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后》燕关雎

12、第 12 章

　　秦彧知接下了烫手的三百万巨款，一头扎进了学习的海洋中。苏星晓一边震惊于他的顺从，一边又觉得真不愧是天生一条好狗。

　　二人间的氛围恢复如常，许妈欣慰地多做了两个菜。这几天琅城的雪一直在断断续续的下，听说过两天还有暴雪，天气反常得很，许妈收拾着碗筷，抱怨说菜都不好买，每天起早去菜场都一堆囤菜的。

　　大人们担心异常的天气，孩子们却是开心极了，趁着地上的雪还没化，冒着雪也要玩打雪仗。眼见着课堂上没一个能静下心来的，魂都被外面的欢笑声勾去了，罗瑾索性停了一节自习课，让班上的学生都出去玩了。

　　教室里一阵欢呼，罗瑾敲着讲台桌让他们安静：“我只一个要求，注意安全！！！”

　　学生们嘴上好好应着，一溜烟就跑没了影。

　　外面的小雪还在飘飘扬扬地下，苏星晓站在走廊里，站他旁边的罗瑾手里揣着个暖手宝，留意着操场上的情况，免得这群小孩下手没个轻重，碰了摔了的。

　　突然，有个雪球直冲苏星晓而来，不偏不倚地打到他的脖颈里，冰凉的雪接触到体温很快就化了，可怜苏星晓被冻得龇牙咧嘴。

　　“苏星晓，你也来玩啊，傻站那做什么？！”身为罪魁祸首的男生毫无所觉，他热情地招呼着苏星晓，然后就见苏星晓面无表情地滚起面前栏杆上的雪，团成一团，用力一扔，雪球向着男生飞奔而去。

　　“啊！我中弹了！”男生佯装倒地，其实在偷偷摸摸滚更大的雪球。

　　两人一来一回，把大伙的激情点起来了，本就混乱的操场更混乱了，你扔我我扔你，还有其他正在上体育课的班级不声不响地融入进来，盯得罗瑾眼花缭乱，她干脆欣赏起这场打雪仗了。

　　戚小小和其他几位女生没有加入混乱的斗争中，她们在堆雪人，地上的雪不够厚，雪人也缩水了好几分，她们一起堆起一个迷你版雪人，正商量着用什么做眼睛呢，不长眼的闵学帆凑过来，看见地上的球，像是寻到了宝藏。

　　“这儿有现成的球，嘿，看招！”他“唰唰唰”地将雪球丢出去，听着远处同班同学的鬼哭狼嚎，正得意自己百发百中的手法呢，就感受到了背后一股凉意。

　　“闵！学！帆！”女生们很生气，很愤怒，“那是我们堆的雪人！”

　　“哪有那么小的雪人。”闵学帆嘀嘀咕咕，被其中最高的女生揪住了耳朵，鬼哭狼嚎的人成了他，“疼疼疼，女侠松手，女侠饶命，我赔你们的雪人！”

　　说得容易，要想堆出女孩们喜欢的雪人哪有那么容易，自己种下的苦果自己吃，闵学帆苦逼兮兮地开始按照女生的要求揉搓着手中的雪球，一边搓一边在心中碎碎念：要那么圆的球做什么，能看出来是个球就行了。

　　在他终于要搓好十个球的时候，苏星晓找过来：“闵学帆，你怎么转性了，在这堆雪人，找你好久都没找到。”

　　闵学帆像见到救星一样，伸出冻得通红的一双手：“兄弟，救我！”

　　戚小小哪能让他如愿，解释了来龙去脉，苏星晓听了忍俊不禁：“兄弟，保重！”

　　闵学帆：“……”

　　苏星晓没有走，他蹲下了，在闵学帆旁边：“还要再搓几个？”

　　在场的女生有六个，他一次性丢了二十个雪球，也就是还有十个。闵学帆可怜巴巴地看着苏星晓：“帮帮我。”

　　苏星晓从怀里掏出两个新的暖宝宝，“我在精神上支持你，给你暖和一下。”

