟离身上离开。
空的态度让魈感到有些不知所措，魈也是和空差不多年纪的孩子，而平时的他也不怎么和同龄人相处。
“空很怕生，”钟离接过仆人递来的毛巾，坐在沙发上为这个异常亲近自己的孩子细细擦拭他滴着水珠的金色长发：“你们相处得久了之后，慢慢就会熟悉了。”
可是他为什么这么依赖，信任你呢。魈将这个问题藏在心中，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进入房门时不经意地朝那个方向一瞥。
那个金发的男孩正对钟离露出像太阳一般灿烂的笑容，明媚的微笑一扫刚刚与魈相处时的阴郁，仿佛十分享受着与钟离相处时的时光。
而钟离也低头，温柔地擦拭着空身上的水珠，用溺爱地目光，看向怀中乖巧的男孩。
明明是那么亲密和谐的场景，却像一根不大不小的木刺般钉入魈的心中，魈捏紧了门把，他不知道此时他心中莫名产生的情绪意为何物。
只知道他现在很想要离开这里，不想要再看到那个温馨画面。
魈原来所处的福利机构还算得上是正规，但钟离来到福利机构那日，魈还是察觉出一丝不对劲。福利院门口停的车辆绝对是普通人家所没有的，而院长对这个黑发男人过于恭敬，谈话时小心翼翼，如履薄冰。
在男人提出想要收养一个孩子的时候，院长特地让看护员找了机构中最优秀的孩子，也就是魈，带到了男人面前。
也就是后来，魈才知道，面前这个黑发男人是□□中人，地位似乎很高，魈所在的福利机构是他出钱捐助的福利机构之一。
而收养魈，是因为钟离担心自己遭遇不测，为了手中事务不被小人所算计，提前找好继承人培养，以接手手中的事务。
但为何收养自己后，还要再收养空，是担心自己能力不够吗，还是说……
“魈，你说如果我全部击中，钟离大人会表扬我吗。”空把玩着手中的枪支，欣喜雀跃的语气毫不掩饰地表露着。一直注视着他的魈心中却升起些微难言的苦涩，回答道：“或许吧。”
他们正在房子地下室内练习枪术，这本是魈一个人的作业之一，但是空硬是要一起练习这些，对普通人来说异常艰难的训练，无论钟离怎么哄，仍是坚定不移。
钟离大人一向宠爱他，对空的倔强的请求毫无办法，而且确实需要掌握些能保护自己的傍身之技，只好任由他任性去，并着重嘱咐一同与空练习的魈好好照看他。
不用说魈也自然这么做。魈看向身边的金发少年，到现在与空相处有两年多，而魈用了半年的时间，空才与他敞开心扉，不再那么抗拒他的靠近。
魈曾经见过空身上那些可怖的伤痕，很容易从其中联想到空经历了什事情，但当魈调查时却发现连空原本所在的那间福利机构，完完全全消失了，毫无存在的痕迹，仿佛根本就不存在那般。
一定是那个人的手笔。
“砰砰砰！！”
空向靶子连开了三发子弹，只有一发打中了红心，其他的都偏了。
这样的成绩对于刚练习没多久的初学者已经算足够优秀，但是空仍然十分自责懊恼，手中干练换上弹夹，控制自己的气息专注精神，继续扣下扳机，换弹夹，瞄准，扣下扳机，换弹夹……
空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一样，手中不停地练习，手中不断重复这几个动作。
除了枪支练习以外，还有近身搏斗，刀术，帝王术……等等练习，空都拼了命练习，在魈尽力保护下仍受了不少的伤。
对于空来说，得到钟离的一句夸奖，就是他的全部意义，为了钟离而做的事情，空都是发自真心地，快乐地去施行着。
“饭点时间过了很久了，”钟离步入地下室，看到面前两个不知疲倦的人，无奈道：“不是说了要有个度吗。”
“我陪他。”魈在听到钟离的声音后，解下自己的装备，要结束练习。
“钟离大人！”空在射完手中所有子弹后，放下枪跑到钟离面前，不好意思地说：“因为我现在还练不好，想给钟离大人一个惊喜，所以……对不起，以后我会努力将练习完成的。”
“你啊。”钟离温和地伸出手，摸了摸空柔软的头发：“慢慢来，不用着急。”
“嗯！”空对钟离的温柔相待十分喜悦，拉着钟离离开地下室，一起去用餐。
魈在后面看着他们两人的背影，默默地跟随在他们后面。
空的目光自钟离出现之后，便再也没有从他身上移开，自然空也不知道魈的目光也在一直注视着他。
能在他身边保护着他。
如此便足够了。
魈在心中默默地想。
