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以后》燕关雎

10、第 10 章

　　秦彧知醒来的时候，苏星晓正靠着椅子，离他不远，手里拿着平板，嗯……在打消消乐。

　　“少爷？”秦彧知轻轻唤了一声。

　　苏星晓沉浸于游戏中，仿若没听见他的声音。

　　“少爷。”秦彧知又叫一声。

　　苏星晓依旧没有抬头，并且放大了游戏音量。

　　秦彧知见状，掀开被子，下床，然后摔了个大马趴。

　　“嘶——”他转头看向被绊的那只脚，骨折了，绷带缠得紧紧的。

　　苏星晓“啪”的一声合上平板，冷眼瞧着他：“脚腕受伤了为什么不说，你知不知道你差点成了跛子！”

　　秦彧知坐地上愣了会，忽地笑了：“少爷，你是在关心我吗？”他弯着眉眼，“我还以为你不喜欢我呢。”

　　“……”苏星晓莫名被噎住，“谁在关心你！”

　　他只是担忧，担忧秦彧知腿瘸得不合时宜，这样他总会想起成了跛子的秦彧知，他会忍不住心软，可他不想心软，他明明恨死秦彧知了。

　　“好好养你的伤吧！”苏星晓丢下了一句话，走了。

　　秦彧知盯着苏星晓离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见了，自己爬上了床。病房是VIP病房，苏星晓花钱升的，他不喜欢和其他病患家属一起陪护。

　　在秦彧知看来，少爷就是嘴硬心软。

　　.

　　秦彧知在医院休息了两天，得了出院准许，这天是陈叔来帮他办的手续，顺道接他回去。

　　期间苏星晓没有再来，秦彧知问起，陈叔说：“少爷正忙着搬家呢。”

　　“搬家？”

　　“是啊，少爷嫌现在的房子太大，想换套小点的。”苏星晓不好把他想搬家的原因全盘托出，只好对许妈和陈叔用这般说辞，陈叔办好手续，收好单子，“放心，少爷给你留了房间。”

　　新家是租的，在云鼎小区，相较于别墅区，离市中心更近，也离学校更近。

　　陈叔先载着秦彧知到了别墅里，新家还没收拾完，许妈在那儿打扫，秦彧知刚进别墅大门，就见搬家工人进进出出，除了一些大件家具，其他几乎都搬空了。

　　看着不像是会回来再住的意思。

　　秦彧知拄着拐杖，走路姿势有些滑稽，他来到苏星晓面前：“不再在这住了？”

　　苏星晓点头：“嗯，我要把这套别墅卖了。”他看着秦彧知打着石膏的腿，“没有明天再出院？明天就去新家了，你这样跑来跑去的不方便。”

　　秦彧知说：“我不想一个人在医院待着。”

　　他加重了“一个人”的发音，可惜苏星晓没在意，他在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

　　“……”

　　清点完搬家的物品时已经是傍晚了，别墅里留了些简单的生活用品，他们还要在这里再住一晚。

　　晚饭过后，休息时间，门铃响了。

　　许妈擦干净手，去开门，苏星晓的人际关系浅薄，会上门的也只有罗瑾这个班主任，许妈以为来的还是罗瑾，正嘀咕着罗老师怎么挑这个时间点上门，没想到门外站着的是个陌生男人。

　　“请问你是……？”许妈警惕住了，屋里只有陈叔一个战斗力，还有暂时瘸了腿的秦彧知，面对陌生人，不得不防。

　　苏百叶瞧见来开门的是个陌生阿姨顿了两秒：“苏星晓呢？”

　　“你是谁？”能叫出少爷的名字，许是个熟人，眉眼间和少爷还有几分相像，可能是少爷的……父亲。许妈推测出了结果，但仍旧把人拦着，让他说出自己的身份来。

　　说实话，她对雇主的父母非常不满，哪有将未成年的孩子丢在家里一人生活的，连个佣人都不配，要不是少爷找到了他们，一个人生活得有多可怜。

　　“我是他爹。”苏百叶不耐烦地敲着门框，“他在家不？”

　　许妈还想再说什么，这时苏星晓听到声音下来了：“许妈，让他进来吧。”

　　因为搬家，别墅里空旷了许多，苏百叶踏进门环视一圈，往沙发上一坐，嚷嚷着要喝茶。

　　苏星晓让许妈倒白水就行。

　　“你来做什么？”苏星晓刚换上睡衣，轻薄的材质衬托得他身形愈发单薄，他倚靠在沙发上，看着苏百叶。

　　“你变了。”苏百叶说，“我以为你看见我会恶心兮兮地叫爸爸。”

　　“没必要。你们离婚了，都不要我的抚养权，那就不是我的父母了。”

　　苏百叶重新打量起了这个儿子，苏星晓继承了他和崔莱外貌上所有的优点，融合地十分完美，貌美又不失英气，因年纪小，还未长开，有几分雌雄莫辨的味道，即使扮女装，也看不出端倪。