　　闵学帆：呜呜。

　　说到底女生们只是出口气，闵学帆不经她们同意就糟蹋了她们的劳动成果，得让他尝到后果，此时她们的气也差不多消了，而且闵学帆的认错态度还不错，她们就勉强放他一马，“行了，不需要你搓雪球了，太丑了，我们自己来。”

　　闵学帆闻言，眼睛都亮了：“女侠们大人不计小人过，都是好人，那小人这就告退了。”

　　“走吧！”女生们无语，一齐撵他。

　　“走走走，继续打雪仗去。”闵学帆又有精神了，拉过苏星晓，准备重新进入战场。苏星晓想也不想地甩开他，“你手太冷了啊。”

　　闵学帆嬉皮笑脸：“你的暖宝宝呢，借我暖暖。”

　　男生们的兄弟情谊来得简单又快，就拿打雪仗这事来说吧，互相还不知道姓名了，上体育课的几个班和苏星晓他们班就玩一块去了，操场差点都不够他们站的，稍有不慎就会被人从后偷袭，塞一脖子的雪。

　　苏星晓玩累了，不想重入战局，找了个地方坐着观战，屁股还没坐热呢，就听见女生们远远地在喊：“你们做什么呢？怎么欺负人啊！”

　　听出是戚小小一行人的声音，怕她们受欺负，苏星晓叫了闵学帆马不停蹄地赶回去了，闵学帆撸着袖子，怒气冲冲：“谁啊，也敢欺负我们班的女生。”

　　到了现场，就见女生们正与一群男生们对峙着，看他们的身高，应该是初三的。

　　“发生什么事了，谁欺负你们了？”闵学帆冲过去问。他年纪小，但长得快，在初三面前身高也不显劣势，他叉着腰，一副要为女生们出头的模样。

　　“你们一个班的？”初三男生不屑，“小屁孩，我们可没欺负女生，走开，别多管闲事。”

　　“做了可别不承认啊，我同学都听见了！”闵学帆理直气壮。

　　苏星晓：“……”

　　“哎呀，你误会了。不是欺负我们……”女生们看见闵学帆突然冲出来还有些懵，反应过来后，简短地讲了下事情的经过，因为她们看见这群男生在欺负别人才和他们对上的。

　　“哦……”闵学帆尴尬地摸摸鼻子。

　　“知道了吧，多管闲事的小屁孩。快让道，别妨碍我们。”初三男生们不屑。

　　闵学帆瞪了回去：“你们欺负人还有理了，就算不是我们女生又怎样？”他转头，“被欺负的人呢？”

　　这群人面相看起来就不好，被他们欺负的人一定很可怜……嗯？看起来怎么有点眼熟？

　　女生们侧身让出被初三男生欺负的倒霉蛋，闵学帆瞪大了眼睛，“你是那个……那个……哦！那天掉坑里去的那个，还把腿摔瘸了，你怎么这么倒霉啊，回学校也被人欺负，该不会那天不是你自己掉……”

　　苏星晓适时地捂住了他的嘴。

　　确定闵学帆不会再乱讲话了，苏星晓才放开，闵学帆不解：“苏星晓，你又捂我嘴，不让我讲完。但你手上是不是涂护手霜了，哪个牌子的？怎么香香的？”

　　说完，闵学帆迎来了女生们鄙视的目光。

　　老师，这里有变态啊！

　　“……”苏星晓不想和他说话，他看向秦彧知，“怎么回事？”

　　听他的口气，初三男生眯起眼睛：“你们认识？哦~你该不会就是他那个朋友吧。小屁孩，你一初一的，跟谁交朋友不好？跟他交朋友，那些话你都没听到吗，他妈是小三，破坏别人家庭的那种，懂不懂？”