“不是说不准插手这种事吗。”钟离看着面前成年了的金发少年，揉了揉隐隐作痛的额角，养的孩子越大就越不懂事了，是到了叛逆的年纪了吗，自己看着长大的，最心爱的男孩的心思，自己是越来越难懂了。
刚处理完尸体的空在钟离面前有些慌乱，他其实并不想让钟离看到自己沾满鲜血，浑身腥味的难堪模样，将手中还滴着血的刀子收好，乖乖低着头在钟离面前站好，诚恳地认错：“对不起，让钟离大人为我操心了。”
“但那个先对钟离大人不敬，最近抢走我们的货物，派人刺杀我们，都是他干的吧。再放任他下去，会对钟离大人不利的。”空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并不觉得自己的行为有哪里不对。
“这个问题完全是次要的，”钟离完全不顾男孩身上的血污，拉过面前的男孩开始检查他的身体是否受伤，加重自己的语气纠正他的态度和想法：“我说过，你的安危对我来说才是最重要的，那些人和事，我从未放在眼里。”
“可是……”空仍有不甘，他还是不能原谅那些对钟离大人不敬之人，光是想想钟离大人遭遇刺杀遇到不测，他就忍不住自己心中的杀意。
对空来说，钟离大人才是最重要的。
“空，你对我来说，比我的性命还要重要。”钟离见他满脸写着不甘，再次重复了自己的意思。
这句话一出，空惊得脸有些发红。
虽说他本就有些腌臜心思，但在对他来说神圣而又威严，还是他名义上的父亲面前，他不敢乱想其中的意思。
空扯着自己的衣角，低着头没了声，任由钟离褪下自己沾满鲜血，有些破烂的衣服，检查伤势。
“手臂上五处刀伤，大腿中了两枪，腰间刺了一刀……”钟离悉数数落空身体上的伤，细致地，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就算是那最隐秘最不能见人之间，也要将其打开，好好查看。
空羞耻着自己在钟离面前一览无余的样子，但空知道钟离现在压抑着自己的情绪，像极了一点即燃的炸药桶，空不好再触怒他，乖顺地张大自己的双腿，双手握拳，忍耐着尴尬，等待着这令人羞耻的时间过去。
空所有伤口都避开了致命部位，但若不是魈及时前去援救，受了这些伤要从敌人大本营中活着回来，便是能力再怎么优秀的人也难以做到。
钟离不知说是空锻炼本领是为了自保，还是空锻炼本领是不顾生命安危犯事，
一时间气极，将光luo着身体的空横放在自己的膝头，对准那光滑弹性的部位狠狠打了下去——
——要碰到时还是担忧着空身上的伤口放轻了许多力道。
从来都被钟离捧在手心里的空被打得懵了，脑袋像烟花炸开了一样，轰鸣得嗡嗡作响，大脑宕机了失去反应的能力，而身体本能得泛起潮红，委屈与悲愤哽咽在喉间与心。
下一秒，大颗大颗的眼泪从眼珠跌落。
钟离哪里舍得自己疼了这么久的男孩哭，叹了一声，收敛去了身上的低气压，将趴在膝上的男孩抱起，拿出准备好的药箱，一边处理他身上的伤口，一边好声好气地哄他。
好一会，空才抽噎着，将眼泪止住了，金色的眼睛带着些许委屈，些许内疚看着钟离。
“知道错了吗。”钟离拿帕子轻轻擦干净空脸上的泪痕，温声问。
过了半天，空才轻轻点头。
“嗯。”还吸着鼻子，委屈十分。
“以后，不要再做这些让我太担心的事了，”钟离抱住自己心爱的男孩，叹气道：“你知道今天得知你只身前往暗杀，处于危险中时，我真想……。”
把他们都杀光。
本想隐忍不发，不打草惊蛇，慢慢处理，但他们敢让自己最爱的男孩受到伤害。
那么便做好承受他怒火的准备。
“对不起，钟离大人，我知道错了。”空看起来是真的知晓自己此次的行为过于冒险，惹得钟离大人动了真怒，一时间手足无措，只得抱紧了面前对于自己来说最重要的人，暗暗期盼他原谅自己。
面对空的诉求，撒娇示弱的小动作，钟离哪里还能再下重手，在反复强调不能再做类似这种事后，将空抱入浴室清理干净身上的血污，擦干洗净后轻置于自己的床铺上，空在经历了一天的生死厮杀后，身体早已到了极限，困倦得一沾枕头便立即入眠。
即便是休息了，也在不安着，手里紧紧抓着钟离的衣角，梦魇扰乱梦中人的精神，空眉头紧皱，喃喃自语着，反复地说着同一句话：
“不要抛弃我。”
钟离叹着气，抚平空紧皱的眉毛，坐在床边，静静地守候在空的身边。
作者有话说
第37章 【钟空】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