　　苏百叶也曾幻想过和崔莱有个女儿，他在脑海中给苏星晓戴上假发，莫名笑了。

　　可惜往事如灰，都被扫进了垃圾桶。

　　“你妈给你的钱够花吗？家里这么空，不会是没钱了都卖了吧。”苏百叶摸着手底下的沙发，“这个沙发我买回来时行情价两百万，现在折价出售，也能卖个一百五十万，卖的时候可别让人坑了。”

　　“你到底要做什么？”苏星晓没兴趣和苏百叶闲聊，他心里对苏百叶要做什么门儿清，左不过是想骗他的钱……

　　“来给你点零花钱。”苏百叶将一张卡推到苏星晓的面前。“里面有一千万，在你名下。苏家虽然破产了，但这点小钱还是有的。”

　　“我不要。”苏星晓转手推了回去。

　　黄鼠狼给鸡拜年，谁知道苏百叶安了什么心。

　　“算是我今年给你的抚养费，你怕我骗你？可以去银行查查嘛！”苏百叶猛灌一口许妈放他面前的白水，随即吐了出来，“呸呸呸，怎么一股自来水味。”

　　“就是自来水，我让倒的。”苏星晓说。

　　“……”苏百叶将嘴里的水吐干净了，想漱口，可摆在他面前的都是自来水，他沉默，最终也只能认了，自来水就自来水吧。

　　“地库里的车，有时间你来开走吧。”见苏百叶还没走，苏星晓想起一件事，顺便说道。

　　“送你了。”苏百叶不在意地挥挥手。

　　“你会需要的。”苏星晓说，“开走以后，就不要来找我了，我们就此断绝关系吧，从此以后各不相干。崔女士那边，也请你和她说一声。”

　　“你在开什么玩笑，不管怎样，我还是你的监护人……”

　　“名义上的而已。”

　　苏百叶对上了苏星晓的眼睛，一直吊儿郎当的他终于不淡定了，他意识到苏星晓不是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那双眼睛里的眼神很坚定，他从未在苏星晓身上看到过这种坚定。

　　他真要和他们断绝亲子关系！

　　笑话！要断绝也是老子开口，哪有儿子和老子说要断绝关系的。

　　苏百叶的脸色变了，他怒气冲冲地站起来，“好啊，那就依你。”

　　有类似小圆片的东西随着他起身的动作从他的口袋里滑落，滚进了坐垫的缝隙里，苏星晓把它从缝隙里拿出来，叫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苏百叶。

　　苏百叶回头，又昂起了下巴：“你要是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苏星晓把东西交给他，“筹码收好了。”

　　苏百叶盯着他手中的小圆片，立马开始翻自己的口袋，不见了。

　　他抓过小圆片，“怎么在你那里？”

　　“掉在沙发上了。”苏星晓静静地看着苏百叶，仔细看，其实能发现他眸中压抑的情感。但苏百叶的注意力全放在筹码上了，他重新放进口袋装好，发问：“你怎么认识的？”

　　苏星晓不答，他慢慢转身，留下一句：“别赌了，你会后悔的，……爸爸。”

　　时隔很多年，他最后一次叫苏百叶“爸爸”，上辈子苏百叶从他这骗走了所有的钱，他就没见过他了，听说后来他债台高筑，被人打死了，也不知真假。

　　他最后一次和崔莱见面，也没有提到苏百叶，嗫嚅着叫了一声“妈妈”，崔莱却像疯了一样，看他的目光里缀满厌恨：“你不要叫我妈，我没你这个儿子！”

　　断绝关系的事传到她耳边，她应该会高兴吧，她的儿子终于认清了自己的身份，不会再对父母抱有期待，也不会再踏进崔家老宅，让她被迫揭开血淋淋的伤疤。

　　外面的动静太大，秦彧知无法再装听不见，他悄悄地打开一道门缝，望见的却是眼泪在眼眶里打转的苏星晓，终于，泪水多得兜不住，一滴一滴落在了地上。

　　“少爷……”秦彧知下意识忘了他的拐杖，一瘸一拐走到苏星晓身边，差点又摔个跟头，好在他稳住了，拥住了苏星晓。

　　“好冷啊，秦彧知。”苏星晓仿佛又回到了那个漫天飞雪的冬天，他身边空无一人，只有秦彧知递来一瓶热水，说：“我送你回家。”

　　可是——

　　“秦彧知，我真恨你。”

　　如果时间定格在那一刻就好了，有人伸出了援手，他有温暖，有希望，还不至于坠入万丈深渊。

　　.

　　许妈送苏百叶出门，回来说：“外面下雪了，飘的小雪。”

　　才十一月初，在琅城这个地方，很少会下雪。她看见苏星晓和秦彧知抱成一团，“怎么了这是？”

　　秦彧知思绪正乱着，他想苏星晓说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他为什么会恨他呢？他们才认识短短的两个月。

　　“少爷说他冷。”过了很久，秦彧知才回答许妈的话，许妈一听就急了，“都是苏先生，大晚上来敲门，少爷穿着睡衣呢，一定是着凉了！小秦，你带少爷到床上去，我去拿感冒药。”