　　一直毫无反应的秦彧知在听到“朋友”二字时眼皮子动了动，他差点想开口，但忍住了，现在不是问这个的时候。

　　他的身上落满了雪，一部分是天上飘的，一部分是这群追着他的男生扔的，他腿上打着石膏，不方便行动，他们找着了机会，便来报秋游那天的仇了。

　　秦彧知用拐杖支撑着站起来，方才走得太急，不小心摔了，这才被女生们撞见，有了接下来的事情。

　　他自己的事，他想自己解决，让一群比他还小两岁的小孩挡他面前，挺丢脸的。

　　然而不等他说话，苏星晓先开口了：“傻逼。”

　　所有人都齐齐震惊了一下，闵学帆和女生们没想到苏星晓看着乖乖巧巧的模样竟然会说脏话，尤其是女生们，她们觉得有些破灭，虽然苏星晓性格使然不好接近，但他在她们女生团体可是有着很高的评价。

　　至于初三的男生，是不可置信，低他们两级的小屁孩竟然敢骂他们：“你说什么？”

　　“我说你们傻逼，耳朵聋了吗？脑子长头上是摆设吗，一点都不晓得思考？听风就是雨的，你说他妈是小三，怎么？你看见了？还是他妈趴你耳边告诉你的？难不成是你躲他爸他妈床底下偷听到的？你见过他妈吗，你知道他妈长什么样吗？张口小三闭口小三的，我看你才是天生的贱货一个。”

　　“操……”

　　“你们怎么打人呢！”

　　“苏星晓！该死，都流血了！”

　　“闵学帆，你别冲动！不能打架啊！”

　　“敢打我同学，我和你们拼了，哈！”

　　“老师，有老师在吗？操场上初一的和初三的打起来了！”

　　*

　　政教处。

　　办公室太小，涉事学生太多，险些站不开。屋里打着空调本身就闷，人一多二氧化碳浓度上升，政教处主任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不得不打开窗户通通风。结果那风直对着他的后脑勺，吹起他为数不多的几根头发，不知是哪位学生没忍住，笑了一声。

　　罗瑾得到消息匆匆赶来，见到此情此景，顿时眼前一黑。

　　“请家长！必须请家长！”主任将桌子拍得哐哐响，“看他们干得都是什么事，啊？说脏话！打架！哪一项是他们这个年纪应该做的事？学习不行，干这些倒是在行。杨老师，我要说说你，初一的年纪小不懂事，初三的也不懂吗？看看学校里的流言，都是从你们班里传出来的，传的多难听啊，那些话，是一个十几岁的孩子该说的吗？！”

　　杨老师便是初三八班的班主任，今年刚毕业，学校里没人想做班主任，她被赶鸭子上架，也是倒了大霉。

　　“还有你，罗老师，今天的事你有很大的责任，自习课就是自习课，谁让你放他们出去玩的，事情闹成这样，你看看。”

　　苏星晓的嘴角被打伤流血了，后面的混战中，眼睛也挨了一拳；闵学帆更惨，作为主力，脸上挂了彩，鼻子出血，唇角破了，两颊都有擦伤，手上还有几道划痕；初三的男生自然也没落着好，因为衣服穿得厚，身上的伤倒还好，主要是脸上，负着大大小小的伤；还有秦彧知，原本就瘸了一条腿，在混战中，拐杖被人夺了去，现在头上又多了个包。

　　罗瑾：“又没说自习课不能课外活动。”

　　天海一中是私立学校，教学比较灵活，而且罗瑾私心是偏自家学生的，闵学帆虽有些调皮，苏星晓虽心理有点问题，但两个都是乖学生，一定是初三先挑事，他们才会还手的。

　　主任：“……”

　　他心累：“废话不多说，请家长吧。”

　　沉默许久的副主任这时说：“主任，可能有点难。”

　　政教处主任这学期刚上任，对学生们的家庭情况了解的并不是很透彻，副主任告诉他：“初三那几个，每学期都要搞点事，家长可难缠了，每次来学校都闹翻天；初一个子高的，家里很有钱，他舅舅刚给我们学校捐了栋实验楼，他很疼外甥，知道外甥在学校被打了，定不会罢休；初一个子矮点的，是个病患，罗老师在我们这报备过的，虽然现在家境没落了，但学校有两栋新楼，是他家盖的；剩下那个插班生，没什么特殊的。”

　　确实难办。

　　请家长是为了管教学生，但还要考虑很多其他方面的因素，要是家长在学校也打起来了，撤资了，事情就更糟了。

　　“那就先请那个插班生的家长吧，正好他也是事情的源头。”最终，主任拍板道。

　　.

　　从政教处出来后，罗瑾先带苏星晓和闵学帆去校医室看了看伤口，得知都是皮外伤，养几天就好了，才松了口气。

　　她生气地戳着两人的额头：“一会没看住你们，就给我惹事！”

　　闵学帆说：“是他们欺人太甚！他们欺负残疾人，这是校园霸凌！”

　　苏星晓纠正：“他只是暂时骨折了，不是残疾人。”

　　闵学帆：“那也是校园霸凌。”

　　说得不错。秦彧知从入学第一天起，每天面临的就是无处不在的霸凌，就像他当时在崔明灿面前一样。

　　他一时上头，怼了那些初三男生，想来也是因为想起了过去那段经历，他们说苏百叶是个贱人，所以他也是个贱人。

　　他不懂。

　　父辈的罪名为什么要他背在头上，他没从苏百叶那享受到一丝温暖，他本本分分地生活，本本分分地长大，直到遇到了崔明灿那群恶魔，他的生活天翻地覆，他每时每刻都在想死。

　　苏百叶真的做出了下药这种事，他都如此痛苦，更可况秦彧知的母亲是小三是个莫须有的罪名，秦彧知的内心应该更痛苦。

　　苏星晓和罗瑾说他要一个人静静，走了另一条路，到了分岔路口，就见秦彧知在那等他。

　　“少爷，伤口还疼吗？”

　　两人在校医室做过了简单处理，但无疑都是狼狈的，苏星晓不答反问：“你呢？头上被敲了一棍子，不去医院看看吗？”

　　“少爷又在关心我了。”秦彧知笑，“不恨我了吗？”

　　“少打岔！”

　　“有点疼，但没关系，没破皮，校医说过两天就消了。”秦彧知低头，“都是我不好，让少爷受伤了，还疼吗？”他又问了一遍。

　　“看不见你就不疼了。”苏星晓伤的位置有些尴尬，在嘴角，说话不能做大动作，不然会牵扯到伤口，所以他说起话来有些含糊不清，让他有些烦躁，想掉头就走。

　　“少爷。”但秦彧知叫住了他，他语气里带着一点期冀，“你什么时候说我们是朋友的，……我都不知道。”

　　苏星晓想也没想，随口道：“那是我骗人的，你别当真。”

　　*

　　放学后。

　　秦彧知难得要回一次秦家，因为秦父来校门口接他了。

　　见他的第一眼，便是皱眉：“你腿什么时候摔伤了？”

　　“前几天。”秦彧知挪上后座，他没问秦父为什么会来接他，他不问对方也会说的，而且他猜肯定是因为打架的事。

　　果不其然，下一句，秦父就问他：“你们学校要请家长，你在学校犯什么事了？”

　　“和人打了一架。”

　　“为什么打架？”

　　“他们说我妈是小三，你说我妈是吗？”秦彧知面对的是长久的沉默，他笑了一声，“不过我不是因为这个和人打架的，没意思。因为有人替我说话，挨打了，我才去打架的。”

　　他的目光看向车窗外，苏星晓也从学校出来了，陈叔从他手里接过书包，看见了他脸上的伤口。秦彧知能够清晰地辨认出陈叔的口型，他说的是：“少爷，你怎么受伤了？谁在学校欺负你了？我找他去！”

　　“其实您也可以不用去学校。”秦彧知将目光收回来，“我从秦家搬出来，你每个月给我一点生活费，一直到我成年就行了。以后，你和沐姨，还有弟弟妹妹，一家四口好好过日子。”

　　他拉开车门：“今晚我还是不回去了。”走了两步，又回头：“父亲，您说，我妈是小三的谣言，是谁散播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